关于张家人的纹身,无论过去多少年,还是有些传统被保留了下来。
纹身可以由自己的父母或者亲属进行,如果出现特别的孩子,则由本家人亲自绘制。
我原本是作为后起之秀,被张家最看好的新生代,可谁都没想到我会在放野中失败,尽管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但路途中出了意外,我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回去。
那个时候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张家宁愿将我放弃,都不打算通融,又或者,为什么要把门槛设那么高。
现在我明白,差很多也是失败,差一点也是失败,在张家,任务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亡。
尽管10年前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淡,可当我见到张海琪现在的模样,还是想起了这件重要的事。
那个在我10岁替我纹身的长辈,是老了的张海琪。
我随便套了件张海楼的睡衣就跑出去,来到张海琪的卧室,她还在熟睡,如果是以前的张海琪,就算在睡觉,当我靠近门口的瞬间,她就会醒过来。
张海楼和张海侠也跟着过来了,以防打扰干娘休息,没有进来,只是在外面等我。
我轻轻抚摸张海琪布满皱纹的脸,与记忆中那位长辈慢慢重叠,她还没有醒来,我慢慢退出了房间,这件事就暂时不让她知道了,免得这位特立独行的老小姐觉得我啰嗦,以后不来给我纹身就麻烦了。
我们又重新泡回浴缸里,我给他们讲述了自己纹身的来历,我是因为张海楼才喜欢上了蛇这种冷血动物的,冥冥之中,我便和他是分不开的。
张海楼担心张海侠心里不是滋味儿,还在琢磨要说点什么让他也沾点光,就听张海侠像是在宣告主权:“小玥是为了我才回来的。”
现在轮到张海楼吃醋了。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张海楼和张海侠也睡不着,我盯着天花板,说:“那个神经毒气对张家人这么有效,总觉得不寻常。”张家人耐毒性很强,特别是本家那一脉,普通的毒是完全起不了作用的,更别说直接破坏长寿基因,很难不让我在意。
张海楼道:“我们可以在找到族长之后,把这件事汇报给他,一起调查。”
我摇摇头道:“这个族长不一定会管这件事,而且,据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你到时候说了,他隔段时间就给忘了。”
张海楼不解:“他是族长,为什么不管事?”
我道:“据日山伯伯说,他这个族长是被迫担起的责任,张家没落之后,谁都不想当族长,自从叛乱发生,族长的权威遭到了家族质疑,族长这个位置已经得不到任何好处。但青铜门必须由族长看守,就把他推了出去。”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张家血脉里的认祖归宗,还是会将他们慢慢引至张起灵身边。
张海楼叹气:“也是个可怜人啊。”
张海侠想了想:“会不会这种毒就是张家人自己做出来的,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毒药的攻击性很特别,莫云高当时也在同样的车厢,虽然他说自己喝了解药,才没受到影响,但总觉得有蹊跷,就像特地为消除长生而研发出来的东西。”
张海楼搅动着舌头下的刀片,问:“张家有什么仇敌吗,但要对付张家那样的人,普通的仇敌可能掀不起风浪,而且,既然他们手里有这么厉害的毒素,为什么没有大面积使用?”
“也许,这也是实验?”我不确定,“就像莫云高用马六甲测试瘟疫的传播速度一样,有人知道他在找张家人,于是给了他能对付张家的毒气,就是为了验证结果?”
张海楼和张海侠思考了一会儿。
张海侠道:“又或者,这就是完成品了,有人想用它来对付张家,却发现张家早已不攻自破。”
我们不断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却也只是在无端猜测,得不到证实,不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张海侠的理论居然是最接近真相的。
“海琪的病,可以试一试以毒攻毒的办法。”我突然道,“既然对方用的是化学毒素,那我也可以拿最原始的蛇毒进行尝试,正好蛇祖就在这里,我可以借他的蛇来用。”
张海楼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自从入住董公馆,蛇祖白天就没从房间里出来过,佣人怕蛇,也不敢进去打扫,不知道这孩子在屋里干什么。
张海侠赞同的点头,这种时候也只能什么都试试看。
第二天,我们来到蛇祖的房间门口,敲了半天无人应答,张海楼失去耐性,用细铁丝撬开门锁。
蛇祖不在里面,地板上有几张蛇蜕,床上摆着一个像鸟窝似得草编碗,里面有四枚蛇蛋。
难怪蛇祖深居简出,原来是自己的蛇产卵了,他得亲自照顾。
我们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只有一条纯黑色的毒蛇盘绕在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上,垂下脑袋注视着我们。
大概是觉得我们的味道很熟悉,没有立刻攻击。
“他不会又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些是送给我的吧?”自从知道蛇祖是西王母的后代,对他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张海侠道:“去院子里找一找吧,他行李还在,应该没离开。”
我们出了别墅,看到几个下人脸色铁青的朝这边跑过来,像是碰见了非常恐怖的东西,见到我们匆忙的鞠了个躬便进屋了。
顺着下人来时的方向,我们也走了过去,喷水池前,一个长发及腰的少年站在那里,对方身材纤细,乍看之下像个女人的背影。
“小蛇。”张海楼对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
蛇祖侧了侧头,看到我时,眼睛瞪大了一瞬,随即又把头转回去,没有搭理。
我们朝他走过去,看到喷水池里有十几条蛇游来游去,有些还爬上了假山,怪不得下人满脸惧色。
“你在干什么?”我问。
蛇祖道:“放风,蛇在房间里待久了,闷得慌。”他的头发很长,披散着,如墨般的顺滑,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阴柔的美感。
我道:“刚才去你的房间,我看到有蛇产卵,什么时候生的?”
蛇祖看着我:“你怎么进的房间,我都锁上了。”
“呃……”我道,“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影,以为你在房间出了什么事,撬了锁进去的。”
蛇祖道:“下次不要这样,守蛋的母蛇很危险,好在你喝过它的血,刚好熟悉你的味道,不然会攻击你。”
我想起在森林里,他为了让我保持身体的温度,每天都拿蛇放血给我喝,那些蛇在他手里,就像听话的玩具一样。
“啊,抱歉,我不知道。”我看着这个少年,他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形成了一条条优雅的弧线,和他平日里的感觉很不一样,“对了,我想借几条蛇的蛇毒来用,家里有人中毒了,中医和西医都没办法,我打算试试蛇毒看能不能起到作用,方便吗?”
蛇祖敲击牙齿,所有在水里玩耍的毒蛇慢慢地回道了他的身上,有一条特别细小似黄鳝的蛇竟然直接钻到了他的头发里,那条蛇周身长得黑毛,很是诡异。
“我的蛇,你都可以随意使用。”蛇祖道,“但你还没有办法完全控制,我必须在场。”
“可以。”我说,“谢谢,它们对你来说是朋友和伙伴吧,你愿意借给我,我可以给你报酬。”
“不要报酬。”蛇祖道,他定定地注视着我,“我想要你。”
在我两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个男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张海楼把我拉到一旁,揽着我的肩对他道:“小兄弟怎么说话呢,这人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别以为救了小玥我就不揍你。”他对蛇祖还是很有好感,甚至想收来做个小弟,顺便让他加入档案馆,改名换姓成为张家人,名字都给人想好了,叫张小蛇。
现在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回广西玩泥巴。
蛇祖面无表情地说:“你打不过我。”
张海楼把刀片咬在唇角:“试试?”
论武力,蛇祖自然不是张海楼的对手,但他的蛇,足以让他占据上峰。
张海侠怕事情闹大,蛇祖明显不是通常理的人,于是道:“你说你想要小玥,是想要她的帮助吗?”
蛇祖摇了摇头,抿着唇,非常为难的样子,最后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一条翠绿的青蛇,蛇身粗长,一看便有剧毒。
张海楼护着我,就见蛇祖一口咬在青蛇的背上,一用力便咬下一块肉,青蛇痛的甩动挣扎,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蛇祖满嘴的血,他把肉块从嘴里吐出来放在手心,递给我:“只要你吃了这块肉,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们都对他的举动感到无比骇然。
张海楼一把将我挡在他身后:“你这耍蛇的怎么不注意个人卫生,哪有从裤/裆里把东西掏出来给别人吃的。”
蛇祖不理他,清冷的眸子透着期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我确实没想到蛇祖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像是求爱,但场面又十分血腥残暴,青蛇不停地长大嘴巴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异常的痛苦。
我一步上前把蛇祖手里的肉块和青蛇都拿了过来:“我觉得它还可以抢救一下!”
我们回了别墅,我用手术针线将肉一点一点的缝合起来,蛇在麻药的作用下失去了行动力,蛇祖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也不知是为自己伤害了伙伴,还是为刚才的冲动表白。
张海楼来到蛇祖身边,道:“你知道吊桥效应不?”
“吊桥?”蛇祖想了想,“我们村口那条吗?”
张海楼学着我当时在槟城的口吻,给蛇祖解释吊桥效应的意思。
可比起张海楼的思维敏捷,蛇祖就显得有点呆萌了,完全理解不了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些,他只是想和女孩儿在一起而已。
张海楼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多读点书。”
青蛇的手术做完了,也不知醒来会不会对主人心生怨念,我看了看蛇祖,少年的目光马上就跟我对上了,张海楼很是不爽,用身体挡在我们之间。
他能接受张海侠,是因为张海侠同他是从小到大的亲兄弟,谁也离不了谁,即便如此,若看到张海侠对我单独示好,张海楼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儿,面对感情,他其实也做不到完全无私。
这突然钻出个外人来,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张海楼可一点儿都容忍不了。
我对张海楼和张海侠道:“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不行。”张海楼道,“这耍蛇的鬼心眼多,万一他用蛇毒迷晕你,勾引你怎么办。”
我问蛇祖:“你会用蛇毒迷晕我吗?”
蛇祖斩钉截铁:“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张海楼很是不爽:“小玥,你是不是喜欢他,想纳他做三姨太,我不同意。”他问张海侠:“你同意吗?”
张海侠向来不愿违背我的意愿,但这次也不想妥协:“我也不同意。”
张海楼道:“你看,我们都不同意,小玥,把他撵走吧。”
我揉着太阳穴,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面临如此难题,我来到张海侠面前,给了他一个吻,接着又给张海楼一个吻,张海楼欲求不满,抱住我的腰,当着蛇祖的面攻城略地,直到我喘不过气才放开。
蛇祖只是看着我们接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张海楼讨了个没趣,也知道这种时候只有我能把事情解决掉,否则以蛇祖的脾性,会一直缠着我们三个。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蛇祖,他上前抚摸青蛇,开口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它还是蛇蛋的时候,就是我亲自饲养。”
“那你还咬它。”我道。
“我们寨子里的规矩,把自己最心爱的蛇肉送给女人,就能和这个女人生孩子了。”蛇祖看了看我,“你不想和我生孩子么?”
“你想和我生?”我反问。
蛇祖很认真地思考了很久:“不想……”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想,为什么要让我吃蛇肉。”
蛇祖顿了一下:“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像他们两个那样,跟在你身边,我想了很久,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答应。”
“所以你在火车上就尽琢磨这个了?”我啼笑皆非。
蛇祖点了一下头:“是不是因为,它是从我裤子里拿出来的,你嫌脏,我洗了澡的,不信你看,我很干净。”他说着就开始脱裤子。
“哎,停!”我赶紧阻止他,总觉得蛇祖应该还不懂男女之爱,“我们先不管卫生问题,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蛇祖提起裤子。
“你,想像刚才那样,跟我接吻吗。”我真担心他连接吻是什么都不懂。
好在蛇祖是知道意思的:“那不就是要把对方的口水也吃到了吗。”
“对啊,接吻就是这样的。”我说。
蛇祖摇着头:“不想。”
“那你想和我睡一起吗?”我问,“毕竟你刚才说要生孩子,生孩子的话,就得睡一起,还得有生殖/器官之间的融合。”我尽量描述得委婉一些,“就像母蛇生蛋之前,肯定得跟公蛇做点什么,这你肯定清楚。”
蛇祖的脸变红了:“也不想……”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都不想,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蛇祖思索半响,反问道:“和你在一起,就必须吃你的口水,和你睡觉么?如果非要这样,我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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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琪在原著里一些蛛丝马迹可以判断,她后来一直在广西,所以我脑洞大开,她既然在那里养老,肯定对广西也很了解,自然也清楚蛇祖寨子那个重要的纹身来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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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