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明日飞鸟 第9章 第 9 章

看着九头龙被黑白熊的救护车拉去治疗，所有人都是一脸疲惫与担忧。无视我的抗议，贰大猫丸还是补上了之前没做成的事，把走路摇摇晃晃的我扛去了医务室。

我只有一些擦伤和划伤，稍微包扎过就没问题了。但九头龙眼睛上被边古山砍的那一剑相当严重，弄不好的话可能……

……能保住一命，或许就该庆幸了吧。

应付完所有人的关心和训斥，以及少数人的赞赏，我对还在仔细检查我身上伤势的罪木说：“谢谢妳，我感觉好多了……妳也去休息吧。”

“呼哇！？是、是的……！如果有需要，请务必叫我……！”

留到最后的日向拿给我一件患者袍，让上衣已经丢进垃圾桶的我穿上：“你今天干脆睡这里吧？万一半夜哪里不舒服，这里也有药。”

“嗯……也好。”

我看着日向背对着我，将水壶里的水倒进纸杯里。余光瞥见罪木关门离开，我放松的靠在床头，尽量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被看穿了啊。”

接过他递来的温水，我低头啜了一口。直接坐在床缘，日向创征询我的意愿：“现在可以和你聊吗？如果会累的话……”

“没关系。今晚谁都睡不着吧，聊聊也好。”

虽然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痛……但日向难得找我谈心欸？要是拒绝，我一定会好奇他要说什么，好奇的睡不着觉。

“…………”日向犹豫了几秒。

“那个……听狛枝说，你对我的才能有所猜测？”

……居然是要问这个？

日向，原来其实这么在意自己的才能吗……话说狛枝没事干嘛跟日向说这种事。

“只是猜测而已，这样你也想知道？”

“嗯，我想听。”

真直率啊。看来是铁了心要知道呢。

“话先说在前头，这都只是不负责任的猜测。你就当做我在胡说八道，随意听听就好。”

看见日向点头答应，我想了想，没有直接说明，而是提起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日向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座岛上吗？”

这件本该十分重要的事，至今都没有拿出来好好讨论过。不过……我想每个人应该都有各自的想法才是。

“呃……我觉得，可能是□□吧。”

日向提出了一个感觉最合理的理由：“绑架并要求我们自相残杀，实在不像一个正派组织会做的事。”

我点点头：“这也是有可能。不过，我有另外一种猜测。”

而这种猜测，在第二场审判后……成立的可能性又更高了。

凝视着日向的双眼，我声音平稳的道：“我在想，我们会不会是犯了罪？”

日向一愣，然后露出了有点愕然的表情。没有等他慢慢消化，我继续说：“十神曾经说过，将我们掳来的元凶势力必须超过十神集团和九头龙组。但其实，如果他们是「自愿」过来，那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十神集团可以无视，但九头龙组的少主被掳，这对一个庞大势力来说可是相当严重的。弄不好，国家的安全都会被动摇也说不定。

但如果，这是某种「利益交换」的话呢？

“……什、什么……自愿！？我们为什么会自愿做这种事！”似乎总算反应过来，日向一脸无法接受：“被强迫/自/相残/杀，这种……”

“别急。”我轻声安抚了一句：“所以我想，我们是不会犯了大罪……因此，必须在这个隔离的空间将功补过？”

“而且犯罪的时间，是你们入学后的某一天。并且甚至可能是集体犯罪。如果这时，政府提出「如果愿意参加某项实验，你们就可以免除刑罚」……这样呢？”

先不说其他人，光是九头龙身上，可能就有杀/人/罪。小泉是灭/证/罪，而边古山……杀的人也许更多。

因为是罪人，所以死不足惜。因为是罪人，所以可以残酷对待。因为是罪人……所以需要充分利用，直到最后一丝价值都榨取干净。

而这整座岛，都只是一个精心建构起来的大型实验场。

“你也知道，社会对「超高校级才能」有多重视吧？与其投入牢里浪费资源，不如……”

日向的表情从不能接受，渐渐的变成努力沉思的样子。看他脑内CPU好像有点重载，眼神也越来越沉重，我话音一转：“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不负责任猜测。”

“……啊？”

暗自觉得他呆滞震惊的表情有点可爱，我歪着头：“怎么了？反正乱猜也没什么损失。本来就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个猜测是对的啊。”

“再说了，区区高中生到底能犯什么罪，重到需要死刑的程度？说到底，所谓的「罪」是不是真的罪，还有得讨论呢。//□□//也是罪啊，但你要说他们真的都是错的吗？”

“呃，这么说也是……”

感觉他被我绕到有点怀疑人生了，我笑了笑：“可能性太多，但没有证据支撑的话，猜测就只是猜测。”

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在意我的说法，日向还是勉强放下纠结：“好吧。但是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我的才能是什么……？”

“嗯，没错。其实我对你才能的猜测，也是基于刚才的那些假设。”我端正表情，稍微压低声音：“其实我个人对于超高校级的定义，一直很疑惑。如果是运动类这种有比赛的倒还好，如果是王女或是轻音部这种的，到底认定的标准是什么？”

“所谓的超高校级称号，结果还是要由「人」去定义吧？那如果是那种「无法明确定义」的，或是需要——”

说到这里，我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冲向病房门口。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我和蹲在门口旁边的狛枝大眼瞪小眼：“…………”

看起来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开门，狛枝眼神呆滞几秒，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那个，泷君……我现在跪下来道歉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

这时日向也一脸莫名奇妙的小跑过来：“怎么……狛枝！？你蹲在这里干嘛？”

“我想送点食物和衣服来，但你们刚好在谈话，我就……”

“就顺便偷听一下？”我声音平静的打断他。

“抱歉……”

或许是被狛枝低头认错的态度迷惑，日向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吧，对他生气也只是浪费时间。等你明天恢复力气再去揍他吧。”

这到底是有没有在帮狛枝说话？

因为有点想吐嘈，我的怒火稍微降低了一些，至少不是要当场行凶的程度了：“……日向，你没发现吗？这家伙根本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巧合，才故意告诉你「我对你的才能有猜测」的啊。”

“欸？”

“只要成功煽动你来问我，他的幸运就会让他刚好听见。”我不爽的说：“直接来死缠烂打问我，或是用条件来交换就算了。利用你算什么？”

“…………”日向看起来有点惊讶：“你……难不成是为我……”

他表情纠结了一下，还是无奈道：“算了吧，毕竟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不全是因为狛枝的煽动。”

既然本人表示不追究，我在这里生气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刚才突然剧烈运动，现在怒火消下去后，一股轻微的晕眩也让我有点力不从心……一只手轻柔的托住我的手臂，不知道何时凑近的狛枝放软语气，眼神真挚的凝视着我：“对不起，因为我真的太想知道了……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我发誓。”

“……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日向在旁边开了一个相当黑暗的玩笑：“到那天时，我一定会把票投给狛枝的。”

虽然感觉有往地狱的火车发车了，我还是不小心笑出来。感觉已经没力气继续生气，我抽回手臂：“这次就算了。作为代价，你暂时别想从我嘴里知道我的猜测。”

“咦？之后还有机会知道吗？”狛枝原本失落的眼神突然亮起。

“也许。谁知道你的幸运会怎么发威？”我随口道：“你快回去休息吧，谢谢你拿衣服来。”

狛枝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我和日向目送他离开后才关上门。

不知道狛枝听见多少……那些猜测，也许被听见也不是坏事。如果他能从我的想法中得到什么启发，搞不好能想出什么别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所以……刚才的话题……？”

我看了日向一眼，走回床上坐着：“刚才说到超高校级才能的定义吧。我在想，会不会有所谓需要后天获得，或是需要特殊环境才能获得的称号？”

“综合我的猜测来看，如果这是一场大型实验，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一场「获得超高校级才能」的实验？”

日向的表情再次凝重起来：“你是说……？”

“聚集了众多的超高校级才能，在一座荒岛中自相残杀。那么如果，这场自相残杀有一位「最后的存活者」……”我认真的与日向对视：“这个人，是否足以被称呼为「超高校级的生存者」呢？”

日向创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良久，他才渐渐缓过神来，慢慢吐出一口气：“……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告诉狛枝了。”

“为了目睹才能诞生，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鸟事。”我吐嘈道：“而且搞不好他是那种知道有这种实验，会主动自荐来参加的人。”

“他一定会主动报名的……”日向喃喃自语。想了一会儿，他突然看向我：“那你呢？你对自己的才能也是这个猜测吗？”

我毫不犹豫的否定：“我跟你情况应该不一样。你是渴望才能的吧？但说实话，我是真的觉得无所谓有没有才能啊。”

“我在想，我是不是普通人对照组？测试普通人会多早死之类的。”

“这猜测也未免太不吉利了吧！？”日向大喊道。

没办法啊？我就真的没想到我自己有什么才能嘛。

“总之，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会好好思考一下的。”看起来一脸消息过载，日向创疲惫的和我道别：“晚安。”

“晚安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轻轻闭上双眼，将身体靠在床头。

……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出口。

认为我和你不一样的原因，不是因为对才能的渴望程度，而是……

所有人都是一走进希望峰学园的大门时，突然失去意识，才出现在那间教室的。但是我——

——我根本，就没有入学的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