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杀欲生花 第14章 恍若隔世的浮萍

那天过后，你们在一座城中暂时停留下来，租了一个小院，每天出门都会遇到很多刺客，张郃一边向你道歉一边把他们杀了。

但是！最近遇到的刺客实在太多了，多到你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们。

你仔细想了想，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叫春梦的人。

“哼，真是不长记性。”你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过也因为这些刺客你意识到，身为一个优秀的巫师一定要内外兼修！于是你向张郃讨教体术。

“拜托了！”你双手合十，一脸期待的看着张郃。

张郃愣了愣，慢吞吞的看向四周，犹豫的抬手指着自己：

“我，我吗？”

你连连点头，远程法师太脆了！你必须给自己加点防御和物理伤害！

张郃沉默片刻，长睫微垂：

“我是十梦里最弱的，不厉害的。”

这段时间你可是发现了，张郃虽然容貌昳丽，实际上是个天然呆。

你们老张家就喜欢玩反差是吧，还有某位毒舌病弱男。

你轻轻叹息，赶紧止住他的妄自菲薄：

“哎呀，我倒是觉得你很勇敢啊。”

他抬起眸，一脸茫然的看着你。

你轻咳一声，随即开口：

“不勇敢的话，你怎么会从华胥叛逃呢？”

“而且那些刺客也是你解决的啊。”

你决定给他上心灵辅导，像老师讲课那样走来走去：

“人的厉害也分很多种的，有人外表强大，有人内里坚强，都很厉害。”

“所以啊，别在妄自菲薄了。”

这孩子以前肯定没少被欺负吧…

张郃半晌没动静，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虽然只是暂时停留在这小院，却在他的打理下载满了花，满园春色，那棵你送给他的小花被系与他的小指。

槿紫色双眸氤氲起春色，不像是茫然，他似乎鼓起什么勇气：

“谢谢。”

你愣了一下，连忙说着没关系。

这孩子太有礼貌了…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最后张郃还是在你软磨硬泡下，教了你一些简单的杀人功夫。

你握着手中冰冷的匕首，好巧不巧正好来了一个刺客，此时正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浑身颤抖。

张郃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

你先是朝他露出安慰的目光：

“别怕。”

你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与那名刺客惊恐的眼神交汇，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你毫不留情地将匕首猛地刺进他的腹部。

乱世之中，杀人是必备项。

不杀别人，就会被杀。

杀人是什么感觉？

尖锐的利器刺破肌肤，深入胸膛时，会发出沉闷的“噗呲”声，鲜血并不会立刻涌出，而是沿着匕首的刀刃缓缓滑落，形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

如果刺入的部位是心脏，那么敌人将会瞬间丧命，但若是击中腹部，则可能只是刺破肠子，让对方在漫长的痛苦中慢慢失血而死。

使用黑魔法和匕首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用匕首的话，会弄脏手。

你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对杀人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兴奋？

难道是因为在东阳施展了厉火的缘故吗。

刺客瘫倒在地没了声息，你用他的衣服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渍。

还没来得及起身，身后响起脚步声，你抬头望去，张郃散落的长发垂到你身侧，他想蹲下身却被你制止。

“地上有血，会弄脏头发的。”

这么漂亮的头发，洗起来肯定很麻烦吧。

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没管你的制止，径直蹲下身，你看着他奇怪的举动：

“怎么了？”

“对不起…”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他眨了眨眸，你则是开启头脑风暴。

“怎么突然道歉啊？”

他指了指你脸侧：

“这里，弄脏了。”

张郃觉得，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教你杀人的话，你的脸上就不会沾到血了。

你愣在原地，没想到他的脑回路这么天然，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责怪自己。

但是你又想起，你好像从来没在他面前杀过人，所以他以为自己把你弄脏了。

傻孩子…

你擦去脸上血迹，指着地上的刺客：

“不是你的错，都怪他。”

张郃乖巧的歪着头看你，你的视线光看他鬓边摇曳的干花了，谁都没注意到此时距离很近。

两人就这么挨着，最后才把尸体处理掉。

你看了一眼他落在地上的长发，轻轻开口：

“我给你洗头吧。”

最后你半拖半拽让他躺在长凳上，你端来一个木桶，里面漂浮着几片花瓣，雾气弥漫。

你伸手试了下水温，刚刚好，正好之前去集市买了些洗发药可以用上。

他似乎有些不安，你拍拍他头顶，轻声：

“别怕，你就躺在这里就行，交给我吧。”

他嗯了一声，真的就直挺挺躺在那里。

张郃的头发真的很长，但也很漂亮，浅金晕着烟粉，头发里藏了很多干花，你先把那些干花挑出，小心摘下他耳侧的金饰和芍药，将它们放到一边。

你小心的扶着头发放进水桶，结了痂的地方遇到温水就开始脱落，不一会水里一片嫣红。

“我去换下水。”

你将那些头发扎起几个小揪揪防止它们落到地上，起身端着桶去换水了。

张郃睁开眼，手放到胸口处，脸上一片迷茫。

好奇怪的感觉…是中毒了吗…

你端着水桶回来了，他赶紧闭上眼睛。

“好啦，我要开始啦。”

你将那些小揪揪解下，长发散落到桶中，你用手将水泼在头发上，取过一旁的洗发药涂抹在上面，木芍药的香气弥漫开来。

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张郃悄悄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刺目的太阳，而是…一片乌云？

那多云正好飘在他的正上方，堪堪遮住那片刺眼的日光。

搓搓搓搓——

发尾的血痂已经处理好了，你将手伸向他头顶，温热的指腹穿梭于发丝之间，感觉有些痒。

你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张郃，唇角漾起笑意。

快洗完吧，感觉他要紧张死了。

果然小动物都是怕水的。

洗完的头发上面泛着光泽，你拿起娟布轻轻擦拭。

以后还是避免用匕首吧，太脏了。

夜幕降临，夜空偶尔有几颗星光闪烁，你推开门进入房中，这些天到处找药材真是要累死了，死鸟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你走到桌前揉了揉酸痛的肩颈，褪下外衫鞋履，用魔杖熄灭燃烧的烛火，钻进被窝。

…床上怎么好像有东西啊？！

“谁？！”

穿着白色里衣的张郃慢吞吞从里面钻出来，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像是刚睡醒。

见到是他，你浑身的神经都放松了。

“是你啊…”

这傻孩子是不是走错屋了，这大半夜的，差点给你送走。

他忽然开口，头还躺在你的枕头上，没有半点要挪开的意思：

“一个人睡觉，不冷吗？”

懂了…他一个人睡觉害怕！

“你要陪我？”

呜呜呜，真是个好孩子啊，不过…是不是太没戒心了啊。

你冷静下来，注意着他的反应：

“害怕吗？”

良久后，你听到他开口：

“不怕。”

“阿临送了我东西，我没有钱，只能…”

你赶紧止住他拉开衣襟的手，用被子把他包裹起来：

“送你是我自愿的，自愿是不需要另一方付出代价的，又不是交易。”

他沉默片刻，又开口：

“可是…还救了我两次。”

一次城中战乱，奄奄一息；一次药田之中，差点命丧于此。

好像…每次快要死掉的时候，都能遇到你。

“可是，救人也不一定非要回报啊。”

“万一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呢？”

“我做事，从来都是问心无愧，不需要别人回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的人会借某个由头来道德绑架，以此来显示自己高高在上。

有情有义的人会被自己的同情心害死，他们会因为自己救不了所有人，觉得自己没用。

太为别人考虑是活不久的。

他慢慢将手伸向你的袖口，轻轻触碰你的手背。

是温热的…真实的…

“是真的。”

你一愣，眼神复杂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是真的。”

“谢谢你。”

他忽然的道谢又弄的你不知所措，你躺在榻上，两人之间有些距离，你对上他的双眸。

那双槿紫色双眸在黑夜也依旧明亮，他嘴角擒着浅笑，歪着头朝你这边。

谢谢你…愿意接住无根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