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陵的你一路打听,途径一处山村,几个妇人在村口似乎在说着什么。
“那个人还在山上啊。”
“那孩子看着呆,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吧…”
“之前上山的那些人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听着有些在意,上前询问,几人上下打量着你,一位妇人开口。
“前几天山上来了个奇怪的孩子,问他什么都不说,就在药田里坐着。”
“那孩子看着也没恶意,似乎是逃难来的,村里人就让他在山顶看着药田,偶尔去送点吃的。”
“也不知道那孩子吃没吃啊…”
突然出现的?还就待在药田…
“你们刚才说,上山的那些人?”
“是啊,不过啊看着都不像好人,上去了就没下来过,也不知道去哪了。”
估计是死了吧。
你匆匆向几人道谢,妇人欲言又止,最后看着你的背影叹气。
山上的路并不难走,估计是村民们上山开辟出来的小路。
脚下泥土发黑还黏糊糊的,若有若无一股腥气,你嫌弃的将沾了泥土的鞋底用清洁咒清理干净,继续赶路。
你来到一片药田,颜色各异的花争相绽放着,微风拂过惊起一片花瓣,馥郁扑鼻。
你提着裙摆小心走到里面,脚下泥土松软湿润,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微响,裙摆不小心蹭上了花的汁液,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你看到药田中有一处凹陷,好奇心驱使着你走过去。
你走近一看,竟然是个人躺在里面,他模样有些似曾相识,只不过脸色苍白两颊凹陷,嘴唇也干裂出了血丝。
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他艳丽容颜,面色消瘦也显得他美得愈发心惊,皮肤在日光下显出不正常的苍白,他耳侧坠着两只娇艳红色芍药,腰侧布料破碎浸染出一片红色,其中似乎有什么图案。
是刺青吗,还是什么动物的形状。
身上穿着一席朴素的白色布衣,花瓣在身上积了厚厚一层,想来是在这里躺了很久了。
简直像一只快要死掉的蝴蝶。
你这么想着,靠近他也没反应,你俯下身探他鼻息,还活着,只是呼吸微弱。
你想了想,轻轻推搡着他“你还活着吗?”
没有回应。
咕的一声——
声音从他小腹传来。
这人不会是饿晕了吧…但是身上还有伤啊。
他忽得扣住你的手,你对上了一双槿紫色的眸子,对方瞳孔无意识的放大,干裂的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你猝不及防被他握住,对方正想说些什么,你耐心的等着他开口,他却已经昏了过去。
眼前有三个选项。
[救]or[不救]or[看看刺青?]
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吧?!
好吧,你确实看了,此人并不像看上去那样身形单薄,身体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腰侧刺着白鼬的刺青。
伤口已经外翻了,淌出的血液和衣服黏在一起,身下花瓣被染红大片。
你注意到,那道骇人的伤口离那片刺青只差一寸,血液将那片刺青染红。
既然都看了,那就救一下吧。
“Episkey(愈合如初)”
微光闪过,他身上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没留下疤痕。
因为失血过多,他依旧双眸紧闭,长睫微颤翩如蝶翼,唇上依旧毫无血色。
不对啊,这股感觉是…?
造成他昏迷的似乎不止腰侧的伤口,他的体内存在一股类似‘诅咒’的存在,并且已经融入血液之中。
这个世界也存在‘诅咒’吗?
魔法史书上曾经记载着,邪恶巫师为了长生不老不受疾病侵害,研制出一种奇妙药水,喝下就能祛除所有病灶。
但最后的代价是,身体会逐渐呈现青紫色,变成非人之物,因此魔法部部长表示这类药水严令禁止,但就算这样也有很多人冒险去尝试这种药水。
看他模样也不像是身范弱症,腰侧刺青虽然罕见,却看着精细。
[“那些上山的人不知道去了哪。”]
是被人追杀吗,耳边别着芍药的漂亮的人。
这气息…简直像堕落值叠满的样子…
那用光辉卡是不是能救一下。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杖间流转淡蓝幽光,你的守护神从中显现,先是围着你绕了几圈,随后化作流光飞入那人体内。
那股‘诅咒’的气息暗淡下去直至消失。
有用诶。
他还没有醒,面上覆着一层薄汗,但好在唇上有了血色,紧蹙的眉也松懈下来。
周围忽然泛起一阵冷冽气息,随之而来的是片片飘落的不知名花瓣。
“谁?!”
你握紧魔杖,将手从那人身上移开,悄悄挡住他的身形。
来人鬓若鹤羽长发如瀑,长睫似雪,降于药田之中,又惊起一阵波澜。
“你是谁。”
你将魔杖对准他。
来人向你不断靠近,与你距离不远处停下,声音清冷:
“吾名左慈。”
“隐鸢阁?”
他幅度甚小地点着头,淡绿双眸瞥了一眼你身后躺着的人身上。
“是你做的。”
你眉心一跳,他分明知道是你,连疑问都没有。
“嗯。”
[小心隐鸢阁。]
这句话再次浮现在你脑海中。
“仙人来是有事吗?”
左慈沉默片刻,轻轻垂下眼帘,他抬眼看你,有几只泛光的蝶落于他耳侧。
“不要向别人说,你能净化巫血。”
“巫血…就是他身上那团不妙的东西吗?”
巫血巫血,听着就不是好东西。
“嗯,巫血也是建木根系的汁液…”
啊啊啊,听不懂啊根本…好晕。
左慈见你面露难色,微不可查的轻轻叹息。
“你以后会知道的。”
不是…这里的人好像都喜欢自说自话啊…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敌意,相反还很…怀念?
“咱们不会也认识吧?”
他没有说话,微风又卷起落花,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有些痒…你摸摸唇角,一片花瓣轻抚过那里,安静落到肩头。
就这么消失了…还没回答呢。
你正想起身,一股拉力引起你注意,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攥住你的衣摆,你顺着那道力度看去,对上了他半睁的双眸。
“你醒了啊。”
他唇瓣微张却发不出声音,你推测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喝水,或者伤到喉咙了。
就这么攥着你的衣摆直勾勾的看着你的脸,你觉得这双眼睛越看越熟悉。
这不是你在那片战乱废墟里救得人吗?!
“是你?”
他轻轻点头,歪着脑袋看你,耳侧干花落了几片。
“是被人追杀了吗?”
他点头,你覆上那只捏着衣摆的手,很冰很冰,他感受到你的触碰也不躲,还将手指翻过来覆在你掌心。
简直像小动物握手一样。
“要不要跟我走?”
他双睫微颤,轻抿唇角。
“嗯…”
原来会说话啊…
你握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他身上的干花随之掉落,他看着那些干花。
“你喜欢花?”
鬓边别着干花,身上也缝了很多口袋装着花瓣。
他捻起掉落在地的芍药,也不管它掉进土里,就这么捧在手心。
“花很漂亮,也很安定。”
他告诉你,他叫张郃。
你带他离开了那片药田,下山时正巧被眼尖的村民看到了,你心里一紧,连忙和他们解释:
“他是我朋友啊,我一直在找他,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
几人哦了一声,摆摆手,朝你低声说:
“这孩子啊平时就在山上待着,也不下来。”
“你们是吵架了吧,这孩子啊怪可怜的。”
“快将他带回去吧。”
你点头,回头看张郃,对方不远不近的一直跟在你身后,见你回头,那双槿紫色的眸子有片刻茫然。
村民将你团团围住,他却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你朝他招手,轻声道:
“过来呀。”
他似乎有些不解,以往都是跟在别人后面的,身侧…不应该是很重要的地方吗…
见他未动,你只好主动朝他走过去,轻轻牵起他的袖口。
“别怕。”
你带着他朝几人走去。
与村民匆匆告别后,你带着张郃又踏上了新的旅途。
“我们…要去哪?”
张郃侧头看着你,干花随动作摇曳。
你思考了一会:
“嗯…去有花的地方。”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一抹寒光闪过,利器碰撞声响起,你侧头一看,张郃握着长戟挡住那道攻击。
来人被惯性甩到一边,你握住袖中魔杖,目光警惕。
她身着紫衣,烟紫长发挽起…等等?为什么和你家里那位穷鬼租客长得那么像啊!
春梦直起身子,短匕握于手中,眸光扫过你们二人。
“让我看看…享梦小废物居然还活着啊。”
你感觉身旁的人在颤抖,你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朝她举起魔杖。
“你谁啊。”
春梦嗤笑一声,秀眉挑起。
“小丫头,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靠!大妹子你太拽了吧!
“是吗?我偏要管!”
春梦眯起眼睛,似乎实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很好!一会可别哭出来!
“Tarantallegra(塔朗泰拉舞)”
春梦刚想嘲笑那团乱七八糟的话,双腿忽然开始不受控制。
她上半身并没有被影响,于是姿势诡异的跳起了舞,上半身直愣愣的,下半身却开始疯狂跳动。
你已经笑得不行了。
“你!赶紧给我停下来!!”
你转过身无视她的怒吼,轻轻拍了拍张郃,对方正一脸呆滞的看着姿势诡异的春梦。
“我们走吧。”
“不许走!!给我回来!!!”
喊叫声还在身后持续,但你并没有心思搭理她。
张郃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跟在你身侧。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
是指那个魔咒吧哈哈哈,其实那本来是用来治愈狼蛛咬伤的。
“那个啊,就是一点小把戏。”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想到刚才那个刺客叫他‘享梦’小废物。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她叫你享梦?”
“嗯,我们都是华胥的十梦,他叫春梦,享梦是我。”
原来如此啊…
“就是她在追杀你?”
身侧传来一声很小的‘嗯’。
还是不要多问了…感觉他很抗拒这个话题。
路边一片荒芜,还散落着碎石,一根草都没有。
估计是被吃掉了…
张郃停下脚步,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块巨石躺在那里,周围湿润。
“在看什么?”
他朝那块巨石走去,你的手被他牵着,他走到巨石面前蹲下,长发散了一地,你赶紧用手把他们捞起来。
“是一朵花。”
他指着巨石底部,那里,一棵小花艰难的从那生长,洁白的花瓣被风吹的轻晃。
是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巨石的压迫下依旧顽强的活着。
“是在贫瘠的土地上长出来的呢…”
他就这么看着,神情很是专注。
“要带走它吗?”
他摇头,轻轻叹气。
“离开这片土地,它会枯萎的。”
“但这里有压迫它的东西。”
花和石头会一直存在,但是花会先枯萎的。
“其实,离开这片土地,说不定会活的更好。”
你把他的长发捧在怀里,上面还坠着几朵干花。
小白鼬,恭喜你碰到了心软的巫师。
“不让花枯萎的方法,也是有的。”
你用魔杖轻点花瓣,原本还弯着腰生长的花一下直挺起来,飞到你手中。
张郃直勾勾的看着你的眼睛,你看见里面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现在呢,这朵花被我用术法保护起来了,现在送给你。”
“希望,你也能成为这朵永不枯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