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双城 第134章 14、醉话

十一区的治安很差，夜晚降临之后，还敢在路上晃荡的多是一些凶恶之徒。

街上也没有路灯，黑暗像是一张大网寂静无声地洒落下来，笼罩住这片天地。

空气沉默滞闷，像是凝固了一般。一个穿黑卫衣的人在街上走着，脸隐藏在兜帽下，阴影遮住了眼睛，只留一个苍白紧绷的下巴，阴影之中目光冰冷，令人胆寒。

那是夜行独狼的眼睛，阴沉而锐利。

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抬眸，对上混杂着探究与恶意的视线 ，他出手了。

不到一分钟，那些人七零八落地倒在路边，不知道是生是死，墙上染了朵朵血花，妖艳刺目。

他皱了皱眉头，低头看了看衣服，几点不小心喷上去的血，好在是黑色的，不容易看出来。

烦杂的心绪更加阴沉，一股透骨凉气丝丝缕缕灌入心肺之中，周身是萦绕不去的寒冷，凛冽刺骨。

各种情绪涌入胸腔的破洞，不疼，却难受，无法排解。

他跃上屋顶，瞧见又一户人家的灯熄了，眺望新家的方向，隐隐约约瞧见一点微光。

阿七果然给他留了灯，在他们吵了架之后，阿七还会不会在等着他？

他踏着窗台回到家，瞧见某只白色的人影坐在地上，抱着那瓶大保送的酒，打个酒嗝。

阿七掀起眼皮看了看柒，“扑扑街仔啊，你你你回来了……想回就回，想走就走……我已经……嗝……已经忍你很久了！”

阿七晕乎乎的，面色绯红，两只眼睛里装满了朦胧的水汽，一把揪住柒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吼道：“你他马个闷嘴壶，三句话问不出一个字的，什么都不告诉我，谁知道你到底……到底在生什么气！”

两个人鼻尖对鼻尖地打量了一下，阿七微微眯了眯眼睛，忽然把头埋进柒的胸口里，湿润的感觉传来，柒还好奇阿七在做什么，没想到……

“呕！”阿七不客气地以一种形式展现他之前吃过的晚餐。

柒的脸立刻黑了大半，一弯腰把阿七扛到肩上，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摞印着比基尼美女的成年人杂志，不知道这货从哪里弄来那么多。

柒目光微戾，步入卧室，把阿七狠狠扔到床上，站在床边，将脏的衣服脱掉，却看见阿七咧开嘴，对他笑。

这家伙酒品不好，爬起来抱住柒的腰，像牛皮糖一样黏到他身上。

阿七大着舌头说着胡话，拿脸在柒后背上乱蹭，手也乱摸，全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眼神透着一股危险。

“放开。”柒攥住阿七的手腕，手背上暴起青筋，他的脸色阴沉，薄唇紧抿，眼底暗潮涌动。

心底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咆哮，暴戾无比，胸腔几乎不堪这样巨大的压迫，快要爆炸开来，只能凭借最后一点理智死死压制住。

“嘿嘿我……嗝……我就不放嘿嘿！”阿七嘴里嘟囔着，却揽得更紧了。他眯细了眼，歪着头笑得毫无顾忌，一副使坏成功的无赖样。

从那两条手臂传递来的体温高得烫人，一簇炽盛的火逐渐在肆虐，几乎烧断最后一丝理智。

“你、你不要走……”某个家伙不知死活地呢喃着，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柒没有答话，半旋过身，看着阿七的脸。

“你长得好靓啊，”这只二货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脸，“美美女……”

他说的美女是谁？还是在说那些杂志上的？

听清楚阿七在说什么，心脏猛地向下坠，被那些错综交杂的血管拽住了，却又最终落到了实处。

本就该如此。心口传来了轻微的痛楚，冷得沁骨。突如其来的剥离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生命里撕裂出去。

失望之中生起了全然陌生的情感，就好像想要将眼前这个人吞食殆尽。

柒扣住了阿七的肩膀，那双眼睛深黑，再明亮的光线照入眼中，也不起半点波澜。

下个瞬间，阿七的一条手臂被柒反剪在身后，还被掐住了下颌，强行将他的脸偏过来。疼痛感从手臂传来，阿七稍微清醒了些，恍惚感觉到嘴唇上一触软热。

他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用力一挣，但挣动两下之后，却依然挣不开。

那力道一点点渗透，躁郁暴力。阿七头皮一阵发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但是脑子里很乱，形成不了完整的逻辑和想法。

他本能地挣扎着，两指并拢，还没来得及集中精神，召唤来剪刀，对方已然料到，他的手骨被狠狠一折，整个脱力。

阿七疼得想大骂，可嘴被封住了，只能在对方怀里翻来覆去，好像一尾在火上煎熬的鱼。

心底爆发一股怒气，“马勒戈壁！”狠劲上来，他用力挣开了对方的钳制，一拳挥了过去。

什么东西却先一步重重地撞向他的腹部，眼前一阵晕眩，他闷哼一声，冒出一额头的冷汗，身上的力气瞬时被抽光，痛得在床上蜷紧了。

然而那人却扣紧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任那疼痛随着神经蹿进四肢百骸。

熟悉的气息侵略了过来，一层层将他重重包围。

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暗无止境，并无焦点，像掐灭了深渊里最后一丝火星，无边无尽的黑暗灌头而下。

伴随着醉意，外界感官封闭模糊，心脏似乎要从薄薄的胸腔里蹦出来。

“放、放手，给我放手啊！”声音有点颤抖。

“迟了。”后悔了？为什么之前没有放手，现在放手已经太迟了。

低沉的声线里隐藏了几丝苦涩的沙哑，如誓言般缓缓道：“我不会放手。”

涔涔汗珠从发际滑落，他仰着脖颈，急促喘息，两眼失神，嘴里能哼出来的就只有断断续续的骂声。

壳被外力强行打破，露出湿润温热的内里。很温暖很温暖，坚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又倒流出来。

接下来的记忆连柒都有些混乱模糊，感觉仿佛梦境般的光怪陆离。

柒终于明白从前缺失的到底是什么。

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情和悸动，在心脏里不停地翻滚，似乎流淌出来的并不是血液，而是岩浆一般的感情。

这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正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