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双城 第133章 13、继续冷战

柒到了后半夜才睡着，听着背后那个人不停地翻身，他也困意全无。

后来就算睡着了，睡眠质量也不高，因为他做了梦，梦见他行走在无尽的雨中，冰冷的霓虹灯光照亮了战火与血光。

他继续走，却落入了深深的海水里，手臂尽力向外伸展，想抓住什么……

自从和阿七逃出那个孤儿院，柒就从没来做过那种梦了。他睁开眼，入眼的是蓝汪汪的天花板，黎明前的光倒影在上面，像是一片海。

他扭头发现阿七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而一条腿压在他的腰上，衣摆往上撩，露出半个小肚子。

柒把阿七推开，阿七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睁开眼瞅了一下柒，似乎没有彻底醒，又重新闭上眼。

柒盯着阿七看了一会儿，帮他盖好了被子，起床去了外面。

天空已经开始亮了，在简单洗漱之后，柒打算出门。

不当刺客之后，柒很不适应，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机械杀人的工作。

让他闲下来，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试着去做一些杂活，感觉没什么意思，至少没有阿七说的那样有意思。

柒走到大街上，街上人不多，太阳才升起一半，天幕铺开万里流云，金灿灿的光照亮了那些颓败的石屋。

越过无数低矮的平房，晨风吹拂着稀薄的荒草。柒将兜帽戴上，将脸藏入阴影里，和行人擦肩而过。

他打算买点伤药备用，他没有猜出阿七到底为什么受伤的，但极大可能是因为刺客组织。

或者他就不应该离开？那一身血仇，就应该由他一个人背负，不该惹上阿七的。

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值得珍惜的人，不能让他死了。

走到拐角时，柒猛然停下步，一柄利器朝他刺来。

很快就响起了铮铮的金属撞击声，临死的疯狂嘶喊声，渐渐又安静下来，恢复成安静祥和的早晨。

满地红血如花绽放，柒站在其中，霎时他背后朝阳如火，整个天地都是铺天盖地的红。

“早上好啊，帅哥！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你可真厉害！”头上传来一个戏谑的妩媚女声。

柒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是她不动手，一时也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不是敌人。

那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顶上，单手托腮，俯视着下方，轻轻眨了眨涂了眼影的眼皮，“听我妹妹说你是首席刺客？”

就是这个少年吗？整个杀戮金字塔里唯一能站在顶尖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的。”她笑了笑，“话说那个理发师是你的朋友？”

柒挑起一侧眉，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极快的晦暗，随即又归于平静。他抬脚要走，才两步，因为身后的一句话停住了……

“昨天那个理发师居然为了救我的妹妹受了伤，真是情圣啊！”

这是柒第一次来大保J发廊，他抬头瞅了瞅那浮夸的招牌，不知道是阿七，还是大保的品味。

阿七和大保在门口招揽生意，不一会儿，大保先是诱惑阿七抽雪茄，又悄咪咪地拉阿七进了店里，拿出一本杂志给他看，他立刻鼻血直流三千尺。

柒：“……”

虽然柒没有看过那种杂志，但是在刺客组织里也有所耳闻，顿时眸色一沉。

他还没未动，一抹刺鼻的香水味从他身边掠过，只见一个女人走到发廊门口，“剪头发要多少钱？”

柒冷眼瞧着，也跟着走进去，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特殊服务和富婆。

柒透过镜子去看阿七，阿七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要不，干脆找个富婆包养算了？”这句话在脑海里响起，眼底深处逐渐泛起猩红的阴翳。

为什么都想抢走这个人？为什么他不能安心待在他身边？

众多繁杂的念头仿佛洪水般涌出，几乎要将人淹没。心脏剧痛，毒素像荆棘缠绕而上，精神上的饥饿感啃食着血肉。

人心是极有限的容器，不断往里面丢进东西，总有一天会溢出来。

柒垂眸看了看女人搭在阿七胳膊上的手，就像宝物被人觊觎的恶龙，眸光好似霜刀般锋利生寒。

“这位美女果然有品味，但是……”不自觉散发的冷气令阿七住了嘴，慢悠悠地扭头看来。

“特殊服务是什么？”

阿七明显一愣神，柒正盯着他，那一眼像死寂的深水，他心口蓦地发慌，后背凉嗖嗖的。

阿七手中的剪刀震颤，像活鱼般挣出来，又像受到磁力吸引摇摇晃晃地悬起，直朝着那个女人的脖子刺去，速度极快，破开空气，竟一时叫气体倒流。

眼看那女人要血溅当场，阿七心下一凛，凝起眉，竖起两根手指，“集中精神，以气御剪！”

阿七咬牙硬撑了短短一瞬，吃力地将剪刀的飞行轨道扭出一个小弧度，擦着女人的脖颈飞过，捡回一条命。

女人目瞪口呆，随即高喊着救命啊杀人啦，冲出门去，大保也吓得缩进柜台下面。

阿七抬手扣住柒的肩膀，“靓仔，你为什么忽然动手？”

气氛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阿七的眉头拧成一团，瞪着对方的眼睛。

柒却没有对上阿七的目光，努力平复胸口里紊乱的气息，拨开他的手，转个身，“没事。”

又来了，这种挤牙膏式的说话方式，真他妈的烦！

阿七拽住柒的胳膊，“当谜语人那么好玩吗？从昨天到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生气，也不能拿客人出气，她还没付钱的。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又不是什么重伤……”

柒没心情听他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嘴唇抿着，下颌的线条冰冷僵硬，再次拨开他的手。

阿七还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半僵着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

愣了一下，阿七气不过，烦躁和怒火促使他咬牙切齿地竖起中指，“顶你个肺，有本事一辈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