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同人】天莲印 第5章 归途

火堆噼叭一声，炸开轻微的异响，两个依偎而眠的人静默无声，仿佛陷入深沉梦乡。

女子枕在靠坐着的青年腿上，暖棕色的发丝铺陈开，其中一缕缠绕在青年指尖，想来是故意为之。

远处有鸟雀受惊，扑棱展翅而飞，却似乎没有吵醒二人。

赤牙的呼吸稳定，喉头突兀滚动了一下，他自己意识到时，方暗道糟糕，这般形状他离师姐太近了，心神紧绷全无睡意，但他舍不得拉开距离，又克制着不想被师姐发现。

正侥幸着，听得怀里人发出一声叹息。

“阿权，我在旁边你睡不着吗。”

江惠莲说着，作势要起身，赤牙暗暗责备自己一下，拉住师姐的手腕，否定道：“不是，我就是单纯不困。”

被拉住的人清泠泠的眸子对上赤牙，莫名让他移开了视线。

“真的。”

江惠莲再次开口：“你昨夜就没睡着吧。”

肯定的口吻让赤牙说不出抵赖的话，只好沉默，手上却一丝不放。

【他是饿了，嘻嘻嘻，你离他那么近，他都快馋死了，看到那个眼神了吗？他想喝你的血！已经三天了，赤牙马上就要忍不住了哈哈哈哈，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一口两口三口，他总有一天会把你吸干，你还不先下手为强！把他当成你的养料！】

江惠莲的耳边又出现了血魔的引诱，几日来无时无刻不在说类似的言论，但曾经的天莲继承人全当它是耳旁风。但被它提醒以后，她也知道了此时的问题所在。

她顺着赤牙的力道靠近，道：“血魔之魂离体，你一直没有补充，现在来吧。”

顷刻间勾魂的味道萦绕在鼻端，唾液瞬间分泌，赤牙感觉被击中一般，师姐再次奉上他几日来魂牵梦绕的渴望，他发现此时此刻，他没有之前的毅力说出拒绝。

赤牙的手抚上那块细白的肌肤，留着尖利指甲的指尖轻轻拉开衣领，露出肩颈，像是拆开一块糖纸，不知谁的心尖缠了两下。

江惠莲一只手腕被禁锢着，面前人似乎没有想放开的意思，她另一只手便抓住了赤牙的衣襟。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她看向赤牙后脑勺微翘的发梢。这个姿势她同样离赤牙的颈动脉极近。

【闻到了吧，赤牙身体里的血魔能量，咬啊，那鲜血的滋味，力量的滋味，咬啊！】

馨香包围了赤牙，他嘴张开是一个进食的姿势。只这般没入口，他已经能想象师姐的血会有多么美味，会是极其的温热甜腻，胜过他此前喝过的所有。

赤牙已经记不清喝过多少人的血，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师姐会在他怀里，以这样喂他进食的方式。心跳控制不住加速，他感知到面前人吞咽了一下。

师姐，似乎在紧张。

江惠莲松开赤牙的衣襟，抬手压平翘起来看起来颇具反骨的发梢，心里便舒坦了许多，血魔的声音仿佛也停了一瞬，然后不甘愿的偃旗息鼓。

她的心静下来，发觉这个姿势，像极了她主动抱住了阿权，准确来说，她的确以一个无比亲密的姿势抱住了阿权。

被抱住的脑袋好似是呆住了，她颈间的呼吸都停了，江惠莲强迫自己平声问：“怎么了阿权。”

气息终于续上，但赤牙没有继续动作，改而头微偏，追上在自己眼前染上红的耳垂，含住轻咬。

“师姐耳朵好薄。”

江惠莲仿佛被扎了一下，下意识便躲：“你！到底还喝不喝，再这样、这样，我就……”

赤牙也不追，顺势放开让师姐脱离自己的怀抱范围，他嘴角上样：“师姐放心，要喝的，不过要先解决一下碍事的东西。”

他话音未落，手作爪状，几道罡风劈向茂密的树枝。其间藏匿的人忙躲避，露出了身形。

数道江湖人打扮的身影索性不再畏手畏脚，纷纷亮出武器，刀枪剑戟，寒光森森。

“从出了客栈就一路跟着，果然是些鼠辈。”

赤牙气势暴涨，眨眼便冲上去战作一团。

*

“喂大保，有件事情啊，那个任务好像是假的来的……尾款没了……哎呀你不要激动，我正在回小鸡岛……好的，我打听到有一个回家的捷径，过几天就到。”

伍六七挂断电话，对烂命华说：“艾盆友，你不会又在耍我吧，真的是去小鸡岛的路吗？”

烂命华抠脚，坐在一个树桩上，又去挠背：“放心吧靓仔，我走南闯北的流浪，什么地方没去过。”

“帮下忙，我够不到啊。”

“哦，这里吗？”

“没错没错，爽了～”

伍六七看着自己仿佛变成生化武器的手指：“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额、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嘛。你到底还去不去啊。”

烂命华在前带路，伍六七只好跟上去，眼见着四周越来越荒凉，他心里突突直跳。

听说现在很流行拐卖像他这样的良家少男，某缅某泰的小寨子里一关，直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这个、这个朋友啊，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前面男人的背影透着股邪气，低低的气压弥漫：“不是你说着急回家嘛？”

伍六七咕咚咽口水：“好像又不是很急了，哈哈、哈。”

“现在的年轻人哦，想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现在也不用纠结了，马上就要到了。”

伍六七听来就是马上就要他小命了，他心肝颤，脑筋飞速转动，想解脱的方法，忽见烂命华脚步一顿，“咦，有人？”

二人来到了一处偏远的石壁前，但却不见僻静，火堆晃动个不停，能分辨出有不少人在。

伍六七大喜过望，老天不亡我！他向这些人直冲过去。

“没关系，我们等他们走了再过去……”烂命华感觉身旁一阵风窜过，叹气，跟了上去，“年轻人，真爱管闲事。”

伍六七还真在人群中见到了熟人，人堆里有个身穿青衣的女子身影，分明就是之前在客栈里救过他的大姐！他热情的打招呼。

“大姐，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咦！是美女，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赤牙与江惠莲背靠而立，被敌人包围在中心，双方已经经过数轮的激斗，各有损伤，陷入僵持，没想到突然窜出有过一面之缘的业余刺客。

此时她容貌恢复，伍六七认不出来了，她不想多一个敌人，大方承认道。

“是我，你没有认错，我们在天涯客栈晚上偶遇过。你是那只黄狗。”

伍六七惊异于她的变化，目光触及边上戾气直冒的人，吓得跳起来：“你！你是那吸血鬼，叫赤牙的！”

赤牙呵的一声冷笑，烦躁简直要溢出来。

若是几日前，面前的敌人再来十个百个他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他力量受损，又一直没有补充，失去血魔之魂后，其他人的血根本补充不了他的血魔之力，就好像力量变成了一次性，耗光就后继无力，这才落到现在的困境。

人群中有人嚣张的说：“又来一个又怎样，不过是多一个人送死。赤牙，我们在客栈里便发现你的力量出了问题，这几天不是不想下手，是在等更多的人罢了。”

“现在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还会有更多你的仇家来追杀你的，你就算逃过这次，也躲不过下次。”

“没错，你就等死吧！”

伍六七被无耻的言论震动：“哇，你们这么多人打两个，还这么理直气壮，好、好……”

好不要脸。看着对方的凶恶目光，他咽回到嘴的话，扯出一个打商量的笑：“各位大哥，有话好商量嘛，有什么矛盾不如大家坐下来喝杯茶。”

一支箭落在他脚边，“哇，幸好我躲得快。”

江惠莲劝他：“你走吧，没必要掺进我们的事，白白送死。”

伍六七神色一正：“不行，上次我就先走了，这次我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否则对不起我的良心。”

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有情有义。江惠莲不再提让他离开的话，问：“上次说过，你是来自一个叫小鸡岛的地方，那里都是你这样的人吗？”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岛民罢了。”

伍六七说，“你要是想来的话，随时欢迎。那是一个平静的小岛，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这次我离开家，出来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事物，好多厉害的人，好多刺激的事，不过，我现在真的有点想家了。”

江惠莲轻声道：“放心，你会回去的。”

双方气氛沉重下来，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一道散漫的男音飘来。

“这个靓仔说的不错啊，不要打打杀杀啦，大半夜的还是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众人视线同时移到突然插话的人身上，男人毫不胆怯，继续慢悠悠的讲着：“就当给个面子喽。”

“你是什么人啊？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立马有人不满。

“哪里来的流浪汉，哪凉快哪呆着去。”

“真活久见，这年头不怕死的也太多了。”

“等一下！”一个大汉突然叫出来，“这一丝不苟的发型，这别具一格的打扮，他不会是？！”

同伴反应过来：“是那位天龙帮的掌门！”

这话一出口，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竟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不管为什么，他要保这些人，今天怕是……”

好些人目光闪烁，战意不再坚定。烂命华暗道自己被叫破身份，估计过不了多久在找他的天龙帮人就会收到消息。他说：“还不走，那是想跟我过过招？”

“不不不。”“我们这就走。”

乌泱泱的人几息间便如树倒猢狲散，走了个干净。伍六七拾起震惊掉的下巴，上下打量烂命华：“你竟然是什么什么掌门？！”

“听闻天龙帮掌门厌倦杀戮，避世行踪不定，没想到能在这遇见。”江惠莲行礼。

“这也太扯了吧，太扯了吧。”伍六七喃喃。

“害，年少轻狂而已。”烂命华看着失魂的伍六七，“这下我不能在这里呆了，不如和靓仔你一起去小鸡岛，我还蛮想去看看的。”

江惠莲心念一动，望向解除戒备后单膝跪地的赤牙。

她连忙过去扶住，关切道：“阿权，你怎么样？”

赤牙脸埋在阴影中，推开人一声不吭的离开。江惠莲猝不及防被推开，顿了一会跟上去，身后传来伍六七的声音：“别走太远哦，那些人也许还没死心呢。”

江惠莲发觉前面的人走得更快了，她加速追上，拉住赤牙的衣袖。两人停在一棵树下，月光洒下斑驳树影，江惠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背对她的赤牙先出声：“师姐，我现在是个废物。”

他拳头紧攥，江惠莲行至赤牙面前，仰头直视青年的脸：“你这么说，是在怪我？”

“不是……”方才撇脸的青年忙对上师姐的，温和的眉目在他负面的情绪上烫出一个洞，让他顷刻失语。

赤牙突然忆起天莲派叫阿权的少年，兜兜转转，世随事移，仍是没有消失，在此刻追上了他。

他近乎温柔的说：“师姐，我是在怪自己。”

夜风将轻语送到江惠莲耳畔，也带来了其他的东西，是腥甜的血腥气。

赤牙手臂上有一处伤口，此时正散发着浓郁的血味，江惠莲神情一滞，血魔的魔音又萦绕在脑海。

她方才耗费灵气，净化之力对血魔的压制松动，它在影响她的身体引她进食。

现在赤牙的血肉在感知中仿佛带上了美食的滤镜，让江惠莲心念受阻。但现在不止她陷入到饥饿的状态，想来赤牙更甚。

“阿权，这次不能拖了。”江惠莲道，如前两次般露出脖颈，“若等你神志不清了，会更棘手的。”

赤牙猛的搂住江惠莲，阿权的情感和身体的饥饿感将他的心思搅得乱七八糟，师姐的味道几乎将理智淹没，他唤道：“师姐。”

江惠莲将这声唤当作问询的请求，她答：“好。”

师姐似乎总是对他说这个字，有时候他就算提无理的要求，三番五次后也会答应。

只有一次，他向师姐表白心迹那次，师姐拒绝了，没有留任何余地。

赤牙忽然不确定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确的，醉心力量的日子里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现在突然钻出了动摇的念头。

他像是嗅觉灵敏的动物，头埋在江惠莲身上深吸，然后抓过一只手，咬在腕上。

血液瞬间充斥赤牙的口腔，他迷乱的想，果然，师姐的血跟他想象中一样美味，不，比想象中还要让他难以自控。

像是神魂都得到了满足，即将饥渴而死的人得到甘霖，糜足感让他生不出适可而止的念头，他只觉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原本他怕自己不能及时停止，从脖颈改为手腕，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师姐对他的吸引力。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江惠莲能够忍耐，但赤牙的手臂随着他发力，伤口崩开，血液顺着肌肉纹理滑至手肘，滴落在地上。

鲜血的味道太浓了。

【很美味的，你看这家伙的样子就知道了，尝一下而已，别犹豫了！你都喂他喝你的血了，你喝点他的又怎么样？养狗还图能看家护院呢，拿点回报怎么了？！】

江惠莲眼瞳浮现出赤红，她不由转移自己的注意，说起自己的打算。

“我们找一个偏远的地方隐居，感觉那个小鸡岛就不错，听起来是个安稳的所在，不如和他们一起去。

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赤牙和天莲派，只有你跟我，我们可以开一家包子店，我负责做包子，你负责买，应该总不会饿死，包子店的名字可以慢慢想……”

不知什么时候赤牙松开嘴唇。

江惠莲感觉手腕上有温湿感，是赤牙舔去残留的血迹。

他最后吻在上面，齿间吐出含糊的字。

“原来师姐还记得我当时说的傻话。”

赤牙的神志回归，直觉心上像堵着层棉花，让他不敢抬眼看师姐的脸。

师姐的话停了，他听见略显粗重的呼吸，对上江惠莲的眼睛。

“师姐，你的眼？”

他瞳孔微缩，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师姐的异样，血魔入体会催生出对鲜血的渴望，就算只是魂魄也不会打折扣。亲身经历让他无比知道江惠莲此时的感受，师姐一直压制的很好，他便以为没有对师姐产生影响。

如今只是看到江惠莲的眸子，那里面的挣扎和痛苦，让他神魂俱颤。

赤牙在渴望嗜血的眼前非但不退缩，反而将本就宽松的衣襟拉得更开，露出肩膀和紧实的胸腹。

把人压到自己心口，道：“师姐，别忍，你咬我。”

他话说得又急又密，几个字不断重复。

江惠莲被突然袭击个正着，她用力过度将赤牙扑倒在地，惯性让两人贴得更近。气息交织，赤牙还要动作，江惠莲单手扼住他的喉咙，终于让他停止了翻来覆去的话。

“阿权，不要引诱我。”

赤牙被迫后仰，这种将弱点全然暴露给对方的姿势，他却没有挣扎，目光寻到江惠莲的，不由定住。

师姐的眼睛总像是一往清泉，轻易就让他溺在其中，此时它却是在流动，那里有什么东西流转，赤牙知道是什么，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期盼亲眼目睹它。

他此时才像是真正被扼住了咽喉。

江惠莲慢慢平静下来，额头抵在身下人的胸口，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语带警告：“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赤牙不再被束缚，却出奇的安静，他嗯了一声。

“师姐，我错了。”

江惠莲说：“没事，我不怪你。”

“……我真的错了。”

江惠莲手抚上赤牙的脸：“说了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静默中，赤牙回答江惠莲之前的话。

“师姐，我们去小鸡岛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