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小王子 第8章 第8章

在Loki试图毁灭Asgard的时候，Thor没有哭。和伙伴们流落陌生星域的时候，Thor没有哭。当伙伴们一个个离去的时候，Thor没有哭。在思念Loki的时候，Thor没有哭。当小黑猫在Thor面前落泪的时候，Thor没有哭。在和Hal决裂的时候，Thor没有哭。

然而，这个时候，在这个陌生的守望者面前，看着他温和包容的眼神，Thor忽然觉得心里的那条裂痕斑驳的大坝终于决堤了，他一直试图掩盖的恐慌茫然无措铺天盖地地扑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Thor毕竟还是那个骄傲的小王子，他接过海姆达尔递过来的手帕，很快拾掇好了情绪，只有泛红的眼眶透露出他刚才的激烈情绪。

“你和你的父母很像。”

海姆达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的父母？”

Thor对于父母的印象仅限于一个高大的背影和一个温柔的嗓音，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最爱星际旅行，然后在一次长途旅行中彻底失去了音讯。

Thor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微微使劲，细小的蓝弧电花在指缝间跳跃，他还记得父亲宽厚的手掌，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记得母亲给他唱的歌谣，陪着他度过不安的夜晚。

Thor的思绪有些飘远，当得知父母失去消息的时候，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竟有些记不清了。大概这就是宿命，每一个Asgard人一旦走远就再回不到自己的家乡。

“他们也来过地球吗？”

“是的。我接待过一对自称来自Asgard的夫妻……”

海姆达尔起身拨弄了下灯芯，小屋里的火光骤然亮了许多，却似乎仍然照不亮Thor脸上的阴影，海姆达尔神思有些飘远，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夜晚，一对夫妻也是在这一个寒夜敲开了他的门，带着风尘掩盖不去的贵气，眉间却有一丝忧愁，急切地向他询问去Asgard的道路。

当时的自己还是一个新晋升的守望者，结结巴巴地试图帮忙，却是什么都帮不上，只能邀请他们住宿一晚，贵妇看着稚嫩的他却莫名流下泪来，原来他们在一次星际旅行中遇到了星际风暴，竟是把独子给留在了Asgard星球上，那是个健壮漂亮的男孩子，海姆达尔清晰记得夫妻谈起男孩脸上的骄傲与忧伤。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Thor沉着头只觉得心一点点地沉下去，落到那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深渊里。

“换个角度想想，孩子，你还年轻既然生命还很长，别轻易错过路上的风景……”

“可是Loki在等我回家。”

Thor喃喃道，

“我是要对他负责的……”

海姆达尔劝慰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劝慰Thor，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语言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您不用多说了，我知道。”

Thor握了握拳，终是婉拒了守望者的留宿邀请，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一闭眼，Loki可怜兮兮的面庞就会浮现在脑海，控诉他为什么留下他一个在Asgard，控诉他为什么要错过他的花期……

即使Thor依旧没能想清楚他对Loki的情感，但毫无疑问，Loki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至于为什么，Thor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儿，Thor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您，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可以回去看看你的朋友Hal。”

海姆达尔望着Thor推门而出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是Thor哪里还有心思去想Hal，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久未谋面的父母，寻找回家的路，以及他的黑玫瑰花。

“或许还来得及……”

海姆达尔未尽的话语飘散在风里。

-

离开海姆达尔之后，Thor牵着马漫无目的地在山野城镇间晃荡，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之后该怎么做。

有一天，Thor路过一座古堡，古堡前有着大片大片的红玫瑰，令他忍不住驻足观望。

“很漂亮吧，不枉本公爵废了那么大心力。”

Thor扭过头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抚着自己的小胡子笑眯眯地笑着，华丽的服饰彰显着他不低的身份，语气是尽力平和中掩饰不了的得意与高傲。

不管如何，Thor想，喜欢玫瑰花的人，总是值得交往一下的。

“是的，公爵大人，我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玫瑰花了。”

也许是被Thor真诚的语气打动了，又或许是Thor的好相貌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公爵大人心情甚好地邀请Thor去城堡里去观赏他培育的新品种。

“这大概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黑玫瑰了。”

公爵大人胖胖的身体窝在雕花藤椅里，灿烂的阳光将他的眼睛晒成一条缝，他洋洋得意地招手示意花匠小心翼翼地捧出，放到两人的面前。

Thor突然有些失落，Loki曾对他说自己是整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一种花，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但Thor回想着Loki宛如黑水晶般漂亮的花瓣，再看看眼前这并不纯粹的黑色，只觉得心生一股赝品般的不喜，显然这种评价会伤了新朋友的心，然而但是若让他真的顺着公爵的心意去吹捧这盆黑玫瑰，Thor却打心眼儿里不愿意。

“公爵大人，这真的是很难得的品种，只是……”

Thor停顿了一下，看着公爵略微不满的神态，眼前浮现出Loki可爱的样子，挥着小叶子神气的样子，等待他亲吻害羞的样子，对小伙伴们不满生气地样子，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

“我也有一朵黑玫瑰，在我心里他是世界上最美的。”

“哼”

公爵重重地将茶杯磕在碗碟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很抱歉，公爵阁下，但正是因为我对我的玫瑰花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他在我的心里才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的玫瑰在你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样。”

Thor站起身，鞠身表示歉意，却吃惊地看到公爵猛地扬手将他口中无比宝贝的黑玫瑰花砸到地上，连忙起身去接，然而慢了一步，稚嫩的花茎已然折断，散落的花瓣一片片地飘落在地上，仿佛无声的眼泪。

“您，您怎么可以这样！”

“既然不是独一无二，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公爵慢条斯理地接过管家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

Thor只觉得怒火冲心，只觉得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这绝不是真正热爱玫瑰的人，他和王都里那些贪婪虚荣的贵族们完全没有区别。

他努力地攥紧开始闪烁电弧的拳头，猛地回头冲出了古堡，生怕自己再晚走一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将这个虚荣坏心的公爵杀死。

他知道，在这个星球人的眼里，为一株没有生命的植物抱不平是一件极其奇怪的事，即使他教训了这个公爵又能怎么样呢，这样的人遍地都是，Thor突然开始对这个星球产生了一丝厌倦。

远远地，他听见公爵颐气指使的话语，傲慢的吩咐，

“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花，无知的匠人，嗯，要不就七彩的好了……”

-

“亨利五世驾崩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Thor正在英格兰偏远乡下的一个小酒馆里借酒消愁，他愣住了，右手不住地颤抖，酒泼了满身也毫无知觉。

他早就对这个星球人民的寿命有了认知，和Asgard人比起来，简直是沧海一粟，除了硬是缠上他的Hal，Thor一直避免对这个星球任何人产生任何即使是最微小的交情。

只是，Thor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Hal还那么年轻，他甚至都想好了他会在Hal寿命结束之前再见一面就离开，这样就不用面对他还不曾面对过的生离死别。

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Thor疯了一般地冲出酒馆，跳上马开始向王都绝尘而去，连酒钱也忘了交，无视了酒馆大妈地叫骂，无视了众人看疯子般的眼神。

Thor心中只剩一个信念，再见Hal一面，然而此时海姆达尔未尽的话语和怜悯的眼神却倏忽在他脑海里浮现，将他的心锤得四分五裂。

不会的，不会的，不要做无谓的猜想，Thor告诉自己，这一定是Hal的诡计，他那么聪明，那么勇敢，还有一颗要征服欧亚大陆的心，他的梦想还没完成，这个小混蛋怎么会舍得这么轻易得离开。

渐渐地，高大的城门出现在眼前，平日里喧闹的城市却安静地过分。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Thor狠狠地扬起马鞭，猛地一夹马肚，恨不得马上飞到皇宫里去，然后看到那个蓝眼睛的小混蛋安然无恙地坐在皇位上，戴着他金光闪闪的皇冠，冲他眉飞色舞地笑着说：“哈，大个子，你又被我骗了。”

只是，当他冲进皇宫时，这一切的想象都没有发生，只有哀乐，哭泣，和慢慢合上的国王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