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石上棠花 第183章 檐下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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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本体秋海棠还在主峰吗？”

林却撑着头看卢雪深在院子里扫雪。

他房间的小床早就被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张十分宽大的双人拔步床，坠着织锦绫罗，看着就十分舒服。

“我元婴前便已经可以收入丹田，主峰上那些秋海棠不过是掌门师——玉盘掩人耳目所种。”

男人一身白衣，身姿挺拔，站在院子里一丝不苟的扫着雪，认真的样子十分吸引人。

林却想了一会儿，“我幼时有些顽劣，经常央着玉露师姐从外面带东西进来，但通常带的都是些吃食玩具。鞠月峰上除了寒树，其余动植物都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带回来的无论是花还是动物，往往进不了山门便会直接死去，所以我渐渐也没了这些要求。后来不知道是哪天，师姐的衣摆沾了半片残余的花瓣，我不知道那半片花瓣究竟是怎样突破重重风雪来到这里的，虽然没过两天它就彻底枯死，失去了颜色，但我还是记了很久。”

卢雪深看着他。

“想来是师姐从外面上不小心带过来的。”

卢雪深还在看他。

“看我作甚？”

林却笑得没心没肺，他一手捏着糕点正想向卢雪深砸过去，却见檐下一瞬间长出了一树热烈的秋海棠。房檐屋脊以及周围的白雪还没有被清扫干净，便是在这一片纯白的映衬下，那热烈的红更加的刺眼夺目，仿佛一团无尽燃烧的火焰。

寒风吹过，几片花瓣纷纷扬扬的向他飞来，林却伸手将花瓣捧在手心，轻笑出声。

“原来当时的花瓣，也是秋海棠啊。”

男人已站在他背后将他抱住，新雪与海棠的气息萦绕鼻尖。

“别的海棠都畏寒，你怎偏偏喜欢在寒风里开放呢？”林却笑着问。

“是我的错。”卢雪深将头埋在林却后颈。

“怎么又是你的错了？”林却转身搂住他的腰，“我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都没说什么呢。”

畏寒惧热的海棠花，克服了一切困难，在他这块石头上生根发芽，他哪会怪他呢？

短暂温存过后，林却跟着卢雪深出去扫雪。鞠月峰的风雪在主人回归后便停了，清扫不过是一个法决的事，二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自己亲自上阵。虽说是扫雪，林却也躲懒蹲在海棠花树下捡花瓣，边捡边问卢雪深。

“你掉这么多花瓣，不会要脱发吧？”

卢雪深看了他一眼，那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编成长辫，蓬松柔软，一点都没有要脱发的迹象。

“行吧，行吧，不脱发。”

林却一拢双手的花瓣，将它们装进布袋子里面，然后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继续看卢雪深扫雪。

卢雪深在他坐下后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将一脸不明所以的林却捞起来，放了个软垫在他坐的地方，然后又将林却放了下去。

转身，拿起扫帚继续扫雪。

林却：嘻嘻。

到傍晚的时候，周围几个院子的雪已经清理干净，路面也被收拾出来可以过人，卢雪深正在藏书阁前处理角落最后一点积雪，就听到不远不近的脚步声传来。

“在做什么呢？”陆之流问。

林却在台阶上坐着，“你们来啦？雪深还在扫雪呢。”

他们隔着不远的距离，陆之流看着一时有些晃神。

很久很久之前，一个人练剑，一个人躺在摇椅上看他练剑；如今，一个人扫雪，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他扫雪。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现在你是徒弟还是他是徒弟？哪有徒弟坐着，让师尊去扫雪的，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谭云楼阴阳怪气的说。

林却：“打都打了，气也出了，怎么，你想吃我一枪吗？”

谭云楼立刻躲在陆之流后面狠狠瞪他。

林却往二人身后看了一眼，“我以为圆缘他们回过来。”

陆之流：“小玉盘在主峰跟圆缘商议，他打算将掌门之位让给玉露那小姑娘。”

林却：？

“玉露师姐要继任还真掌门了？”

陆之流一愣，“我以为你会问玉盘为什么让位。”

林却：“他该是累了。”

这么多年来的筹谋划策，即便是最精密的仪器也会出现滞涩，更何况玉盘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佛子，也不是还真掌门之子，也不是天道所选之人，在林却眼里，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当初林却与卢雪深在天水河畔救了他的性命，教了他些道理，他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他到底是太过真挚了，真挚到林却有时候都不敢面对他。

卢雪深那边也处理好最后的积雪，四人就近去了藏书阁坐坐。

鞠月峰上的藏书阁十分古朴，与四方天地的温暖繁华截然不同。在四方天地里，林却随便找本书往旁边一躺就是一张软榻，而鞠月峰的藏书阁全是书和功法，架子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断。

“这似乎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林却说。

最终四人还是去了林却的院子，那里已经被卢雪深收拾出来，该有的东西都安置好了，也照常在院子凉亭里的石凳上放了软垫。此时四人正在凉亭里看林却沏茶。

“这可是鞠月峰特有的寒茶，尝尝？”

碧绿的茶叶在茶杯打着旋，陆之流赞叹：“真不错。”

他喜茶不喜酒的偏好从没变过。

“话说，玉露小姑娘能够胜任还真掌门吗？”谭云楼问。

林却眉头一挑，“她的前世是凡间皇族的寿阳公主。”

寿阳公主的事迹不仅在凡间广为流传，修真界也略有耳闻。人间在天水河边的疆域便是由她出面划分，她以一己之力为人间争取到极大的面积，政坛上的据理力争，直接引起了魔尊穆穿柳的注意。这位皇室公主曾以凡人之躯成为魔尊唯一的伴侣，哪怕结局惨淡，也在修真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有修者猜疑过真正的天子命格在她身上，只因她早夭后，人们才看得到她身后初元帝的锋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猜得没错，只是不会有人想到当年的事情如此曲折。

林却将大概情况跟三人一讲，得到三双震惊的眼睛。

“你是说，那小姑娘是穆穿柳找了几千年的魔后？？？”谭云楼最为震惊，毕竟玉露师从藏器峰，是他名正言顺的小辈弟子。

“她的命格转世后前尘尽去，就连最后的痕迹也被玉盘抹除，她现在只是她。”林却摇头说。

他可管不得什么穆穿柳找老婆，穆衔蝉找妈，玉露只是还真仙门的大师姐，未来的掌门而已。

“既然如此，她为掌门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那丫头的能力。”

卢雪深问：“那玉盘呢？”

林却不知为何沉默下来，倒是谭云楼解释说：“圆缘那边代表普度寺，邀玉盘掌门过去住一段时间，看上去想让他长住。”

“是圆缘自己的决定。”陆之流说，“玉盘本身就是佛子，哪怕把命格换给圆缘，普度寺也依旧为他敞开。”

普度寺在佛子圆缘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声望也随着散落四处的佛修提高，所以生台把寺内大半权柄交给了圆缘，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代表普度寺邀请还真掌门的原因。

“掌门继任仪式还有多久？”

“门内事务交接，再加上昭告天下，需得三月之后。”

谭云楼突然放下茶杯，终于咂摸出了什么不对劲：“不对啊林却，你大晚上的给我喝这个，你自己还不喝？”

林却被点到，回过神来：“那就不睡啊。”

谭云楼：“真不是个好东西。”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月光将雪地反射出深蓝的颜色，不知什么时候雪花飘飘摇摇的下来，林却看向卢雪深。

“是自然天气。”卢雪深摇头。

鞠月峰上的雪经久不停，这既有地理环境的原因，更多是阵法作用。后者卢雪深可以随意操纵，前者却像是不可抗力，只能在周围升起一层结界挡雪。

当陆之流把结界升起来后，大量的雪花都被隔绝在外，天空罩在深蓝色的下，林却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想起了祛败宫上的水幕，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去，最终业障缠身。

他抬手击碎了结界，得到陆之流一记眼刀。

“不太习惯这个结界，见谅哈。”林却笑着说。

卢雪深察觉到他的异常，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魔神大人真是任性，”谭云楼悠悠作绿茶状，“修为高深，直接将我们之流的结界击破了，好吓人。”

林却抓了个杯子朝他砸过去，被他牢牢接在手里，一滴茶水也没撒出来。

“不过林却，你的力量似乎比以前强了很多，可有恢复到全盛状态？”陆之流问。

林却摇头，“怕是还有一段时间。”

雪越下越大，林却进了院子给二人一人一把伞，“隔壁院子有收拾好的房间，你们直接去住便是。”

谭云楼那厮将其中一把推了回去，自己抽走另一把打开，硬是拉着陆之流同称一把伞，两人磕磕绊绊的走了。

林却两人站在檐下目送他们离开，雪下得悄无声息，很快铺满了刚才清理过得地面。

“看来明日又要扫一次了。”林却说。

“无妨。”

林却看着他，兀得笑起来。卢雪深一身白衣在深蓝色的映照下更加耀眼，如细雪般的仙尊好看的不行。

“你知道冬日最适合做什么吗？”

大雪檐下，林却问卢雪深。

卢雪深摇头，眼睛里满是林却的笑颜，像是落了满天的星辰。

林却笑容越来越大，他走近与卢雪深面对面，脚尖对着脚尖。二人离得极近，脸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冬日，是最适合亲吻的时节。”

他向前，温软的唇瓣交缠，细雪一般的仙尊呼吸瞬间变得火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