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石上棠花 第182章 少时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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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依旧是那个哑巴仙尊，哪怕恢复记忆后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当林却看到熟悉的光字浮现时，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家雪深依旧不能说话。

因为那片树叶，纯白树叶上带着秋海棠的残魂，以至于不完整复生的他无法言语。好在林却早在幻境你就已经将树叶收了回来，现在只要让它与它的主人融合，卢雪深便能开口说话。

“我记得当初我将它交给玉盘，叫他好生保管，这东西又怎会流落人间呢？”

林却蹲在卢雪深面前，将树叶放在他的手心，那乳白的叶片瞬间化成液体，没入他的身体。

“这片叶子在先生复生之后便不知所踪。”玉盘摇头。

林却抬头看卢雪深，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

“他一直在找你，无论你在哪里，他都去找你。”

那片叶上的残魂，心里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林却。无论林却在人间还是幻境，它终会找到林却。

林却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又痒又痛又舍不得打骂，他看着卢雪深那张温和依旧的慈悲面孔，直接半蹲着向上吻了上去，堵住了那张刚会说话就欺负他的嘴。

谭云楼：“咦惹。”

陆之流：“害呀！”

两人一左一右将呆呆的玉盘拉出去，末了甩上大门，留下一句“在还真仙门等你们”后就骂骂咧咧走了。

三人走后，林却依旧半蹲在地上，他捧着卢雪深的脸浅浅啄几口，语气温柔：“林斜源是吧，师尊是吧，雪深，从前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会呢，”

卢雪深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某人似乎想先发制人！

正当卢雪深想要开口辩解时，林却用大拇指按住了他的上嘴皮。

卢雪深：……

“别急呀雪深，我们先来说说你拿挽弓月捅自己这件事儿吧。”林却脸上笑意盈盈，如果不看他目露凶光的眼睛的话。

卢雪深：心虚……

“怎么不说话？你真是好得很啊，半点力气也无还能哄着小孩帮你！”

林却现在就像一个委屈的小狗，也因为越说越激动，按着卢雪深的手也放开了，趁着这个机会，卢雪深连忙说：

“是你先想要离开的。”

林却一愣。

“是你先选择离开，别不承认，大婚后你就走了，我自然要赶在这之前先你一步离开。”卢雪深慢吞吞的说。

林却：心虚……

这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然后又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咳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天气不错呢。你日后打算去哪里？修为现在恢复了吗？需不需要我度一些修为给你？”林却开始没话找话。

卢雪深看了眼四方天地外的蒙蒙细雨。

“这雨下的确实不错，回鞠月峰，跟你一起。修为并没有失去多少，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卢雪深一一回答。

林却：“好啊，我们现在就回去吗？说不定还能追上之流他们。”

卢雪深却摇摇头，“我们还有事情没做。”

“什么事？”

卢雪深拿出一只金钵，林却认了出来，是装着那三百八十四缕已经除怨的怨魂的金钵。

“你还没有将他们送入轮回吗？”

“那日太过匆忙，天水河怨气过重，不适合送去轮回。我原本打算在怨气散去后将他们送走，却不想发生了意外……”

“打住，”林却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我们现在就去。”

相携走出殿外，恢复记忆后再次回到此地，林却感慨万千。

“幸好我当初没有将这里直接炸了，之流果然有先见之明。”

卢雪深走在他身边默默点头。

“没想到当初我在睡园随便画的法阵，到最后竟困住了你我一段时间。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睡园似乎也一点没变，就是那月亮门上少了个天狗，”林却转头看卢雪深，“你还记得那个幻境吗？那是天狗的能力，他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个幻境快活了，就留下个月亮门给我。”

“还会再见的。”卢雪深说。

“是啊，肯定还会再见的，他的家都在我手里。”

林却笑着走在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回头伸出手。

卢雪深牵了上去。

林却笑得更开心了。

穿过繁花盛开的后院，药庐、藏书阁和丹室大门紧闭，除了落上一层厚厚的灰，与以往没两样。

“这么看来，损毁最严重竟然是我的大殿？！”林却大吃一惊。

本以为上万年过去后这个地方不说毁完，塌一半也是有的，可现在仅仅只落了灰，甚至唯一损毁的大殿都是林却干的。

“你离开后这里很少人进来，想来玉盘也不会放人进来。”

四方天地自带的屏障天水河就足以隔绝掉大部分人，再加上玉盘一直留意此处，没什么改变也说得过去。

“这是好事啊，之后我只需要请人修缮一下大殿，再打扫一下，我们就可以住回来了。”

他的尾音上扬，带着对往后时光的憧憬与欣喜，他现在依旧身着那套赴宴的明黄仙衣，头上的金冠也毫发无损，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二人走到了天水河边。

卢雪深左手捧着金钵，右手结印，抚灵的经文自他口中倾泻而出，渐渐化为一道道带着流光的文字，缠绕在金钵之上。林却现在并不意外卢雪深懂得佛修的功法，毕竟大名鼎鼎的期之尊者是他师尊。

法印初黯，无数代表神魂的白光从金钵里倾泻而出，四散飞入天水河，当人的□□消亡，神魂经历一切苦难再次轮回之前。几乎没有人能够分辨的出来他们谁是谁，因为这是一场新生的开始。林却耳聪目明，但他花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在那段溢散的白光里，找出罗荡和另外一人的身影。

“他们都走了吗？”林却问。

卢雪深点头。

“我跟你讲过罗荡的故事吗？”

“没有，如果你讲，我会认真听。”

在飞旋的流光里，林却讲述了关于少年罗荡的故事。他不知道转世的罗荡到底还喜不喜欢徐衰兰，也不知道徐衰兰最后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模糊不清的感情和不愿意承认的真心让，这两个人一直纠葛从前世到今生，或许下一世他们能够修成正果，但这一切谁能预料呢？

这是我欠他们的，林却想。

玉盘杀的人，既得利益者是林却，因果报应在玉盘身上，林却也逃不了。

二人往还真仙门去。

自那日宴会结束后，在掌门的安排下，前来赴宴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回去了，整个仙门平静的与从前的上千年一般无二。

“对了雪——师尊，雪峰为什么改名叫鞠月峰了？”

“是之流先生改的名。”

说起来也算是巧合，在卢雪深复生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十分懵懂的状态。那时玉盘要应对内忧外患无暇顾及他，期又因为佛子的事找上玉盘，所以玉盘便请期代为照顾卢雪深一段时间。

因为林却抹除了关于他和卢雪深的记忆，普度寺之人只知道佛子降生与还真掌门有关，却不知真正的佛子就是玉盘。玉盘不愿成为佛修，便一直以佛子不愿现身的理由拖延。好在普度寺之人并没有追问下去，他们找佛子也只是为了确定安全。

期第一次见到卢雪深是在一个月夜，这位掌门的小师弟呆呆的坐在秋海棠树下，一身纯白的衣裳铺在地面，乌黑柔顺的头发松松的扎了个辫子，放在胸前。秋海棠前是一片幽静的湖水，湖水倒映出皎洁的月亮，青年倾身，用双手捧起那冰冷的湖水，那月光便被他鞠在手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鞠水月在手。

“不若你跟我回普度寺吧，我看你挺有佛缘的。”期直接上去抢人。

卢雪深捧着的湖水流到地上，浸湿了他身前的一片草地。

最后还是玉盘匆匆赶来阻止了期抢人的动作，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卢雪深便得了鞠月这个雅号。

“但必须是这个‘鞠’。”

玉盘在纸上写下“鞠月”二字。

“为什么？”

“倘若真取‘鞠水月在手’，又与佛修何异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卢雪深便有了“鞠月”这个雅号，随着他的修为增长，名气也越来越响亮。不多时，他便搬回了从前居住的雪峰，雪峰也正式更名成了鞠月峰。

林却听完后只觉得十分奇妙。

“竟还有这般渊源？”

话音刚落，二人已到了鞠月峰。连绵的雪山与冰川亘古不变，远远看去，竟一丝颜色也无。连日来的大雪，将其中的建筑都披上一层银霜，二人低空飞行，终于来到了主殿面前。

白雪纷飞，是林却长大的地方。十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现在的林却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可那时他仅是一个刚诞生的孩童，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这十四年的孤寂足以让他铭记一生。寒川冰河到处都有林却的影子，他试图在这白茫茫的一片找到其他的颜色，所以他会固执的爬上寒树系彩色丝带，哪怕最后终将被大雪掩埋。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师尊将他带到这里便不闻不问，鞠月峰不许人进出，就连偶尔来探望的玉盘和玉露也只是匆匆一眼后就离开，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离开此处。

“我当时在凡间找到你，你对我很重要，但我若接近你，便会害了你。”

卢雪深声音闷闷的，听起来竟有些想哭。林却在鞠月峰上的一切玉盘也曾与他说明，他能感受到当初那个少年独一人站在雪峰上的孤寂，只是当时的他别无选择。

“卦象说，十四岁之前，你不能离开鞠月峰，也不能与旁人有过多的牵绊，不然便会早夭。”

林却一晃神，发现自家师尊一脸悲伤。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却故作轻松的说，“估计是天道那死东西还不放过我，师尊将我放在鞠月峰，也是为了保护我。”

而且这对于之前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流浪异世，身负重伤又被抽走大半力量的林却虚弱不堪，又被异世界排斥，只能待在隔离室向外仰望。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诸多小世界里找到林缺，找到那本带来火苗的书。林却其实也想过自己是不是一本书中的主角，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瞬便被他否定了，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真实，只要他认为自己是真的，那他便就是真实存在的。

反观这十四年，除了寂寞一点，林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同门师兄弟，长辈送来的东西他收都收不过来，更何况卢雪深这人也是个喜欢收藏宝物的人。

“对了，你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东西，书我可以理解，那些稀奇古怪的器具丹药又是怎么回事？”

林却捧住他的脸转移话题，免得一会儿人就直接哭出声了。

卢雪深被他一问，认真思考了片刻便说，“当时总觉得会有人喜欢，也便收了起来。而且总有人往我这里送礼，不收白不收，后来见到你，只觉得想把天下所有的珍奇事物捧到你眼前来。”

他眼睛一弯，“先见之明。”

林却也笑，“我家雪深对我真好。”

把卢雪深哄好之后，林却带着他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过去。

“这里就我一个人，没人管着我，一修炼便不知天昏地暗，说起来我自己的院子竟不是我最常待的地方。”林却推开房门，罗帐轻纱下是堪堪躺下一个成年人的小床。

林却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过是少年身形。

“好小的床，难怪我当时不爱在这里睡，哈哈。”

“那你经常睡在哪里？”

林却一指大殿，“那里空着的，又大，我将被子往那儿一放，自己再一躺就是一觉。”

卢雪深：……

确实十分自由，他们两人都有睡大殿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