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距离地球3000年 第5章 不可独善其身

拿着虫皇签署的令函，防卫军行动大胆、迅捷、突袭，使得这次计划看起来非常成功，他们取得了煊赫一时的胜利，但是随着事情的发酵，各方势力的筹谋与角力将这件事推向了一个无法预测的方向。

一时之间，军部高层山雨欲来风满楼，各种陷害、诬栽、谍杀层出不穷，形势扑朔迷离。新一轮黑色*恐怖正在重演，身处军界这样的漩涡中心，没有谁能够独善其身。

白日里的动荡影响了军部诸多决策的推进，这些无虫管理的文件堆积到剩余的军官身上，军部大楼里许多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到第二日。

曾经显眼的亮色隐没在其中，失去了他的唯一性。

*

第二日早晨，巴伦元帅还没从中央星回到军部。

军部接待室今天格外热闹，一大众被抓军雌的家属都相继过来打探消息，不过他们都无法进入七十五层，因为身着黑色制服的防卫军正在这里进进出出。

黎明招手，让自己的副官吉迪恩将他面前这些——他处理了一晚上，垒得比人还高的文件，送进资料储存室封存。

吉迪恩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在给黎明又送来一大摞报告的间隙，向他汇报道：

“好几个都是我们南部远征军的军雌家属来求助的，还有几个其他战区与您同级的上将家属，他们都想让您帮着和西里尔殿下求求情……”

吉迪恩看了一眼外面正忙着搜查的防卫兵，见没虫注意，才低声道：“还有安珀卡莱家主也发来了询问。”

黎明手下停顿了一瞬，他将吉迪恩抱来的新文件压在钢笔下面。

然后走到门口拿上军装外套。

吉迪恩看他准备出去，极有眼力见儿地上前，将桌上的军帽递给他：“安珀卡莱族长还给您带来了一个消息，被抓捕的军雌昨天晚上就已经开始审讯了。”

“他说，如果您想要救谁，最好尽快进行。”

“我想救谁？”黎明轻声呢喃。

光是南部军区被抓的军雌就有四个，其中有与他同级的上将雷安德。还有安珀卡莱家的两个校级军雌，军部战略指挥部被抓的同僚也有不少交集。

吉迪恩还要说话，看见黎明敛眉时噤了声。

黎明沉声问他：“不如说说，他们想让我救谁？”

军部向来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防卫军抓的军雌身后都各有利益牵扯。

黎明转头看向吉迪恩，他那双浅色的瞳孔中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属质感的冷金色。被他凝视时，吉迪恩有种临深履冰的感觉。

黎明在各种斗争角力中向来都是置身事外的那个，更何况这是虫皇亲自下的命令，如今情况不明，谁敢进去蹚这趟浑水呢？

吉迪恩是只聪明虫，他也当了黎明三年副官了，自认为还算了解自己长官。

他沉默两秒，五指并拢擦过太阳穴：“长官，您要是为难，我立即去回绝他们！”

虽然如此说，黎明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隐含的失望——那批被抓的军雌里，有吉迪恩想救的虫。

黎明的指腹摩挲过硬挺的帽檐，上面镶缀着象征军雌展翼的帽徽。

虫族真的有很多与人类相似的地方，不止是外形、社会集群、易变的脸色……就连内部党争都如此相似。

他将军帽扣在头上，遮住了翘起的几根银灰色发丝——

“走吧，我们去面见虫皇。”

虽然不愿，但事推着人，他终究还是要主动踏进这漩涡里。

吉迪恩骤然抬眸，眼眸中闪过惊讶。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拢双腿立正敬礼，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遵命，长官！”

黎明率先向着门外走去，挺拔的身姿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利落干脆。

*

皇室宫邸-临湖圆亭。

“我想确认一下，西里尔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红发的年轻雄虫坐在白色的编织椅上，一旁的雌虫侍从为他递上茶杯。

“抱歉，伯爵阁下，西里尔殿下只告诉我，他会在十点过五分的时候过来……”侍从正想弯腰致歉，红发雄虫却突然站起来，挥开他。

西里尔从宽湖的另一侧走来，他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披风，一边勾唇微笑：“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红发雄虫站直了身体，他双臂张开，语气轻松：“迟到了十分钟，不过我会包容殿下的。”他轻咳一声，又调侃道：“但是如果您下次能准时履约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呃……”西里尔嘴角上扬、点头，然后上前拥抱他，“那好吧，我下次会早一点。”

“抱歉没能去参加你的婚礼，兰斯卡。”

拥抱之后，两虫分坐在白玉圆桌的两边。

兰斯卡耸肩，表情轻松，“我可没有在意，皇储不能离开中央星系嘛，我当然知道皇室的规矩。”

“——再说了，只是娶一个雌虫，也用不着西里尔你大驾光临。”

雄虫们对婚礼都不太在意。

毕竟以他俩的等级，可以娶三个雌君、十个雌侍以及无数的雌奴。如果每一场婚礼庆典都要隆重举办，那他们一年许多时间都要浪费在婚礼上，其他啥事都不用干了。

兰斯卡将右腿交叠到左腿上，姿势慵懒却又优雅，有着将皇室宫邸当自己家的从容，“听说你加入了中央驻星军？”

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毕竟西里尔都穿着军装去军部走了一趟了。

雄虫点头：“雄保会总要和驻星军打交道，我这也是为了方便。”

兰斯卡可不信他这套说辞，西里尔从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但他没有像其他虫那般强烈反对，而是毫无底线地支持好友的决定，“这样也不错。”

虫皇并不支持自己的雄子进入驻星军，掺和进那些愚昧冷漠的雌虫，只会浪费西里尔的时间。

但西里尔并不这样认为。毕竟，掌握一支军队并不能只依靠一则居高临下的指令。

虫族如今的军事力量大致分为三部分——

各星系群驻星军、远征军五大军团以及皇家护卫队，虽然三大势力名义上都接受军部和虫皇统一管理。但实际上，虫皇真正掌握的只有驻星军和皇家护卫队，而远征军的实际控制权在几个贵族世家手中。

其中驻星军和皇家护卫队因为常年未曾参与对外作战，战斗力持续下降，更别说内部贪污腐化、滥权敛财的虫蠹不少。

西里尔计划重整驻星军，期望他们能形成牵制远征军的战力。这对年轻的皇储来说，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目标。

不过，事情越是困难，西里尔越是有兴趣。就像他小时候独自爬上高耸尖锐的屋顶，只是为了向某虫证明他比雌虫还要勇敢。

兰斯卡了解西里尔，他也不管西里尔的私心，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我这次离开了半个月，回来后发现雄保会内部有些不安分，有一只高级雄虫不满帝国有关雄虫的政令，和几个低级雄虫一起发出了抗议。”

“不是年年如此吗？”西里尔并不意外，他厌烦地皱眉，“那些贪得无厌的老虫子，今年又想出什么歪理，来争取帝国议会的批令了？”

兰斯卡摇头，非常无语地对他道：“这次可不一样，他们觉得——帝国宪章太宽待雄虫了，要求提高雌虫的‘虫权’。”

西里尔的表情微变，面露诧异，“……什么？”

兰斯卡轻啧了一声，摊手：“你没听错，有雄虫抗议帝国对雄虫的偏袒，他们竟然想为雌虫争权。”

这在兰斯卡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那些肥肠满脑的家伙，不知道被哪只狡猾的雌虫蛊惑了，一时兴起竟然想要为雌虫平权。”

“这些雌虫也个个奸诈贪婪，他们手握帝**重权却还不知足，竟然想要将手伸到帝国宪章上面来！真是贪得无厌、不知纪极，应该将他们全都抓起来！脱光了扔到垃圾星铲垃圾去……”

红发雄虫又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脸上充斥着对雌虫的厌恶，那张俊脸都因为愤怒有些扭曲。

雄虫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宽旷的空间中传了很远。

而站在他身旁的雌虫宫侍面无表情，他们无声听着这位尊贵的雄虫阁下对雌虫横加指责。无虫敢有异议，毕竟这就是虫族的现状。

这些雌虫像是冰冷的雕塑一般屹立在台阶下，拱卫着两只稀有雄虫，远远看去反而有种诡异的和谐。

“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西里尔打断兰斯卡的话，直觉其中有些古怪，但他也没有太过重视，反正雄保会的绝对权力在自己手中。

他对兰斯卡道：“几只雄虫不足为据，他们不会危害到雄保会和雄虫的地位。你将消息透露给那些顽固的老雄虫，让那些难缠的家伙去对付他们。”

正好借此事也能吸引那些雄虫的注意力，他也不用在现下这个关头，被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雄虫打乱节奏。

这是西里尔一贯的手段。在他所下辖的雄保会中，挑动一拨虫去反对另一拨虫，等他们各自消耗之后，他就能更好地控制这些虫。

兰斯卡点点头，“早有此意。”

察觉兰斯卡并不怎么上心，西里尔也不禁提醒道，“最近军部的事，如果有虫牵扯道其中，你记得不要多管闲事。”

兰斯卡笑道，“这句话应该说给你自己听，我记得你的未婚雌侍也是远征军军雌？”

兰斯卡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他挑眉，面露新奇地看向西里尔的侧后方。

——巨大的平湖另一侧，两只军雌被皇家卫队拦在了宫邸门口。

“那不是你的未婚雌侍吗？来面见陛下的？”

西里尔回头望去，恰好雌虫也朝他看过来，但还不等他反应就平淡地转过了头。

西里尔看着军雌清隽挺拔身影，思考了一秒，猝然发笑。

“他竟然会来为那些雌虫求情吗？”

*

不止是西里尔，大概连虫皇也没想到。

警卫兵走进通讯室向虫皇办公室请示，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答复黎明——

“抱歉，上将阁下。秘书长说陛下近来事务繁忙，恐怕没空见你。”警卫兵道：“但他为您预约了下周一上午的觐见时间，您下周一再来吧。”

黎明皱眉，下周？都够那些被抓军雌死十多次了吧？

虫皇拒绝了觐见，黎明便想着先见一见秘书长，正要让警卫兵再通报一次，就看见两只雄虫从湖泊那边走来。

西里尔笑意款款，只是他那双凌厉的眼睛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他在看黎明时，眸色幽深，“黎明阁下有时间来中央星，却没时间回我消息吗？”

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