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距离地球3000年 第4章 每个人都是消耗品

西里尔从口袋里摸出储存器递给他。

黎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能轻易拿回这个“把柄”。

他伸手接过来，指腹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光滑表面上镌刻的文字，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里面的东西我没看，不过我劝你还是销毁掉比较好。”

西里尔站在原地，身着深绿色军装的他，胸前除了暗金色的绶带没有其他荣耀勋章——这表明他刚刚才在军部挂职。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及耳微卷的白金色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过于凌厉的半张侧脸。

“我亲爱的未来雌侍阁下，作为你未来的雄主，我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你。”西里尔微笑着，此时，他那双狭长的双眸里没有算计，像是单纯的关心。

“不要让自己太累。”

你好像要把自己累死了。

西里尔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比雄虫释放的信息素还要猛烈，像是一把钥匙，突如其来地开启了黎明深埋在脑海中的已经生锈了的锁。

酸疼又苦涩的情绪上涌，一下子让黎明的瞳孔有些失焦。

这种关心的话真是好久没听过了。

一些他以为被自己遗忘的回忆再次浮现，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是一个安静的黑夜，母舰隐藏在气态行星的阴影里，阳光掠过行星，没有向这里洒下一丝光线。

有人打开了训练舱，从后面拽住他。因为太过用力，衣领卡进了他的脖子肉里，闷疼的感觉刺激了大脑，他才恢复了点意识般看向来人。

女生穿着崭新的作战服——

“小黎明，不要这么拼命，你简直让我害怕。”

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小子，让王希皱起了眉。

“小黎明，你再这样我就要叫教官了！”

“不咳咳……咳……”黎明咳嗽了好一会儿，才从训练舱里爬了出来。

他踉跄地走上舰舷上，遥望那颗看不见的蓝色星球。

全神贯注地凝视太空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星辰太过渺小，无穷的黑夜吞噬着光线，将人类衬托得脆弱又孤独。

黎明全身颤栗了一下，胳膊酸得发疼，他感觉到害怕的情绪在自己心底蔓延。

黎明的嘴唇颤抖着，低声呢喃：“希姐，林钦也死了。”

王希听见了，却没什么反应：“每天都有人战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次战死的是林钦而已。”

不。

这不一样，希姐。

这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以星舰指挥官的身份指挥一场超大型战役，他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最优秀的战机驾驶员和他最好的朋友。

王希冷静又理智，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机械感：“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消耗品，你不可能兼顾每一个战斗的士兵，林钦的死和你无关。”

“至少，你赢下了这场胜利。”

黎明攥紧了手，指尖在掌心留下血痕：“我……赢了吗？”

“当然。”

王希的声音沙哑粗糙，她的病还没好，不知道怎么从月球基地过来的。这里离那边八亿多公里，战舰都要飞好几天，中间还可能遇上异种。

“林钦的死不是你的错，小黎明，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每个人都会死，至少林钦死在了战场上，获得了姓名永刻于烈士纪念碑上的荣誉和一枚特级奖章。”

“要听话，小黎明，休息一会儿吧……”

渐渐地，声音很远，飘在头顶，很不真切。

他的额前冒出密密的细汗，活跃的心就像是随着二十三岁的林钦一起长眠。

——赢下胜利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断翻涌的回忆扰乱了黎明的心绪，前世和现实夹杂在一起，那种闷胀的情绪激荡在胸膛久久不散……

“上将阁下？”

西里尔看见了黎明过于苍白的脸色，军雌整只虫又陷入了莫名的情绪里，他又靠近了黎明一步，没有接触，但距离已经很近了，差一点就要抱上。

可黎明还是没有反应，于是西里尔只能再次出声：

“黎明？”

军雌终于被雄虫的声音唤回来，黎明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嗓音干涩：“抱歉，阁下。”

西里尔问道：“你怎么了？”

黎明：“……”

他不想回答，偏偏雄虫像是真的很关切。黎明对这种关心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他后退了一步，肩膀贴上冰冷的银白色墙壁。

“我没事，多谢阁下关心。”

黎明微微低下了头，右手放在胸前：“感谢您的好意，若下次有需要，您可以告诉我。”

两句感谢，将他们之间彻底区分开来。

雌虫这种刻意的疏远让西里尔心生不喜。

但他也知道，在捕获猎物之前还是需要循序渐进才行，只希望他不用等太久，毕竟雌虫这种生物可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

西里尔掩饰掉自己心头的燥意，笑道：“那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的未婚夫阁下。”

黎明对雄虫的称呼感到不适，他几乎可以预料到这三个字将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或许他应该提前结束掉这个与雄虫有关联的身份。

黎明这样想着，低头打开自己的光脑，将雄虫的联系方式存进去。

西里尔可不知道自己要把雌虫逼走了，他随手将黎明划拉进某个分组，愉快地宣布结束今天的交谈：“那就不打扰黎明阁下处理公务了。”

哒哒……哒……

雄虫离开了。

黎明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室内的黑暗。

屋里没有一丝光亮，黎明却走得步伐沉稳、毫无障碍。

只是在黑暗里端坐了两分钟之后，他突然捂住嘴，迅速拿过脚下的垃圾桶。

“呕——”

胃里的酸水带着食物污秽混合着泪水齐齐涌出，胃里揪痛。

——虫族的食物可太难吃了。黎明想着。

他打开灯，将储存器摸出来放在光线下。

【CN11-9，母舰指挥官黎明。】

黎明在心绪飘远前，将它随手放进了右手边的抽屉里。

其实这个储存器除了表面他用刀刻的几个汉字，内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异种，找不到任何与地球有关的东西。

*

西里尔刚在雌虫面前“装模作样”了一次，他的心情还不错。

从军部大楼出来时，一个红发军雌站在门口等着他。

红发军雌将披风递给他：“殿下，那些军雌已经被防卫军带走了。”

西里尔沉下了脸，“是谁接手的？”

红发军雌道：“是一个叫克莱尔的军雌，他当时拿着虫皇的手令。”

西里尔有些疑惑：“军雌？”

“一位防卫军的少校。”红发军雌不爽地说道，“还是一只低级军雌。虫皇怎么会将那些军部的军官交给一个少校，倒是不知这虫哪来的手段迷惑了虫皇。”

“芬尼安。”西里尔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芬尼安这才发觉自己把无谓的抱怨说出了声，但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虫族向来等级至上，低级的虫无论雄雌都会被虫看不起。

“去查查这只军雌，看看是从哪冒出来的。”西里尔才不管他心中所想，“另外，将那几个高级军雌的动向给我看住。”

“是。”

防卫军在帝**队中的地位特殊，是一支独立的情报部队，以平民军雌为主，他与之共事了几天，认为这支军队能力不错——至少是把能杀*的好枪。

防卫军并不归属西里尔，他想把这支军队拿捏到自己手中来，或许可以借此事件为契机。

但是说到底，虫族最强的军雌还是在远征军中，这些常年面对异种的军雌是帝国最高的战力。

雄虫从小万事如意，又拥有一份好皮囊，除了和他讨厌的雌父有些矛盾外，几乎可以说虫见虫爱。

西里尔通常只会在两种虫面前表现绅士，一种是他有所求的“利益目标”，另一种是地位还算能入眼的陌生虫。

而黎明恰好两样都占了，他愿意多付出那么一点耐心，借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西里尔仰头看了看高楼上那处明亮的光点，他拿出自己的光脑，点开黎明的聊天栏。

【西里尔：记得早点休息，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雌虫需要雄虫帮忙的地方不多，基本是在床上。

西里尔认为，他们既然已经订婚，那他也不介意提前给雌虫一点信息素，帮雌虫疏离一下暴动的精神海，这是增进感情最快捷也是最稳固的方式。

想到冷漠的雌虫在自己的交*信息素里，被自己弄得*泣，西里尔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西里尔：晚安，亲爱的上将先生。】

不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军部的无主军雌不少，有几个已经向他表达了好意——雄虫能娶好几个雌君、雌侍和无数的雌奴，这是虫族畸形的雄雌比例决定的，将珍贵的雄虫资源让一个雌虫享用，这才是巨大的浪费。

西里尔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无论雄雌，都只是权力斗争的一个个体而已，为了无限权力，要利用一切资源。

雄虫和雌虫都只是不同形式不同权重的资源。

西里尔向来认得清楚。

雌虫并没有回他，一直到第二日上午，西里尔再次见到黎明之前，他都没有收到回复。

西里尔轻啧了一声，他记得雌虫准则上有一条是，“必须优先回复雄虫消息”来着，他好像还可以以此为理由，将雌虫送进调*室重新学习一下雌虫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