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两人打起来了!”老管家赵伯气喘吁吁,跑进叶轻舟的院子。
“谁?是虞溪回来了吗?”虞母率先开口。
“是姑娘叔叔家的叶三少爷。和姑爷家的大伯,虞老爷子。在门口打起来了。”赵伯瞧了瞧叶轻舟的脸色,答道。
虞母本来提了一股劲儿,听到是虞溪的大伯,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这个人是个难缠的犟驴,一般人在他手里都讨不了好处。
叶轻舟请虞母先回小院。
“那个糟老头子,自从那唱戏的来了,就昏了头。他受了伤,我不过劝了他几句,就被他赶出了院子,搬到西边的院去。这个老糊涂的,他成心气我。”虞母抹了抹眼角的泪。
叶轻舟劝了两句,请下人把她送回小院里去。叶轻舟跟着出了房门,身后跟了三四个婆子。
几人走过游廊,隐约听到小花园那边,有人提起叶轻舟的名字。
叶轻舟示意几人噤声,放慢了脚步,贴着游廊,绕过墙壁镂空,借着高大树枝,听到人声传来。
老嬷嬷劝说道:“老夫人不必哭泣。不如带着虞老爷子,一起去找姑爷虞溪。岂不是有人撑腰?”
虞母止了哭泣:“那花枝巷又小又窄。又无人伺候。这里住的好好的,凭什么出去?再说了,这大院子,姓虞。是我儿子的。”
丫鬟重画扶着叶轻舟,听得直皱眉:人是叶家的,房是叶家的,牌匾写着叶宅,怎么是你们虞家的?
叶轻舟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儿,微笑着冲她摇摇头。
老嬷嬷再次劝虞母回房。
虞母骂了几句见色忘义的老头子,又骂起叶轻舟:“姓叶的,第一眼瞧见她,我就知道她是个窝囊废!这些年,我拿捏她就罢了。那戏子算什么东西,都爬到她头上拉屎。真是没用!我们虞家不养闲人,等叶轻舟死了,把她扔到乱葬岗去,让野狗吃了。连破席子都省下了。”
本性难移。虞母还真是,初心不改。看来,是她叶轻舟,心太软了。
有些事,该做就做吧!
气懵了的重画,折了树枝两三步就绕出了游廊,咋咋呼呼要和虞母干仗。
虞母吓的要躲,被老嬷嬷劝着回了小院。
叶轻舟拉着重画,为她理了理发髻,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戴到重画头上,笑道:“宝剑赠英雄,金簪送脂粉堆里的英雄。多谢相护之恩。”
重画摸了摸金簪,高兴了许久。
主仆几人到了前厅,老管家赵伯早就安排好了两位客人。一个东边客位首座。一个右边客位首座。
饶是如此,两位客人看见对方,就跟斗鸡似的,一对眼儿就炸毛。
“大伯,请用茶。表哥,请用茶。”叶轻舟道。
虞大伯端起茶盏,正要入口。一抬眼,看见对面那小子喝的正美。
哼!臭小子!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自己喝一样的茶?!
虞大伯越想越气,盖杯一盖,就放在了小桌上。
这杯茶,任凭叶轻舟劝了三次,虞大伯一口没喝,走了。
叶轻舟瞧了他的神色,把管家赵伯叫来,悄悄耳语几句。
眼看着叶老三兴致勃勃,叶轻舟让嬷嬷给厨房传话,准备晚饭,请叶老三一起用饭。
嬷嬷才出了门,赵伯就进了门,悄悄和叶轻舟汇报:“虞家大伯,果然去了花枝巷,虞溪那里。他坐了半柱香的功夫,临走的时候,站在门口,和虞溪说了句,你太心急了。”
太心急了?
叶轻舟皱了眉,左思右想之后,小声和赵伯说道:“请您去镖局一趟。再看看江老板回来没有,先把帖子下了。”
赵伯走路生风的出去了。这几日,他的精神好多了,背也直了。
“妹子。你也太辛苦了。要不要三哥帮你?”叶老三道。
她找夫君帮她,落得个什么下场?拜虞溪所赐,她看谁,都不敢怎么相信。
叶轻舟笑了笑:“还行。若是不行了,再请三哥帮忙。”
两人说了会儿话,女儿下了学回来了,叶轻舟便抱着女儿问了几句,又端起茶杯,喂女儿喝水。
“你家丫头,也太娇气了。多大了,还让抱呢?我家那丫头,平日里见我,大气也不敢出的。”叶老三吐了口茶叶。
叶轻舟愣了愣,仍旧抱着女儿,笑道:“听说,三哥也特别疼孩子。我就这一个女儿,是有些娇惯了些。”
接过下人续好的茶,叶老三吹了吹茶叶:“说的也是。我呢,疼儿子。那小子,以后继承家业呢,是不是?再说了,妹子你就一个女儿,若是和离,女子怎能为一家之主?以后的家业,还不得那小子帮衬呢?咱们多亲呢!不能便宜了外人,是不是?”
你也……叶轻舟口中呢喃,放下茶盏。
茶太凉了。
女儿突然从她腿上挪下去,高高兴兴地朝前跑去。
“江伯伯!”开心的小丫头,叫起人来清脆甜美。
“吆!我们青青放学了,又长高了。来,给伯伯抱抱!”江惊鸿身形高大,一把抱起来小丫头。
紧跟着的赵伯,笑呵呵说道:“我前脚刚走,江老板就回了客栈,看见咱们的帖子,就过来了。脚程比我还快些呢。”
“诸位多日辛劳。把地窖里的好酒拿出来吧。”叶轻舟笑眯眯地和赵伯说话。
江惊鸿抱着小丫头青青,把她举的高高,逗的小丫头哈哈大笑。
众人觉得欢乐,然而叶老三只觉得吵闹,自己还有些被冷落,不服气放冷气:“哼!这么亲!还以为你是她爹呢!”
声音不大不小,几人都听见了。
江惊鸿仍旧没有放下丫头,笑着问她:“青青,叫声爹爹听听?”
青青只觉得江伯伯是个好人,很听话:“爹爹!”
爹怎么能乱叫呢?江惊鸿看起来一本正经,一张脸严肃起来神圣不可侵犯,怎么说开玩笑就开玩笑呢?叶轻舟当时就羞红了脸,十分不解地瞥了眼江惊鸿,连忙招呼赵伯开饭。
叶老三也愣在当场。这黑壮小子,看脸不是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不当人:“丫头瞎叫什么呢?你娘请族人作证和离,你那亲爹,死不松口。你这儿认后爹呢?”
江惊鸿听了这话,收敛了玩笑,盯住了叶轻舟。
赵伯连忙来请,把几人请到了便厅用饭。叶老三和江惊鸿,吃饭时互相看不顺眼,又比起了酒量。果不其然,都喝多了。
晚饭后,管家送叶老三回了家。按照前几年姑爷的惯例,把江惊鸿留宿在客房。
月上柳梢头。
一群人忽然敲开了大门。
为首的男子,直奔后院而去。他打开叶轻舟的院门,一路上推开惊叫逃窜的嬷嬷丫鬟,飞奔着跑到内室。
黑暗中,男子拿出鞭子抽打着床上,打了几鞭子,尚不解气,随手捡起凳子,重重地砸在床上。
床上,没有一点儿声音。
虞溪冷笑,笑叶轻舟就是个窝囊废,这几年一直这样,挨了打都不吭声,就是咬牙忍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瞪人。
忍?不吭声?
那就打的更狠!
直把凳子砸烂了,虞溪才停了手:“贱人!把你腿打折!看你还做什么妖!不同意我娶烟儿!要跟我和离!把你打成瘸子!让你出不了这个门!这次,我不心急了。也不打死你。咱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