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礼貌归礼貌,打还是要打的,既然对方不肯显露真面目,那就揍一顿好了,同命咒还没下呢。
却在他准备再次出招之时,感觉到体内灵力缓慢流失,那人咬牙忍着身上的灼痛施法,能够吸取灵力为己所用的术法,有意思。
难得碰上个能打的,那便不用唐周的身体了,附于其身灵力相融,他撑得住,这个废物可不好说。
他瞬息之间脱离肉身,一手结印,直冲对方面门,耗下去对他没好处,得速战速决。
可惜,刚激起他的斗志,人却一闪身跑了,那么不经打吗?同命咒没派上用场,但炼狱雷火留下的灼伤却难以治愈,味道是没那容易掩盖的。
“司凤司凤,你怎么样!”颜淡现身,慌忙拽住他上下查看,“不是说附身了打吗,你出来干什么?”
任由她检查一圈,他才慢吞吞地解释:“那人用的法术有问题,能吸收灵力,我只是想速战速决。附身也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那你也不能硬抗啊,又流血了!都说好了自身安危才是第一要点……”算了,说了他就能听进去吗,问他也不会说一句疼。
这边伤势未好,另一边被冷落的唐周也是摇摇欲坠,颜淡瞥见唐周倒下,着急忙慌跑过去扶:“什么情况?我昨晚为他诊脉明明还是好好的!哎?余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余墨本来觉得有禹司凤在,实在没必要多跑一趟,但一个晃神人已经到了,“紫麟和琳琅已经送回铘阑山了。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神秘人这么强?”
“司凤是耗多了灵力才如此,唐周就不知道了。”
“我看看。”余墨伸手覆上唐周心口,探查一番,“怎么仙衣裂口破损更多了?他方才出手了吗……神器是被抢走了?”
颜淡闻言一愣:“没有啊,我看得分明,方才神秘人是落荒而逃的,他哪有时间抢神器!”
他走近,看着唐周惨白的脸色,回想先前打斗细节:“我确定那个人没有抢走神器的机会。”
一语毕,他便否定了有人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念头,按照这个世界普遍都是废物的逻辑来说,要做到连他都无法察觉可不简单。
“我想,交出神器是必经的过程。”
颜淡瞳孔一震,岂能不知他说的是何意,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去铘阑山,至少能泡温泉疗伤,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能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
“你说的我能理解,可……那时我们无法阻止剧情发展,还有莫名其妙的犯病,那都是话本里的设定,就像天帝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论是人是妖是神仙都对付不了那样。”为了创造出一个身处绝境却依然不放弃爱人的角色,她也真是着了魔了,要多虐就写多虐。
他沉默地立在一旁,看颜淡在温泉岸边来回踱步,等她说完才开口:“在你的话本里,我经历过几次炼狱?”
“当然是一次啊,本就是失去记忆和情根才展开的故事。”就那一次她都把自己写得肝肠寸断,可经不起再来了。
“在我的记忆里,并未出现那个崇尚无为的天帝,我们推翻了鸿蒙熔炉,可迎来的不是规则瓦解、重获新生,等我再次睁眼,是在离泽宫。”
那时他没有从前的记忆,随着剧情的推动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觉得不该如此,但当时身边的人或事并不值得他做什么反抗。
战胜狼妖,出宫,前往少阳参加簪花大会,遇见褚璇玑,事情就开始失去控制。
他对这个傻子根本没兴趣,却频繁与她相遇,好像走到哪里都有她,受到的一系列痛苦也都离不开她。
偏偏他还不能不去救。
那种感觉很不好,于是他在簪花大会上,在乌童向褚璇玑施下咒术的时候,抢先一步杀了她。
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可惜他没等到褚掌门为女报仇,不能将那些蠢货一并杀了,便再次跌入炼狱。
待记忆消磨干净,他终于有机会闯过屏障,杀死禹司凤,离开炼狱。
那一次……
他戴上情人咒面具,在离泽宫待了几年都没什么特别的,直到离宫历练,遇见褚璇玑。
这个女人定是施展了某种妖术,不然怎么解释到哪都摆脱不了她。
但偶尔也有正常的时候。
在钟离城,他们又一次不可避免地相遇。
褚璇玑往他身后张望了半天,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她似乎是被他冷漠的目光吓退,没再像先前那样不懂眼色地黏上来:“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该有几个人,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灵兽。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你养花吗?”
他看起来是会养花的人吗?
说真的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不来妨碍他,都能无视。况且杀掉褚璇玑的后果,很麻烦。他暂时可能屠不了少阳派。
但一时妥协换来的是什么,就非得将他和褚璇玑绑定?
斩不断傲因筋,他还弄不死一个凡人吗?
果然,早该动手的。
他再度置身火海,筋骨血肉被烈火焚烧,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他似乎能从空白的记忆里抓住点什么。
他不想做禹司凤,不想在这个没有……的世界里轮回。
炼狱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日复一日愤怒叠加,到最后,连为何愤怒都记不得。他和那些冤魂厉鬼一样,只有一个目的——自由。
他从不坐以待毙,变强才能冲破重围。
那群废物不是他的对手,禹司凤更不是。
现在,自由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