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魔道乙女]皆如浮云 第4章 课业

叶灵音虽然拜了蓝启仁为师，却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和男修一起上课。毕竟是姑娘家，自然是和云深不知处的女修一同接受教导，只在私下里和蓝氏双璧一起由蓝启仁开小灶。

云深不知处的日子最是无聊，样样都要循规蹈矩，叶灵音仿佛回到了当初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整日里除了读书习字就是练剑修琴，最放松的娱乐活动就是放课后一群小姑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

蓝家的姑娘普遍单纯，因此叶灵音身为蓝忘机未婚妻的身份并没有造来嫉妒，只是成了众人暗中羡慕的对象。

大概是觉得能配得上蓝忘机的女孩子，就应该是风资卓绝的那一种吧。

这辈子叶灵音的皮相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放在蓝家一大波出尘脱俗的美女里面，也是极为亮眼的存在。何况她因着嫌麻烦，并没有穿女子那种仙气飘飘的广袖衣裙，而是一身利落的的雪白色窄袖，还在小臂上绑了腕带，只在外面罩了卷云纹的外裳，踩着白靴来回奔波，便与蓝家女修的温婉端庄显得不大一样。

于是她每天都被一群衣香鬓影围在中间问东问西。

“你们蓝二公子呀，才不会喜欢我呢。”叶灵音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毫不在意的翻了一页书，“说不定等长大以后啊，我们的婚约就解除了呢。”

凑在她身边的小姑娘不解的眨了眨眼：“为什么不喜欢啊，云蘅你这么好看，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容貌啊，我也想多与蓝二公子说几句话呢。”

她捏着胸前一缕乌发，满脸憧憬的掩面娇羞，似乎对蓝忘机仰慕已久。

啧啧啧，叶灵音暗暗咂舌，真是美色害人不浅。

另一名女修调笑着附和道：“就是，我看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叶灵音颇有些无奈道：“蓝湛喜欢温婉贤淑的。”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有人当着她的面表示想挖墙角，只是语气淡淡的自我检讨：“合欢宗女子可以多夫，规矩又少，我在那儿可比在这里放肆许多。你们蓝二公子见识过的，自然不会喜欢。”

对面的女修趁她不注意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册，佯装严肃道：“那你呢？老实交代，云蘅你难道不喜欢蓝二公子吗？”

“我？”叶灵音措不及防被抽走了书，不得不看向那女修，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老实答道，“我不知道，大概是……喜欢的吧。”

怎么会不喜欢呢？那可是景行含光的蓝忘机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也不过如此。她曾在白纸黑字的书页上诵读过千万次他的深情，又怎么会不心生向往？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强求不来的。

“哎哎哎，你快看，那是不是蓝二公子？”

叶灵音正在沉思之际，却突然被人扯了扯袖子，她抬起头，顺着那女修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绿茵浓密处伫立着一抹雪色。蓝忘机兀自安静的站在喧嚣的人群外，遗世独立。只需要一眼，就能从吵嚷的尘世得到安宁。

她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

叶灵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也不管还未拿回的书册，越过一群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的姑娘们，朝着蓝忘机的方向走过去。

云深不知处不许惊扰女修，可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不许对女修无礼，并没有禁止男女修来往的意思，蓝忘机出现在这里虽然让她意外，但也并非有什么不妥。

“小美人儿？”叶灵音拨开层层叠叠的绿叶，一开口就是熟悉的轻浮语调，“你怎么来这儿啦？”

她背着手一步步走近蓝忘机，直到少年被她逼得后退一步。

叮——好感度上升，当前好感度12%

叶灵音的眼睛笑盈盈的，如墨青丝绾成双丫髻盘在头顶，鬓边簪了白色的山茶花胜，漏出白皙修长的脖子。她鬓边两缕柔软的头发被风吹起来，轻轻扫过蓝忘机的脸颊。

叶灵音小狐狸似的眯了眯眼睛：“莫不是想我了？”

蓝忘机被她弄得浑身僵硬，硬邦邦道：“没有。”

“那你是有什么事吗？”叶灵音直起身子，“有事找我的话干嘛在哪里站那么久啊，直接过来叫我不就好了。”

蓝忘机这次倒是反应极快：“刚来。”

叶灵音才不信，她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故作惊讶的盯着脚下被他踩塌的草地：“是吗？那这草是谁踩塌的？”

蓝忘机终是招架不住叶灵音的攻势，微微别过了脸：“叔父说，让我陪你练剑。”

“啊？”叶灵音突然后悔跑来招惹他了，直接转身就跑多好。

要说起课业这件事，叶灵音的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

除却符篆颇有天赋之外，其他几样根本拿不出手。不过也不奇怪，毕竟生在和平的世界，她又缺乏锻炼，剑道骑射自然比从小修行的蓝湛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叶灵音站在蓝忘机身后，手里死死拽着他的衣服：“蓝……蓝湛你慢点，我恐高……”

蓝忘机倒是已经见怪不怪，站在避尘上抓着她的手，闻言果真减缓了速度，一点点往上升高。

叶灵音看着脚下的剑离地面越来越远，不由得双腿发软：“要不，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我我我，我不行了！”

叶灵音终于在看到房顶上泛光的琉璃瓦片时绷不住了，她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的声音抖成筛糠。

她抓着蓝忘机衣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简直快把人家的袖子给扯破了。

蓝忘机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当啷——

灵力流转的长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叶灵音则是直接从剑上摔了下来，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蓝忘机亦在她身边盘腿席地而坐：“休息片刻，再来。”

叶灵音一听立马吓得弹了起来：“不是吧？还来啊？蓝湛，蓝二公子，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蓝忘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看样子似乎也在犹豫。修士御剑乃是基础，是每人都要学会的东西，将来若是万一遇见打不过的邪祟，跑路保命是最有效率的。可是看叶灵音那副要死不活的的样子，蓝忘机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来就来吧。”叶灵音盯着蓝忘机看了一会儿，还是很没骨气的妥协了，“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

“我在，不会出事的。”蓝忘机的语气极为郑重，似乎是在说什么海誓山盟的承诺一般，顿时就叫叶灵音的心下安定了不少。其实他根本不必如此，御剑飞行摔两跤想必也是常事，虽说他和蓝曦臣自小资质过人，大概没摔过就是了。

于是叶灵音笑了：“那就麻烦小美人儿啦。”

除却御剑飞行，和人切磋剑术也是个大麻烦。

前世叶灵音就是体废，体育测试都是压着及格线过的，反应能力也不怎么好，玩个游戏能死十来八回，是那种带都带不飞的猪队友。

御剑飞行还能求着蓝忘机带着她，可修习剑道只有靠她自己。

叶灵音拿着自己的佩剑，在树荫底下一遍又一遍的挥着。她的剑是从合欢宗带来的，通体雪白，名唤浮霄。不过叶灵音并不常带在身上，一是不需要，而是觉得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配不上这把名剑，拿出去还叫人笑话。

手上的剑乃是精铁打造，分量自然不会轻，她挥了不到百下，就已经体力难支，胳膊上传来阵阵酸痛。

那天众女修在先生的组织下比试的时候，她也硬着头皮上了，可没过两招就直接被人家掀翻在地。结果后来那姑娘可能是觉得拂了她的面子，还追着她道了好久的歉。

那天格挡时虎口都被震得没了知觉，躲闪都是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的，简直和街边被教训的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

叶灵音越想越觉得的憋屈，挥剑时的力道不由得重了些。

可她本就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用力一挥翻到伤到了胳膊，她只感到神经一阵尖锐的刺痛，两把剑便脱手甩了出去。

本来四下无人便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好死不死的，蓝忘机恰巧过来寻她，浮霄和忘川带着劲风朝蓝忘机那边袭去，可他还处在状况之外，反应一时慢了半拍：“蓝湛，躲开！”

叶灵音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她顾不得疼痛，直接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去，她也不会什么技巧，只能硬生生用手臂撞掉了浮霄：“嘶……”

叶灵音跪在地上低骂一声，只觉得这下整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雪白的校服，顺着她已经生了茧子的手指流淌下来。

蓝忘机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慌忙蹲下来，伸手封了叶灵音几处穴位，便要去扯身上的衣裳给她包扎。

叶灵音却比他更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卷绷带塞到他手里，又拿出一个瓷瓶，咬着嘴唇含糊不清道：“用这个。”

蓝忘机愣了一瞬。

练剑总要受些伤的，他很清楚。

想来叶灵音早就已经习惯，才会随身带着药和绷带。

蓝忘机一边用帕子擦掉她伤口上的血迹，一边小心翼翼的撒上药粉，仔仔细细的缠起绷带来。

而叶灵音则盯着那块沾了血的玉兰手帕，闷闷道：“那个，帕子我洗干净还你。”

“疼吗？”

两人异口同声。

说不疼是假的，但是叶灵音可以忍。她从前虽然运动细胞不行，可从小就是极其皮实的孩子，磕了碰了从来不哭，打针吃药从不为难，就是受了委屈，也是自己能抗就抗。

她不喜欢给大人添麻烦，省的人家一吵架就说都是因为你。所以无一例外的，她得到的都是大人们懂事乖巧的赞扬，即便是在合欢宗也不例外。

叶灵音突然就觉得无比委屈：“不疼。”

“你可以哭。”蓝忘机的声音淡淡的。

蓝忘机接着道：“我不说。”

本来也没什么的，蓝忘机不问的话，本来也没什么的。

叶灵音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坠出来。起初她还只是只流眼泪不肯出声，可蓝忘机却突然轻轻地揽了她一下，于是叶灵音干脆把脸埋在蓝湛的肩膀上，放肆的抽泣起来。

第二天叶灵音的手自然是抬不起来了，别说拿剑，就是端个茶杯都颤颤巍巍的，盖子和杯子碰的喀啦喀啦响。不过蓝湛的好感度倒是又涨了一点，变成了15%。

她怕蓝启仁说她，干脆就在自己在房间里私下用膳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那一手狗爬的字体还是包漏了她的状况。

可蓝先生只是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皱皱眉把她的功课收下了。

叶灵音修养了几日，觉得手不抖了，就又拿着剑出去了。倒不是她不想偷懒，只是练着练着半途而废总是不好，何况她也是要面子的。

可她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外边背着琴的蓝忘机。

叶灵音一愣，也没过脑子，张口就问：“干嘛？”

蓝忘机打量她片刻，从袖子里掏出药瓶递过去：“你的药。”

叶灵音这才反应过来，那瓶药前几天就见了底儿，要不是蓝忘机过来送药，她还真想不起来这件事。哭过一场之后叶灵音的精气神回复了个七七八八，又开始不要脸起来：“哎呀，我已经没事啦，小美人儿你这么关心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可没想到的是蓝忘机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负气离开，而是直接拉着她往门里面走去：“你等等，我还得去练剑呢！”

叶灵音用力挣脱，可蓝忘机的力气哪是她能比的，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挣脱开，还被蓝湛拉着坐到了桌子前面：“你到底干嘛呀？”

“休息。”蓝忘机言简意赅。

叶灵音哭笑不得：“我说小美人儿，我没那么脆弱，伤口早就好了，就是胳膊还有点酸。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多动动就好。哎你听我说话了吗？”

蓝忘机根本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坐在了另一边的垫子上，慢条斯理的把背上的七弦古琴搁在桌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试了试琴弦，这才有空抬起头来和叶灵音说话：“闭眼，凝神。”

“闭眼？”叶灵音一头雾水，这是要弹琴给她听？

叶灵音纠结的看着他：“不是，我又不是受了内伤。”

“凝神。”蓝忘机又重复了一遍。

“哦。”叶灵音自知拗不过蓝忘机，只能乖乖闭上眼睛。

说来奇怪，蓝忘机的琴声一响，她便没了杂念，只感到一股清澈的的灵流在筋脉里游走，所过之处一片清明。连日来的烦闷和焦躁都被这琴声一点点抚平，不留一丝褶皱，令她感到神清气爽。

一曲毕，叶灵音缓缓睁开了双眼，心里有了些猜测：“蓝湛，你弹的是不是清心音？”

蓝忘机答道：“是。”

“唉，真是羡慕你啊。”叶灵音垂头丧气的支着下巴。

叶灵音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数起来：”我大概就不是这块料。剑术也不行，射箭也不准，骑马倒是凑乎凑合，可跑起来还是总摔。”

蓝忘机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因为自己优秀而自满，也不会因为别人天资不好而不屑：“多练。”

叶灵音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那你还不让我去！”

蓝忘机抬眼，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不可急于求成。”

叶灵音这下没话说了，她是着急了点，可这不是没办法嘛。比她天资好的女修比比皆是，自己要是再不勤修苦练一点，只怕将来就是云泥之别了。

叶灵音避开蓝忘机的眼睛，有些底气不足的嘟囔：“难不成蓝二公子以后想娶个花瓶啊。”

叮——好感度上升，当前好感度20%

蓝忘机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又低下头拨了拨琴弦调音：“时间还长。”

时间还长，这是叶灵音当时唯一确信的事情。

从十岁到十五岁，她至少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磨练自己，直到她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修士，甚至于与蓝忘机比肩。

她那个时候，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