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蓝忘机等人去聂家墓园准备对魏无羡原身进行最后一次施法,途中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此处不再赘述。
聂怀桑已早早等候在墓园入口,见到久违的蓝曦臣也来不及过多客套,简单招呼之后便领着他们进了地下室。根据曹潜之的要求,此刻地下室已熏香多时,檀香袅袅,祥和淡雅,可定人心神。
曹潜之与之前几次一样对魏无羡原身作了细致检查,确定一切如常才送入一粒丹药,示意蓝忘机开始输送灵力。蓝曦臣原本虑及弟弟前几回灵力损耗过多,想代替他施法,但蓝忘机执意要由自己完成找回真正完整的魏婴的全部过程,蓝曦臣便不再坚持,只用双掌抵住他的后背辅以法力。
有了蓝曦臣的加持,蓝忘机明显轻松许多,感觉自己的灵力与魏婴原身之间的壁垒完全打破,自己可以清晰地感受二人在用灵力沟通、交流,可以感受细微的触碰,感受魏婴身体的回暖,仿佛此刻不是在给一具没有灵识的躯体输送灵力,而是在与魏婴本人毫无距离地接触。这奇妙的感受一点点占据蓝忘机的思想,脑海中与魏婴共处的一幕幕场景都替换成了面前魏婴的容貌。魏婴,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并肩携手,锄奸扶弱,我们一起……
“忘机,凝神!”
耳边响起兄长沉稳有力又略显急促的提醒,蓝忘机这才回过神来。好险!差一点便铸成大错,双双遭劫。
“忘机,伽蓝经。”
蓝忘机收起凌乱的心神,在心中默默念诵伽蓝经。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宁静的经书催人入定,他总算渐渐恢复常态……
一个时辰过后,曹潜之点了点头,蓝忘机缓缓收势,蓝曦臣也撤回了双掌。
“泽芜君,方才……”聂怀桑也看出蓝忘机施法过程中有过短暂的走神,只是不敢出声惊扰,此刻才敢询问。
蓝曦臣看了看坐下调息的弟弟,微笑道:“无事,忘机不过是提前在心里庆祝了一会。”
“哦——”聂怀桑顿悟,也勾起了嘴角。
曹潜之又一次细细检查了原身状况,最后含笑宣布:“恭喜,一切圆满!”
蓝忘机一听此话,连调息也忘了,又扑到棺椁旁,直愣愣地望着里面静静躺着的人儿。魏婴,那是他的魏婴,十六年前历尽苦难的魏婴,备受折磨的魏婴,真的就要完完全全回来了……
“曹宗主、曹姑娘、聂宗主,辛苦了!幸亏有你们!”蓝曦臣向三人深深施礼,接着又轻轻扯了一把弟弟的衣袖。蓝忘机怔了一会儿才起身,也跟着向三人施礼。蓝曦臣爱怜地望着弟弟,心道:全天下能让我这弟弟心神紊乱的也就只有阿羡一人。
为把握时机,让魏无羡身心更好地融合,兄弟二人并未多作耽搁,带着他的原身即刻御剑返回云深。
临走时,曹青芝将一纸药方交给蓝曦臣,这是留待魏无羡元神归位后调理身体所用的方子。“好字,真乃簪花妙笔!”望着处方上娟秀雅正的字体,蓝曦臣不由自主一声惊叹。曹青芝在缩回手的同时,脸又热了,唉,这短短半日间竟红了三次脸,她自己也不明白今日为何如此不自在。
云深不知处,寒潭洞内,魏无羡闭目凝神,静静打坐,纹丝不动,犹如一尊玄衣雕塑。
洞外,蓝曦臣抬手打开结界。蓝忘机正要托着魏无羡的原身跨入洞口,忽听蓝曦臣道:“忘机,交给我,你在此等候。”他倏地收脚,疑惑不解地望向兄长,惊得连“兄长”都忘了叫,只愣愣问道:“为何?”
“凌晨我出关时,阿羡再三叮嘱,他施法时你千万别守在身旁,否则他容易分神,造成危险。”
蓝忘机想到自己在墓园时也由于分神差点失误,便点了点头,将魏婴的原身交给了兄长。“忘机,安心等候,一定可以。法术一完成,我便唤你进去。”蓝曦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便进了洞。
眼看着魏婴的原身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蓝忘机的心开始揪拢,犹若一只无形的铁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愈攥愈紧,紧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握住避尘剑柄的手也随着心脏的紧缩而愈加使劲,五指紧扣,指节泛白。“魏婴,凝神。”“魏婴,回来吧,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魏婴,我在等你,等一个完完全全的你。”……蓝忘机只能闭目想象洞内的情景,想象着他的魏婴循着意念转移灵识,将他那元神完完整整交回给他自己。
巳时是魏婴说的最佳时段,此刻巳时近末,洞内尚未传出消息,蓝忘机愈发焦灼。“含光君。”蓝思追的声音在蓝忘机背后轻轻响起。蓝忘机微微侧身,看到蓝思追站在他左后方,同样将一手背在身后,同样以一手紧握剑柄,同样神情肃然凝视洞口。
历史竟如此惊人的相似,魏婴消失的那十六年,他带着年幼的思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固执地守候魏婴的归来;此刻依旧是思追静静陪伴着他等候魏婴的完全回归。那时,思追稚嫩的话语、童趣的日常、一天天成长的身影,是他孤独岁月里最大的慰藉;如今,那个软萌可爱的垂髫小儿已成长为沉稳自信的雅正少年。蓝忘机深深凝望思追的俊秀脸庞。自从在大梵山认出魏婴后,他已经很久未曾好好看看思追了,此时倏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含光君,灵蝶!”随着思追惊喜的声音,蓝忘机看见一只幽蓝的蝴蝶轻振羽翼,停留在他肩头,上方只书两字:“进洞。”蓝忘机的心顿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有激动,有期待,还有些恐慌。这不是魏婴发的符,若是他,必定会传芍药。想必是他趁闭关的七日将传讯符教给了兄长。那么此刻,他究竟如何?二人皆将家训抛诸脑后,直往洞内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