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番外」醉梦 第76章 魏婴自寻烦恼，蓝湛冷眼旁观

话说这日上午，忘羡二人在藏书阁焚香阅读，静谧而专注，竟不觉时辰已至午后。

蓝忘机抬眼望向对面，执卷凝眸的魏无羡特别安静，特别美好，恰如一幅闲闲的画卷。画卷的确很美，但蓝忘机却不得不结束这画面了。

“魏婴，回去吧。”

“蓝湛，等等，再看一会儿。”

“不饿吗？”蓝忘机轻轻抽走他手中的书。

“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走吧。”蓝忘机手里还捧着那本《琴学门径》。

“蓝湛，书。”魏无羡指了指他手中的书。

“带回去，慢慢看。”

“真好。”离开书本的魏无羡又回到了跳脱的模样，时不时倒退着行走，一路蹦跶不止，嬉笑不止，像极了十几岁的明媚少年。

午后的日光有些刺眼，蓝忘机凝望着眼前这玄衣少年，奔跑跳跃间带起袍裾，时不时掀动的大红中衣和随风飞舞的鲜红发带比日光更为炫目。不知为何，此时蓝忘机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射日之争后的那个清晨，昏迷几日刚刚苏醒的魏婴，也是如此一袭大红中衣，红得令他晃了神……

“蓝湛，你快点啊！”奔出好长一段路的魏无羡又折了回来。

蓝忘机使劲按了按眉心。最近不知是何原因，前尘往事总是毫无征兆地浮现，魏婴前世的容颜，前世的举动，前世的是是非非……一不留神便显现在面前。自从魏婴被献舍归来后，他已经很久不曾如此了。许是那日在聂家墓园见到魏婴原先的躯体之后，心中的疼痛一直隐忍，却从未减弱半分。

蓝忘机默然不语，任由魏无羡牵着他的手前行。虽是日光耀目的午后，魏无羡的手却依旧冰凉如许。蓝忘机感受着那寒凉的手指握在他手心的触觉，另一种疼痛悄然爬上心头，于是手上不由自主加了点力道。

静室里，收到传讯符知晓明日再检查笛子练习状况的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然离去，小羡羡和小湛湛依偎在窝里睡得正香，两个小脑袋贴得很近，小胡须交错在一起，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着。

蓝忘机去厨房准备午膳，魏无羡坐在厅堂的琴床前，上面架着忘机琴。他已然迫不及待要实践方才从书中学到的技法了。

“蓝湛，蓝湛，你快过来看看，我这勾挑的指法对吗？”看到蓝忘机端着午膳走进厅堂，魏无羡的兴致更浓了。

蓝忘机放下托盘，依言过去观望一阵，道：“尚可。”

“尚可？那便是不够标准咯？你快说说，哪里不对？你演示一下。”

“先用膳。”蓝忘机拉他起来。

“再练一会儿。啊蓝湛，你别拉我啊！”魏无羡被蓝忘机拉着走向桌案，还不忘回头瞧那忘机琴，奈何蓝忘机手劲太大，不容抗拒。他挣了几下没挣脱，倏然想起多年以前一个相似的场景，便脱口而出：“含光君，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哦？”蓝忘机足下一顿，转过头来，唇角微微勾起，“那么请问这位魏公子，在下要如何行事方成体统？”

“这个嘛……”魏无羡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负手背后，清了清嗓子，学着蓝启仁的模样捋着下颌并不存在的“山羊胡”道，“咳咳，身为静室成员，当谨遵静室规训，不可肢体接触，不可交往过密。”

对于这两条临时起意的静室规训，蓝忘机眉头也没皱一下就同意了：“好，定当遵守。”

得到认可的魏无羡乐滋滋坐下用膳。坐了一会，发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是什么。过了半晌才明白，原先用膳时，蓝湛都是先张罗着为他夹菜，此刻却自顾自安安静静吃着，看也没看他一眼。好吧，我自己来。魏无羡认命地拿起玉箸。

吃了几口，还是感觉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呢？菜的滋味不对劲。

“蓝湛，你今日手艺有些退步了。”

“并无。”

“不信？你尝尝这莲藕，味道是否淡了些？”

蓝忘机夹了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下之后，淡淡说道：“正好。”

“是么？”魏无羡又尝了尝其他几道菜，还是感觉偏淡了些。转头看看蓝忘机，依旧不动声色细嚼慢咽。

“蓝湛，你看看我嘴角，是不是沾了点汤汁？”

蓝忘机朝他看了看，起身去拿了块布巾。

魏无羡忙偏过脸抬起下颌凑过去，顺便还眯起了眼。咦，没动静？他睁眼一瞧，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布巾正静静躺在他手边。

魏无羡愣了愣神，蓝忘机提醒道：“还不擦？”

“啊？哦……”魏无羡噘着嘴抓起布巾胡乱抹了抹嘴，丝毫没有注意蓝忘机微微勾起的唇角。

“蓝湛，那山药汤看着不错。”

蓝忘机伸手盛了一调羹。魏无羡习惯性张嘴，却眼睁睁看着那口汤进了蓝忘机自己的嘴。

“蓝湛！”魏无羡唤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听着似乎还转了好几个调。

“何事？”蓝忘机淡声询问。

“那汤……”

“嗯，不错，你可尝尝。”

“……”魏无羡哑然，气鼓鼓地嘟起嘴巴支起下颌。过了一瞬，觉得这个动作还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情绪，便将双臂放下，交叠在桌案上，将脑袋趴了上去，连眼睛也闭上了，似乎这一桌摆的不是饭菜而是烦恼，索性不看为妙。

双目紧闭的魏无羡自然没有看到，方才那位态度冷淡的含光君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嘴角一点一点往上扬起，直至眼眸里也盛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