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番外」醉梦 第75章 当年你乱我心神，今日我共你焚香

话说忘羡二人在藏书阁收拾好笔墨，并未立即离去。两人相对而坐，享受一份独有的静谧。

“蓝湛，当年你叔父可真够狠的，一千遍《礼则篇》哪。当时我都懵了，怀疑自己抄完都能飞升了。”魏无羡席地而坐，斜斜地倚着蓝忘机。

蓝忘机定定望着眼前这个蹙眉嘟嘴一脸娇嗔的人，眉眼渐渐与多年以前那个白衣少年重合。他就坐在自己桌案的对面，中间隔着过道，不远也不近。从自己这个角度完全可以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当时也不知是何原因，明明是被叔父指派来督促抄写的，自己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注视他。每回都是趁他低头书写时才抬眼看他，若发觉他要抬头便立即垂眸书写。有时一不小心眸光撞上了，便冷冽地盯过去，盯得他浑身不自在，又摸鼻子又抓脑袋又转眼珠，然后不得不俯首继续书写。其实盯他的时候，自己心里也莫名地有些慌乱，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不过，当时最怕的不是对视，而是他每日里变着花样搭话。真不知他怎会有如此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在藏书阁共处的一个月，他搭话的方式几乎未曾重复过：第一日，为在屋顶喝天子笑和打架的事浮夸致歉；第二日，将我的字夸得天花乱坠，非要跟我学习书法；第三日，问我从小到大除了看书写字修习外，还做过什么，然后炫耀了一番他在莲花坞的“丰功伟绩”；第四日，问我有几人称呼我“蓝湛”，他是否为第一人；第五日，抱怨抄书疲乏，问我能否在地上躺一躺，待我冷语否决后，没过多久竟见他趴在桌案睡着了，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不出声唤醒……最后一日，画了一张画像送给我，说话时模样乖顺至极，却趁我暗自感动凝视画像之时偷偷将手边的《易经》换成一本不堪入目之书，那被我狂怒撕碎的书页残片若纸蝶般翩翩飞舞，至今恍若依旧翻飞在眼前……

每一回搭话，他都在惹恼我的边缘游走。若我泰然自若不予理睬，试图以清冷气场阻隔他时，他便凑得更近些，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直至捕捉到我愠怒的眼神才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仿佛拾到多大便宜似的；每当我冷冷回复他“无聊”二字时，他便宛若获得了什么奖励，眸子里的光芒灿若星辰；若我多加二字，回复“无聊至极”时，他便如获至宝，回至座位抄写时也会时不时掩嘴偷笑。

遇见他之前，我行事稳重，恪守雅正，从未有失礼之举；遇见他之后，我常不由自主被他的一言一行所左右。我从未如此慌乱，如此烦恼，如此易怒，如此心神不宁，如此莫名其妙时刻关注着一个人……

“蓝湛，蓝湛……想什么呢？”魏无羡伸手在蓝忘机面前晃了几晃，他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魏婴的模样与他无数次午夜梦回见到的魏婴愈来愈相似，或许是由于魏婴强大的灵识自内而外的掌控之故吧，连那原本秀美有余英气不足的脸庞也渐渐英姿焕发起来。

“魏婴，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能够修复你原先的躯体，你想将魂魄转移回去吗？”蓝忘机紧紧盯着魏无羡的眼眸，说得缓慢而迟疑。

“蓝湛，你都说是倘若了，那躯体……都那样了，怕是难以修复。再说，即便能修复，移魂之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如今这样……挺好的……蓝湛你别想了。”魏无羡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

“自然是十分困难与危险，不可轻易尝试。我……只是说说而已……”

“好啦，既是说说而已，便揭过此话吧。”魏无羡用指尖揉了揉蓝忘机的眉心，又扯了扯他两边的嘴角，嘻嘻笑道，“来，给哥哥笑一个，乖！”

蓝忘机扣住他作乱的手指，将他整个人锁进臂弯……

厮磨片刻后，魏无羡提议重温旧事，非要隔着过道面向而坐。蓝忘机无奈放手，轻笑道：“莫非你想再抄抄家规？《礼则篇》如何？”

“啊，不要不要不要，”魏无羡连连摇手，“我还不想飞升，再说我也舍不得你啊！看书，我还是看书吧。”

蓝忘机嘴角微微上扬，从书橱中抽出一本《琴学门径》，温言道：“你不是想学琴吗？先看此书，晚上教你。”

“这还差不多。”魏无羡接了书乐颠颠地坐到对面，凝神看了起来。

蓝忘机勾起唇角凝视一会，也轻轻翻开手边的书。

云纹铜炉中，檀香袅袅，幽芳淡淡，恍若焚了千年，又恍若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