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蝙+斯内普联动）两只蝙蝠 第9章 回溯

第一个感受是坠落。没有着力点，只有重力操纵身躯，耳边一片闹人的嗡鸣。

然后重重落地，膝盖跪在水泥砖上。痛，但是似乎脑海里叫嚣着的自我厌恶不是因为这点痛觉。他感到自己疯了似的向前跑，向前追赶，接着是在弯腰搜寻，绝望、迷茫，手指好像在瓦砾间刨出了鲜血。

突然的，他感觉到肢体停了下来，全身发僵。他抱着什么东西。他的头颅正缓缓地、缓缓地垂下，靠近臂弯中托着的物体，眼眶终于传来知觉——酸涩、撕裂、渗出泪水。他的喉咙呛着，最后，像叹息一般，似哭非哭地挤出一句呼唤：

“杰森——”

这一句终于把杰森震得清醒过来。他奋力睁开眼，迎面望见二代罗宾少年时的躯体破破烂烂地躺在自己怀中。他能感觉得到这个怀抱的小心翼翼。他审视眼前的画面，看到双手的皮革手套，看到胸膛的黑灰色制服，看到周边的黑色披风。

所以他正共享蝙蝠侠的感官和视角。

这就是……布鲁斯的记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汹涌的情绪骤然破笼而出。像可怖的凶兽在胸腔中撕咬，愤怒、悔恨，他想尖叫咆哮，他想炸了脚下的建筑，他想杀死每一个参与此事的罪人，他想用撬棍一次一次慢慢折磨小丑然后看着这个畜生下地狱!

可是，他的躯体没有动作。他依然只是抱着尸首，轻柔地，珍视地。就好似精神分裂开来，明明情绪几近疯狂，理智却压抑着所有的行动，只允许他很轻很轻地说一句话，对杰森。

“对不起，杰森。”他听到蝙蝠侠的声音顿了顿。“但我尽力去救你了……”

烟雾缠绕而上，把眼前场景尽数消融，重新显露出哥谭的面貌。

杰森透过蝙蝠侠的眼睛看到雨水。是典型的哥谭夜雨，阴冷绵密，混有这里独特的黑暗色彩。然后他的视线开始慢慢下移，挪到手上，凝视手间那颗绿白色的头颅。

小丑。

他的心脏跳动声音变得迟缓而清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仿佛混着破碎的冰碴，刺痛。他在收紧双手。

——杰森·陶德……

小丑的尖笑渐渐衰落，取而代之的是喉咙被压迫的“嗬嗬”气音。像破败的风箱。

雨水冰凉。

——杰森·陶德。

后脑抵上什么冰凉的东西，是枪，他听到上膛的动静。“停手，蝙蝠侠。”戈登在说话，他的嗓音在雨水中显得含糊不清。“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到底这么多年来是什么造就了你。”

手指越收越紧。那个狂笑疯子的颈椎骨头窸窸窣窣，是破裂的前兆。

——杰森·陶德！

“你要是杀了他，我就会开枪，蝙蝠！”戈登在大吼，但是仍然像是隔了一层水雾。后脑勺上的枪支在轻微颤抖。“你给我停下！”

——我停下了，谁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呢？

他抬起眼，大脑迟钝地这么想。悲伤的咆哮声在胸腔中轰隆作响。我的孩子，我的杰森——你们谁来把他还给我？他才刚刚开始人生，他还那么年轻，他不必要为你们这座该死的城市奉献上他自己的一条命！

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混沌。

——是的，杰森·陶德，我的孩子……我的……？

一只瘦长发黄的手狠狠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一拉。杰森踉跄一下站稳，便突然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烟雾，心悸不已。

“啊……如果我们令人惊讶的起死回生者方才真是动了手，就可以永远不用再出来了。”微弯着身子的男人冷冷讥笑道。“我猜您很喜欢这种亲手杀死仇敌的感觉？”

杰森打量着他。

“你是谁？”男孩问出口，思索一下。“普林斯？”

“还不算太蠢，小子。”斯内普耸耸肩。“但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我只是一缕意识，负责阻止你出现刚才的意外情况而已。”

“刚才那是什么。”

“情感共享一直存在的问题。如果你对原来主人的身份代入感过于强烈，你就会在虚假记忆中成为他，并且永远不能回来。”

斯内普望向灰蓝色雾霾之间，眸光沉沉。

虚空中安静了片刻。

“还有什么？”青年的语调平静。“我想把这些东西看完。”

侧过身，巫师的表情透露出一种惊讶和嘲讽，一边嘴角向上卷起——杰森发誓自己没见过这么具有攻击力的嘲笑面孔。不过斯内普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揪住青年的衣领，大步向烟雾的浓稠处走去。

于是他们就以旁观者的视角将蝙蝠侠的生活收入眼底。他们看到布鲁斯陷入一种僵局，他不再相信人性，不再相信善良，甚至是对他保护这么多年的城市心生怨怼。他不惜以普通居民为诱饵企图击杀小丑，最后却被超人制止。

超人两手架着蝙蝠侠，仿佛捞起一只不听话的大猫。他们飘过哥谭上空。

那是圣诞节。圣诞颂歌之中，蝙蝠侠的孤独就像一个最好的笑话，恐惧碎作雪花一片一片融化，最后留下的只有凄凉。

提姆找上了门，卖力地毛遂自荐。可是布鲁斯不愿意，黑猫当场炸了毛，表示拒绝:二代罗宾刚刚去世，而提姆比杰森还更要年轻。但终于提摩西·德雷克定定地注视他，说了一句。

“蝙蝠侠不能没有罗宾。”

那就是全部了。

杰森看着。视线模糊下去，他还是执拗地看着。咸湿的液体划过脸颊，他不也肯把目光挪开哪怕一英寸。布鲁斯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从来没有。

蝙蝠侠没有感情，他只是一个面具，一架不知疲倦的恐吓机器;但布鲁斯是人类。他首先是一个父亲。这一点，布鲁斯从未忘记。

谢幕的是布鲁斯正凝视着罗宾战衣，慢慢把额头靠上玻璃展柜，手掌虚虚拢住战衣心脏的位置。他闭上眼。他在吐字。

“我永远爱你，杰森……”他的声音夹杂哽咽。“对不起……”

泪水奔涌而出，却不知道是戏外看客还是戏中主人。斯内普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

但他抬起手，轻轻放在青年肩头，感受到震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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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