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量着手中的薄薄刀片,我在手腕上方比划了几下,想象着待会儿它刺进我皮肤时会出现的画面。
额,似乎还不错。
鲜血蜿蜒而下,在黑夜里开出妖异的大片花朵,黑发少女倒在柔软的床上,惨白的小脸被深埋在凌乱的发丝之中……我有些后怕地揉揉头发,我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听闻门外走廊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我暗自下了决心,闭上眼把刀片重重往下一划。门被人用极大力量撞开来,一阵急促的风扑向我将我死死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刀片也被他扫开。我猝不及防遭受他猛力一击,只觉得胸闷气短,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简直要昏厥过去,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床上。兴许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唐晓翼勉强和我拉开点距离,但仍然按着我:“你想干嘛。”
“废话看不懂吗,我想自裁。”我有气无力地说,手腕隐隐作痛,我眉头一皱挣扎了一下,立刻就被他按得严严实实的:“为什么要自裁?”
老娘自裁关你这个混蛋什么事……我都有些无力吐槽了,你是我的谁啊真是的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卧槽我认识你啊!!我带着嫌恶的表情扭头看向一边:“不关你事,哪边凉快哪边待去。”
带有淡淡檀香的风从旁扑来,直直地落在我脸上,略略冰凉的修长手指慢慢把我的脸扳过来,动作轻柔但不容反抗。我被迫与他那双深邃透亮的黑眸对上,一刹那以为在里面看见了缱绻不清的幻彩星云,自他口中吐出的语句更加深了我的印象:“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宣末郁,就是我的宠物,感谢造物主赐予你这个好头衔。”
我瞬间火大,搞什么啊圈养阿猫阿狗呢你小子太不识相了吧老娘是人不是动物你特么动物也有权利的好吧哪是你说养就养的啊混蛋更何况我还是个人好吧你没有随便操控我命运的能力卧槽你谁啊上帝啊就算是上帝也没有资格来左右我!我面色一冷:“姓唐的,你有什么权利来支配我吗?”
唐晓翼飘忽忽地丢给我一个眼神:“我是这里的指挥官,当然有权利支配你。宠物,来取悦主人。”
我顿时恶向胆边生,凉飕飕地乜着他:“我没看过h段子,所以你滚吧,让我补习一下再来玩,拜拜慢走不送您走好了嘞。”说完我发力准备蹬开他,脚踝骤然间被他不知何时腾出来的一只手给制住了。我咬着牙刚欲再蹬,他的目光斜斜地抛过来:“再动就废掉。”
我不敢再动了。他倒也没有得寸进尺,爬上床一把抱住我,顺手关了灯,习惯性地蹭蹭我的脸。我好歹受了,只是眉头一直蹙着。入鼻处依旧是熟悉到让人哭的檀木香气,只是两个人的心境早已经不复从前那般玲珑纯净,多少都怀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多少都怀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欲念,比如厌恶。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在身边响起,我微微抬头看向他,却只看到他紧闭的眼睑,和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他一定是累坏了,不然哪能这么快就陷入黑甜的梦境。
心尖陡然滋生一丝丝不明不白的情绪,似乎是心疼,亦或者是眷恋,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膛。少年修韧的腰肢略显瘦削,但仍不妨碍凸显他挺拔的身姿,有规律的心跳入耳,一下一下的,沉稳有力,仿佛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我嗅着他安静的气息,头一次失眠了。
长夜漫漫,当满天星光在阴云之中隐去,当月色宁静甜美地斜挂在夜幕之中,当院子里的夜来香悄悄抖开了它洁白的嫁衣,我紧贴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明明是第一次离得如此之近,心,却是第一次离得如此遥远。
心中五味杂陈,我紧紧地闭上眼,试图用黑夜的暗沉来麻痹自己,试图去驱赶脑海中的那个他。
那个只对我一个人展露温暖笑颜的曾经的他。
与现在截然不同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