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杂文集 第11章 第二部分 鸭与鹅

传说，你可以在某位大人物的厨房捡到任何东西，除了一顿美味的饭菜。

这当然是谣传了，不过眼下，我这里确实有一个从厨房出来的故事。

如果您有时间，还请寻个僻静处坐下，备上一小袋零食，一杯水，听我给您讲一个鸭与鹅的故事。

这个故事开始在疫情初期，那一天的伦敦乌云压顶，电闪雷鸣，暴雨哗啦啦地清洗着地面。

伦敦富人区的一栋房屋内，铁锈红窗帘遮盖住雨景，弓形窗前的小方桌边围坐着两人，穿着一红一蓝两款居家服。

牛油果绿的格子餐布上立着一只银烛台，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祂们正是美利坚和英吉利。

穿着浅蓝法兰绒睡衣的美利坚趴在桌上观察英吉利的手，那只手下藏着条纯白雪滴花手帕，有东西被罩在里面，随着呼吸频率轻轻起伏。

突然，美利坚左手猛地砰砰拍打着桌面，大笑出声：“噗哈哈哈哈——你是说，你刚刚做饭的时候它突然孵化了？”

“嗯。”英吉利穿着同款朱红睡衣，盯着那团白色，颇为不自在地应声。

祂用手剥开手帕，里面缩着一只还未睁眼的黄色雏鸭。

飘忽不定的烛火照出的小鸭子慌乱的影子，它茫然地昂着头呼唤母亲。

英吉利抚摸着它的头，小鸭子慢慢放松下来。

美利坚可没那么耐心，祂揪着鸭脖把小鸭子拎起来，开玩笑似的说道：“那我们怎么处理它呢？小鸭汤？”

刚出生的小鸭子被祂抓在手里晃来晃去，没有力气挣扎，只虚弱的垂着头，偶尔冲着英吉利的方向叫几声。

英吉利啪地拍在美利坚手背上，接过小鸭子放回桌面。

刚被放在桌上，小鸭子又叫了起来，磕磕绊绊地爬到英吉利手上才安心，团吧团吧伏了下来。

半干的绒毛依偎在英吉利的掌心，暖融融的，那是一个柔弱的生命。

似乎在说，鸭相信你。

英吉利抖开手帕，把小鸭子放进去，包起来，避开美利坚饱含怨念的眼神，轻声道：“它还只是孩子。”

“不会吧？你要养大它？”美利坚伸手戳着那只白团子，不认可道：“我们家没有保温箱，更没有鸭粮，而且外面在下暴雨，我们没法去买一个，你打算一直捧着他吗？”

英吉利望着手里瑟瑟发抖的小鸭团，合起手指，扭捏出声：“我家……我们家的地下室里有很多还没处理的废旧电器，我知道美利坚，嗯……亲爱的你可以现场做一个。”

天知道英吉利已经多久没求过美利坚做事了。

沉吟半响，美利坚踱步走到英吉利身后，扶着祂的肩膀问道：“哦，我当然可以。不过，代价是什么呢？”

欠身靠在椅背上，美利坚伸手兜住英吉利的脸，在祂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看见英吉利下意识别过头，笑着说：“亲爱的，我看上一个阿狸的cos服很久了，喔，你会多么适合……”

侧脸看着英吉利踌躇的表情，美利坚抬手缓缓描摹祂的眉宇，嘴唇贴近英吉利的脸，低声浅吟：“你需要变成女体才能穿上它。我们都多久没有那样做过了呢，Mommy？I miss you, Mommy/我想你了，妈咪。”

美利坚的鼻尖眷恋地蹭着祂的脸，左手按在英吉利腹部。

右手手指轻巧地越过眉骨，擦过脸颊，勾勒出下巴的轮廓，手背揩在喉结上。

满意地听着英吉利渐渐急促的呼吸，美利坚右手继续下移，掀开睡衣，钻进那白皙细腻的……

英吉利一把扣住美利坚撬开祂衣领的手，睫羽随着呼吸加剧扇动，祂拒绝道：“我可以问问日本怎么做。”

“不准！”美利坚像是蛇一样忽地伸长脖子。

英吉利被祂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侧着身子同祂对视。

美利坚的嘴几乎要贴在祂脸上，瞪圆了眼睛，原本的海蓝浸染成酡红，腮帮子鼓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无奈轻叹，英吉利放下手里“白团子”。

把美利坚拉进怀里，英吉利吻着祂的唇，轻拍那人凸起的背脊，柔声安抚道：“怎么了？只是问问日本，你知道祂很擅长废物利用。”

美利坚攀附在英吉利肩膀上，咬住祂的脖子，不讲道理道：“哼！反正就是不准，不就是个保温箱，我帮你做就是了。”

几分钟以后，地下室里。

美利坚把一个塑料盒放到英吉利面前，冲祂扬扬下巴。

“这是什么？”英吉利坐在板凳上看祂，捧着小鸭子问道。

美利坚蹲在地上，拿起保温箱里的羊毛毯子，露出下面的热水袋，擦着鼻子说：“在我做出保温箱之前，先拿这个简陋的保温箱顶顶，一直捧着也不嫌累。”

英吉利看着祂羞窘的样子，弯腰把小鸭子放了进去。

小鸭子早已经睡着了，在这寒冷的冬天碰见一个更暖的热源，蹬蹬腿，砸吧砸吧嘴睡的更香了。

“好了，现在可以去做饭了吧？”美利坚站起来问道。

“嗯，你想吃什么？”英吉利抬头望着祂问道。

“炸土豆、番茄牛肉酱和玉米薄饼！”美利坚说道。

英吉利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拿起手电筒上楼去了。

英吉利离开以后，美利坚把保温箱搬到楼梯边，喃喃低语：“真的是，电都没有搞什么保温箱。”

拿着手电筒走进杂物堆，开始寻找需要的零件。

从那以后，英吉利家就养上了一只鸭子——英吉利鸭。

这是一只很黏人的鸭子，英吉利去哪里它就会跟着去哪里，它最喜欢在英吉利处理公务的时候蹲在祂腿上睡觉。

这是一只很奇怪的鸭子，每天下午六点以后，都会蹲守在电视机看CBeebies频道的动画片。

也许是因为它是只英国鸭的原因，它经常会隔着篱笆和隔壁领居养的高卢雄鸡对骂，除此之外，它和其他动物的关系都很不错。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次年四月。

英吉利鸭从瘦弱的小鸭子长成了肥嘟嘟的大鸭子，有了一身雪白的鸭毛，可爱的豆豆眼和修长的蜜黄色鸭嘴。

清晨，露珠凝结在树叶上，水面雾气氤氲，略带着凉意。

英吉利鸭沮丧地浮在后院的小池塘里，不时啄两口水里的草，喝口水咽下肚子。

英吉利已经两个星期没回家了，是被那个黄毛(黄毛=美利坚)抓走了吗？鸭好想祂啊！

“英吉利鸭！吃饭啦！”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摇着铃铛呼唤英吉利鸭。

英吉利鸭连忙从水里游上岸，毛也没甩就哒哒哒跑到他脚下，看着绿包装的高级鸭粮袋兴奋地叫了起来。

看见英吉利鸭跑了过来，迪斯管家露出慈祥的笑容，把鸭粮倒进碗里，又给它加满了水。

英吉利鸭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歪着头，冲着迪斯嘎嘎叫：“迪斯爷爷！迪斯爷爷！英吉利什么时候回家呀？”

迪斯管家摸了摸英吉利鸭的脖子，说着：“别撒娇了，快吃饭吧！”

英吉利鸭只好低头吃饭，对啊，一般人类是听不懂鸭说话的！

等到英吉利鸭吃完了，迪斯管家又摸摸它的鸭脖，和它鸭头不对人嘴地聊了起来：

“英吉利什么时候回家呀？”

“先生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下午有人来

给你修鸭子水上乐园，怎么样？开心吗？”

“英吉利是不是被那个黄毛绑架了？需要英吉利鸭去救祂吗？”

“英吉利鸭你最近天天游来游去地绕圈子，是不是到发情期了啊？”

“英吉利鸭没有呀……”

“看来该给你找只母鸭子啊——”

英吉利鸭叨了迪斯管家一口，真的是，完全不听鸭说话。

迪斯管家却因为它这个举动认定它是发情期攻击性变强了。

唉，英吉利鸭刚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一只，是他看着长大的鸭子，没想到它已经到了要找老婆的时候了……

迪斯管家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却忘记把栅栏门关上。

英吉利鸭就这样“越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