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衬了防风邶的那句“下次见面”还是怎么,连近几日相柳都能遇到防风邶的身影,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相柳本意是来轩辕城办些事,却被防风邶日日前来扰得心神不宁,索性也就借着防风邶平白偷了几日闲。
防风邶,防风氏的二公子,防风小怪的儿子,也是防风意映的二哥,整日无所事事,风流成性,是大荒数一数二的纨绔公子。
大荒内有趣的地方和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当然,他对女子的喜好也是摸得极为清楚的。
起初,防风邶带他去了胭脂铺,他虽着扮作女子,却不大喜欢那些胭脂俗粉的味道,总是简单了事。
可防风邶不是,连连拿了好几盒不一样的胭脂摆在他面前,挨个打开让他闻闻。
他并不想去闻那刺鼻的香味,浅浅扫了一圈便有些烦燥,作势就要离开。
“诶,相柳,别走啊。”防风邶追了上来拉住他银白的袖子懒懒的笑着说。
相柳眼神发寒的扫了一眼对方停留在他和衣上的温热的指尖,有些不愉,却并不出声。
但那意味却再清楚不过。
还未等他发作一二,袖上便轻了,冰凉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带着他离开。
炙热而有力,却让他有些无措,试图甩开。
“放开!”相柳厉声叫道,眼中的闪过一抹红,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受他的控制,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他并不知道他在抗拒。
防风邶假装不闻,拉着相柳挤进了一个逼仄的小巷,转过身缓缓揉捏着手中不正常的冰冷,想要将它捂热,不肯松开,垂下的眸泛着道不明的意味。
舌间抵着上颌,隐晦的目光一寸一寸顺着掌心的凉意而上,压着喉间酥酥麻麻的痒意出声:“相柳,我想看看你原来的样子。”
相柳闻言呼吸一滞,原本就有些恼怒,听了这话又莫名的更加气了,迅速收回手,抖掉指头上的余温,眸子微眯,眼尾爬上抹粉红,耳朵处也有些红。
许是连他自己都并未注意到,一个人生气到了极致眼尾和耳尖处都会生红。
防风邶正好捕捉到那抹耳处的红,愣了愣,闷声笑了一下,抬手拔开相柳唇角的碎发,声音低的近乎不可闻:“相柳,我想看你。”
他故意靠近,凑在他的身边说,“相柳”二字仿佛被他含在口中细细嚼了个遍,惹得相柳耳朵止不住的发热,一时半会儿消褪不下去。
相柳面上有些古怪,暗自思索着自己是否将那基本的礼仪看了遍,为何竟从防风邶的口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相柳:……
见过他真容的人只有几个,玟小六,涂山璟便占了俩。
他的真容同防风邶简直无二,若不是坊间总说“邶至孝”去极北之地回来后冻伤了脸,他简直都要怀疑对方就是他!
相柳没动,漠声问:“为何?”
防风邶本就是纨绔子弟,说起话来半点稿子都不打一个,什么荤话张口就来:“我钟意你,想了解你。”
相柳在这一刻在想什么?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防风柳,想得是这种话绝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之类的。
就这般被防风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相柳觉得他不太喜欢这种目光,只堪堪坚持了一会儿便要败下阵来。
然后就不知怎么了如了防风邶的意,浅浅轻叹了一声,长袍一挥便将真容完完全全显了出来。
他方才女子时并未戴着面纱,真容一现亦未戴上面具,不过是将那些简单的首饰摘下,似雪的白发便直直披散下来,垂落于肩上,似不经意停在上面的白色花蕊,双眸轻轻一睁,寒意肆虐,连巷间的高树都抖动了几下。
他只是轻轻歪头,目光渐冷,紧抿着下唇,眼神轻扫过来:“然后呢?”
然后呢?防风邶,你想干什么?
防风邶不知从哪拿出一支再简单不过的白玉簪在手中把玩了一圈,“别动。”
他说着,温柔地撩起他的白发慢慢的挽起,带着温热的指尖在他的发顶揉过,将发簪插入发中。
相柳背对着他,所以恰好就错过了防风邶眼底不同寻常的**。
复杂又**。
“好了。”防风邶将相柳转过身来,笑意好似都要从眼底涌出来般。“我知道那些胭脂水粉你并不喜欢,所以一眼便看见了这支簪子觉得只有它才配得上你,虽然有些粗简,但下次我肯定换一个最好看的给你。”
作为你的及冠礼吧。
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想要相柳身上沾染上红尘,不再冰冰凉凉一个人。
相柳再次愣住了,眼中浮过一闪而逝的惊诧,两手无措地垂落在两侧,在看不见的衣袍下紧紧攥着。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并不需要这种陌生的关照。
他心口似乎在隐隐生热,灼烧得有些发疼。
那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再次浮现出来,不受他控制。
他觉得他应该转身离开,但脚下却是生了根般动惮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