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聒噪的声音环绕在机舱内,伊万·露西亚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起伏翻滚的云层。
“看来我们出行的时间刚好卡着点了,要是再晚,这边就该下雨了。”随行翻译半开玩笑地说。
伊万微微点头,“同志,一会儿我们在哪里举行会议来着?莫斯科党组织并未详细告知我地点。”
“这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是由中/国的同志们确定的,而现在我只需要负责把您送到广/东机场就可以了。”随行翻译说着,看了看表,“时候也不早了,按中/国的时间,现在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是啊,和莫斯科八个多小时的时差,估计适应也得要很长时间。”伊万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翻译闲聊着,而后机舱又只剩下螺旋桨的声音了。
并不是伊万他自己不善言谈,而是苏联人的习惯就是如此,崇尚实干而不是闲谈,苏联人一般不苟言笑,随意的笑容在莫斯科街头甚至会被认为轻薄或者神经质。
他这次他的任务也很简洁,就是帮着中/国的同志们建立起更完善的党组织,并协助他们完成即将进行的革/命。
说起中/国,伊万叹了口气,他来之前特意去历史文献馆了解了一下中/国的风土人情,令他震撼的是,这个文明已延续了近五千年之久,世界上从未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拥有如此悠远的历史。
尽管他在近代饱受屈辱,轮番被许多国家掠夺侵犯,但他却不像古/印/度那样消亡,也不像当今印/度一样沦为殖民地。相反,他一直在战斗,从1840年开始,反抗就没有停止过,农民阶级,地主阶级,资产阶级……斗争的号角传遍了这个东亚古国。他惊讶于这个国家在面对外敌侵犯时能有如此强大的民族凝聚力,就连当时的苏俄刚建立时都没能达到这种程度。
不过中/国以往的反抗都以失败告终,1911年的革命也只不过是结束了封/建/统治而已,就像国内的二月革命一样,远没有完成富强的目标。
伊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我的任务不就是帮他们完成“十月革命”吗?这样社/会/主/义阵营不就又能新添一个战友了?
为祖国做贡献的热情和愉快的心情陪伴着他下了飞机。伊万刚走出舱门就感受到了这个古国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物理意义上直接感受到的……
好!热!啊!
这个地方为什么和他的故乡气温差距那么大?组织上也没提醒他!他自己都没注意,急匆匆卷了几件常穿的衣物就赶去机场了。结果……他带的“常穿”的衣服是指在莫斯科常穿,不是在这里!他现在能穿的只有一件西装和大衣里面这件衬衫!伊万赶紧三下五除二把大衣脱掉,心下抱怨了一阵。看来在这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服装店买几件能穿的衣服……
“您好,达瓦里氏(同志)。”
emmm……这生硬的俄语……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勉强还是能听出来的,不需要翻译……伊万扭过头去,发现了离他不远的一人。来者身着一种奇怪的、他从未见过的衣着,可能这就是中/国/人喜欢的穿衣方式?不过这个中/国/人倒和旁边的黄脸中/国/人不太一样,他的肤色更白,身材有些小巧(他是这么认为的),就像中/国传统的艺术品瓷娃娃一样,端庄又不失活泼,纯黑色的大眼睛深邃得令人几乎猜不出他的内心……
“咳咳,……同志?”对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轻咳了一声。
伊万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他看了那么久,他有些局促地撇过头,“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
再次移回视线,对方却只温和地笑了笑,“无妨,我是党/组/织派来迎接的,我叫王耀,目前在广东/党/支/部担任政宣委员。”
“哦,您好……”伊万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习惯,毕竟他在莫斯科很少见过别人笑,大家都忙着建设社/会/主/义/祖国。“同志,我是莫斯科/布尔什/维克党/政治副主任伊万·露西亚,叫我伊万就好;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助手兼随行翻译伊利亚·彼什科夫·阿诺尔耶维奇,叫他伊利亚就好。”
“您好,伊万同志,伊利亚同志。”这位中/国同志的音色有点高,听起来有种美妙的感觉,就像乐器在鸣奏一样,非常让人舒适。
“我们的会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进行?”伊万抬手看了看表。
“先不必着急,伊万同志,”王耀说道,“先上车吧,我带您去您的住处。”
“……好吧。”伊万和翻译跟着他钻入了一旁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身后那架苏联飞机过了一会儿就又起飞了,去往别的地方。
王耀……中/国/人的名字发音都这么简短么?伊万原本以为自己的名字在苏联已经够短了,结果在这个国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忍不住又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年轻中/国同志,自上车开始,他就和汽车的司机用中文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什么,似乎是什么时事新闻,但可惜他对中文一窍不通,一旁的该死翻译估计也是旅途劳累,飞机上又太吵睡不着,所以现在开始呼呼大睡。伊万推了推翻译,轻声问道,“伊利亚,他们在说什么?”
“嗯?”伊利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大概是广东最近的小事,跟我们没关系……”说完就继续睡了,任他怎么推都推不醒。
伊万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异国他乡的感觉,旁人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自己又鹤立鸡群,分外显眼,随随便便就能招来他人的目光。
这也怪不得他本人,谁让他是苏联人外貌又长得十分出众呢?这在满是黄皮肤的中/国可是再稀奇不过的事了。估计上头也是看中他的长相不坏,还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可以有效增长苏联在异乡的印象分才专派他过来执行任务的,并不光是因为他有一腔为祖国献身的热血。
伊万有些气恼,但也无可奈何。他的命是祖国给他的,因此祖国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绝不会含糊。
他出生于1910年,他出生后不久,俄国就爆发了一场被压迫阶级的起义,但可惜失败了。血腥的战争也让他被信仰教廷的家里人认为是“恶魔之子”,是不祥的象征。
他就这样度过了坎坷、黑暗的童年,直到1914年战争爆发,他的父亲战死沙场,家里人忙于后事和遗产的争夺,忽视了他的存在,他才得以冷笑着看着闹剧一幕又一幕地在他家上演。
1917年,革/命如野火般席卷了全国,俄历二月和十月,农奴翻身把歌唱,工人起义闹革/命。出身低微的他才得以被正视,有了衣服,有了食物,有了学校,有了人生。此后他一直感激这个国家赐予了他新生,并甘愿为这个国家献出他的一切。
不过,这期间有个神奇的小插曲,就是他发现自己的生长周期远快于常人,1920,他理应还是个小屁孩,可他却已经能拿着枪和战友们一同踏上战场了,1921年苏联成立,他已是个健壮的小伙子。这让他不得不编谎改变了自己的真实出生时间。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能会很短暂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从1921年开始,他从未衰老过一分,反而越来越健康,越来越容光焕发。他无法解释这一现象,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因为这样的话他可能就只能在解剖台上为祖国做贡献了,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样也好啊。他曾在缴获的一本白军日志上读到过关于“国灵”的神神叨叨的东西,说每个国家都会有一个人,在国家诞生的那一刻或之前成为这个新生国家的“国灵”,庇佑这个新生政权走向强大,国灵不老,但生死取决于国家的兴亡,国家昌盛,国灵就会永远存在,继续保卫国家;国家灭亡,国灵就会灰飞烟灭,这个国家也就无法死灰复燃,彻底湮灭在历史之中。现在沙俄的国灵已死,如若苏俄没有国灵,那么苏俄政权也必将灭亡。
当时他只是对此嗤之以鼻,觉得都是什么老神棍写出来唬人的玩意儿,大苏维埃的铁拳终会惩戒全世界此类牛鬼蛇神!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后,他开始有点信这种说法了。他本人也因此而高兴。假使他真是苏俄的国灵,那么他现在如此健康强壮,苏联也一定会万古长青!他心中为国付出的决心更加强烈了。
因为他本就是因为这个国家而生的。
“咳咳……伊万同志,是我们的声音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伊万猛地回过神来。妈的他这个不列特(俄语骂人的一种说法,大概意为蠢货)怎么又盯着别人发呆了?!连续两次,这下那个中/国同志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写满了尴尬了,他恨不得一下子拉开车门跳车自杀。
“啊不不不不,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伊万连忙学着中/国同志拼命挤出一种“东方式笑容”。
王耀也笑了,眉眼舒展开来,竟是别样的一种气质,专属于东方人的气质美,“伊万同志,离住所还有一段路程,要不您还是先休息会儿吧,到了我们再叫您。”
“哦,好,谢谢。”伊万赶紧低下头装睡,他可不想再来第三次了,不然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他可是“老大哥”!怎么能盯着“小师弟”看呢?
前方谈论的声音似乎比原来轻多了,东方人这一习性倒是很让人舒服,非常懂得照顾他人,不像欧洲大部分地区都喜欢直来直往。
但是……他今天怎么了?平时他对他人不可能像今天这么失态的,黑眼睛黑头发的人他在苏联也见过,蒙古人,哥萨克人……也不见得自己当时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啊……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这样一来再加上飞机上确实没睡过觉,他也有了一些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都2021年了,还会不会有人看APH黑塔利亚的同人文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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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来自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