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那年冬春和那些少年们 第4章 第 4 章

04.

元旦当天，你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临时决定进高中部闲逛参观。在本地当之无愧地排名第一，拥有省重点光环的老牌高中，无论是占地广阔的校园，还是覆盖率极高的绿植，或是留校自习的学长学姐，都对你充满了吸引力，这一切所构成的豪门名校，令你无限憧憬、心向往之。

你在交错的校道间曲折地摸索走向校园深处，路经荷花池，穿过林荫道，来到未上锁的高三教学楼前。

成立于民国时期硝烟战火中的学校，即便屡经搬迁，在如今校址上复起的建筑，楼龄业已长久。教学楼楼道比起新建的初中部要狭窄的多，有种上世纪老旧居民楼的既视感，使你感到莫名亲切。

上到三楼拐进走廊，走廊和教室倒算宽敞，教室窗户上贴了装饰贴画，红色的圣诞老人头像，绿色的圣诞礼物长袜。高中的圣诞节还会有更多花样么？你不由得暗暗期待。升入高中后传统仍是圣诞互相派糖，吃了六年的糖果未见新花样，在异乡没有糖吃的第七年，才悟到不同的班级有不同的气氛，同样的学校在不同的时期亦氛围不同。不过都是后话。

此时你仍满心期待，放轻脚步在走廊上踱步，透过玻璃窗好奇地窥视教室里堆满书的张张木桌，在假日也挂着书包的背椅，以及零星几个留下自习的前辈。

继续往前，走到一半发现三楼走廊竟有向后开放的半截阶梯，通往后山花园和图书馆，于是你拾阶而下。整座校园依山势而建，各栋建筑依次抬升，高三楼藏在最里面，地势最高，因此你高三搬教学楼时戏称自己是上山修行。高三楼后的这一片小小绿茵——冬日里说是绿茵略有勉强，也是巧妙利用高度差，与楼体相连。

丰茂的北欧牧草地上|大片浅金色中掺着青黄的草地上，几棵四季枝繁叶茂的翠绿榕树下，是造型古朴的，数十年前毕业生捐赠的石凳。石块颗粒经自然侵蚀后略显沧桑，倒是给这方静谧的、适宜背诵的幽僻天地添了几分超越时空之感。

摆放错落有致的石凳之一，早由一位校内住民占据。是一只花色以橘白黑为主的猫咪。上衣是私服，下装仍着校裤的白发少年半蹲着，倾身向前，将开好的罐头递给石凳上的三花猫。

你按下了手机快门。

“咔嚓。”

没有静音，微小的快门声在幽静中格外清脆，喂猫的少年循声转头，你得以看清他的面容。肤色偏黑，相貌英俊。你突然明白，此前一直get不到的，青峰大辉款黑皮帅哥的魅力所在。

“抱……抱歉，学长。”你支支吾吾道。

少年站起身，把罐头放在石凳上，任尝到美味的三花猫继续大快朵颐。他站到一边，说没关系想给猫咪拍照就拍吧，另外，我不一定是学长。

而你在想，好高，他好高，声音也很好听。

“谢谢学长。”你还是这么称呼，因为——

“我是从初中部过来的，高中部无论哪个年级都是师兄师姐呀。再过一个学期就初三了，今天来吃烤肉，随便进来看看。”

“哦，”他应了一声，“我高二。”

你不擅长应对生人间的沉默，紧接着没话找话：“学长经常来这里喂猫吗？”

他没有否认，说：“刚好我们动漫社的部活室在高三楼，从部活室出来顺便看看它在不在这里。”

“哇，动漫社……”你小声惊呼，同时手上操作不停，“咔嚓咔嚓”地给三花猫来了360°的无死角连拍。

“对了，那个自助烤肉……”他皱了皱眉，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算了，没吃过去尝尝也可以。”

你正翻看筛选着新出炉的照片，安莉洁的来电不期然跳跃在屏幕上方。

“你在哪里？我和凯莉她们已经到高中部门口了。”催促的话语，由安莉洁来说，语调依旧是温吞和缓的，背景音里面的凯莉和艾比的声音显得才稍微急躁。

“就来就来，我现在马上出来。”

挂掉电话，你张望四周，一时无措，曲折地走到了高三楼，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迅速走出校园。

“学长，不好意思……”你求助地看向给猫顺毛的少年。

他指了指斜前方：“小台阶下去，就是主校道，顺着一直走，很快就能到门口。”

“谢谢师兄！”你的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握住手机。

“……虽然有点早了，但提前祝你中考成功。”他在你背后说。

“谢……”

你转过身准备再次道谢，却见他微微地笑了，止住你的话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