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宇宙人日语学习指南 第7章 变人

常年朔风罡烈的小行星上，杰克在跟原住民进行道别。他和这群类人鱼长年累月相处，结下了不可斩断的羁绊。青年一头拳黑短发，笑容爽朗，拥抱着族长的幼孙，与他立下再见的约定。

扎吉的巨人身躯停伫于广漠雪原，与村民们瘦小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由于双肩的刮伤，他很难站起身，正靠在自己的胶囊怪兽弗利扎斯胸前。他强忍疼痛，一语不发，气息克制得很轻。

弗利扎斯摆摆头，依恋地蹭蹭扎吉的掌心。

一句未曾表露的渴望，悄然扼杀在咽喉。

司令部里，佐菲正站在兄弟们围拢的人群中，笑谈自己惊险的经历。他能言善道，又性格外放，是公认踏实稳健的大哥。周遭嬉笑声不绝于耳，间或打趣的推搡和捉闹，给历来严肃紧张的指战处平添几分温情。

佐菲举着酒杯，目光掠过人群，看见了避在角落的扎吉。他垂着头，脸庞匿在黑暗里，只有眼睛是有亮度的。

多琉难得回来，向司令作报告，商讨与L77星两国建交的事宜。他与阿鲁斯王膝下的雷欧兄弟相识，担任他们的指导教练。那时扎吉正抱着一摞文书进来，听见多琉的语声，神情里流露出一丝艳羡。

扎吉不止一次陷入漫长的缄默。

最先注意到的，依旧是佐菲。在和杰克合作、守护星球和平归来后，他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靠近等离子火花塔的建筑物上，凝神远望。

佐菲轻轻走过来。

好友没有发现他的到访，仍在一无所觉地沉思。在明亮的灯塔照耀下，扎吉神态轻淡，脊背坐得很直，也可以看见他隐没在沉稳外表下的一些细小伤口。

接连数日的宇宙人突袭，以及其幕后神秘的灭世计划，让司令部陷入了长久的忙碌。往往不得空隙休息，只来得及向银十字军讨要一些药物，就得即刻出发。所有奥特战士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几道敷衍处理的伤痕。

论贡献，佐菲大概是最拼的那个，扎吉紧随其后，二人就像齿轮般啮转拼合，不知疲惫，推动光之国这架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行。

佐菲自认对扎吉足够了解。扎吉外表冷峻，貌似对所有事情漠不关心。而矜淡的皮相下，是匡扶正义、信任他人的炙热内心。他话少，却也招女孩喜爱。每每去医院包扎伤口，都有护士凑上来同他攀谈。

但扎吉总以冷脸示人，让一众姑娘们心碎。

现在，他还在静默地长望。

佐菲忍不住开口，“最近怎么了，扎吉？”

扎吉像是在睡梦中被突然唤醒，他空泛的眼神里神采微聚，茫然而含混地应了一声。

他缓慢抬眼，对上佐菲关切的面容，像是终于清醒了，声息也变得平稳而规律。

“佐菲，”他思考着，筹量着字眼向对方解释，“一直没告诉你，在我进入平行时空后发生的事情。”

佐菲望进扎吉的眼睛，他明明背对着太阳光，眼神却格外亮。

然而亮得不甚明澈，像隔着一幕灰尘。

佐菲的呼吸不由自主放轻了。

在扎吉的叙述中，他终于明晰了来龙去脉。

佐菲的Miracle热线，拥有87万摄氏度高温。不仅能一发爆星，还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与外力聚合撕裂宇宙空间，形成神秘黑洞。就像是第一次扎吉被波及，吸入异次元空间一样，往后多次，他都会来到那个特定的世界。

离开宇宙断层，靠的是扎吉强大的意志力，还有分辨奥特签名中光丝细微的差异。佐菲的字体规整，圆润而上翘。当他在遥远的星系尽头呼唤扎吉，扎吉就能顺利穿梭时空裂缝，回到M78星云。

他来到了一颗蔚蓝的行星。没有光之国悠长的白昼和高度尖端的科技，这里四季分明，海与陆地的自然结合，构筑了星球最基本的样貌。

人们的语言差异也鲜明，是扎吉不了解的、独属于异域的交谈方式。

讲到这里，扎吉没再继续。他曲起腿，微眯着眼，视线虚蒙摸不准焦点，唯独没有看向佐菲。

空气里有一层极其脆弱的安静。因为扎吉走进了回忆，指节无意识地敲击膝盖。这是他在思忖，在斟酌具体细节。

过了半响，又听见扎吉湖面一样平静无漪、波澜不惊的声音，与先前的话语结合，终于还原了故事的完整模样。

佐菲坐下来，深深看向扎吉，认真地倾听。

在扎吉的能力范围内，他并没有探查到蓝星上怪兽活跃的踪迹，这是相当令人困惑的事情。在代夫雷塔因子的作用下，M78星云几乎全部有生命的星球，都发生了不约而同的怪兽暴`乱。等离子火花赋予了光之国众人媲美神迹的力量，也将责任深切地刻进扎吉的灵魂。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来，扫清这个宇宙潜伏的威胁后再离开。

不可避免，他需要与人沟通，而他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他听不懂周围的声音。

他们和曾经的大家一样，拥有几近相同的人类相貌，这使得扎吉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来回九次，扎吉还是没有窥察到语言的丝毫奥秘。

佐菲了然。他也曾迷茫，也曾反复揣摩这力量的使用。坚定心念、建立誓约，这是所有奥特战士铭记的信条。

想要保护他人的感情，却由于语言不通而缓滞。这种忧虑长久萦绕在扎吉心头，成为顽固强硬、挣脱不得的囚笼。

至此，事态终于被剥离出完整的表象，佐菲清楚了好友的异常。

他组织着语言，喉头滑动，想对扎吉说什么。

扎吉仰头，眼睛趋迎着日光，有轻而贫弱的光点一闪而过。

他出神地喃喃，声音是发颤的，不成形状，散没而不可闻。

“佐菲，我想学习那个星球的语言。”

佐菲神色微变，讶异地眨眨眼。

他的音量被语气压得坠涩，其中深意不可捉摸。一声叹息模糊在空中。

“我……我想再一次拥有人类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