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世纪末的旅途 第3章 3

TPU的人头疼了一整个晚上也没能找到万无一失转移特利迦的方法，但好消息是他们的头疼也仅仅持续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当遥远的东方天际出现白金色的晨辉时，一直没有意识的特利迦醒了过来。

他暗淡的眼灯变得像平时那样明亮，就像是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不明显的变化，但当一个几十米高的庞然大物由躺变坐再到完全站起身来，这动静就不可能再被忽视了。

那个瞬间似乎有人为TPU的临时工作地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苏醒的巨人，等着看他下一步行动。

特利迦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无数闪亮的光点从他体内逸散，他好像化作了一片星辉，与黑夜一同为白昼吞没。

怪兽和黑暗巨人袭击的事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虽然留下了一大堆扑朔迷离的谜团等着他们去调查到疯，但这都是之后要考虑的事，一晚没睡的精英胜利队员非常默契地选择一起先吃个早饭，然后各回各家睡上一觉，把熬夜的精力全部补上再来面对之后的难题。

吃饱喝足给还没有开花迹象的拉莱耶补充好植物营养液后，真中剑悟返回他位于纳斯蒂斯号上的房间躺平，只是虽然累得要死，但他一时却无法入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中剑悟就总是会做古古怪怪的梦，他梦到过幽莎蕾，也梦到过特利迦，但即使他在火星的遗迹里亲眼看到特利迦计时器中的光芒融入了静间光国送给他的胜利超越之钥，也仿佛是从特利迦的记忆里看到过他战斗的场面并且有学有样地击溃了敌人，他也从没有感觉到过特利迦的存在。

遗迹中的特利迦石像似乎只是一个储存着旧主记忆的空壳，碰巧被他真中剑悟把自己装了进去并且驱动而已。

但今天真中剑悟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特利迦的存在，突然出现在他脑中的对于怪物语言的翻译，还有那一瞬间温暖的触碰，以及之后脱离了他依然存在甚至能够自己动起来的特利迦，种种迹象无疑是在说明——特利迦是独立于他的另一个生命体。

真中剑悟现在心情非常复杂，他觉得他像个强盗一样抢了特利迦的身体，还给他弄得满身都是伤，甚至差点被那个恐怖的怪物吃掉。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要向特利迦道歉，再问问他究竟为什么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这个不会战斗的人类来使用，但现实是他并不知道要如何与特利迦交谈，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和他交流的意愿。

胡思乱想了许久之后，被困意击败的真中剑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朦胧的视野中有一大片黑色，黑色上还有一小块紫色与一小块红色，是他的腰带，和挂在腰带上的胜利超越之钥。

“特利迦？”

真中剑悟小声嘟囔了一句，不仅是没有得到回应，他也直接睡了过去。

而就在他睡着之后，特利迦复合形态的胜利超越之钥闪过一丝微光，在芯片电路组成的内部，以光粒子形态存在于特殊储存空间的特利迦放任自己漂浮于存储介质中，就像漂浮在海洋中的一片孤叶。

他醒了，却又觉得自己仍然在某个梦境中，分明清晰的意识已经将所有的记忆都按部就班地排列整理好，告诉他诞生至今所有发生过的事，可他的脑海中仍然有一些记忆的碎片与所有逻辑相悖。

他有理由相信这些记忆碎片只是梦中错乱的认知的产物，可一旦他产生这些记忆都是虚假的想法，胸口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绞住，产生阵阵让他无法呼吸的痛楚。

他想他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而它就存在于那些记忆的碎片之中。

在把它完完整整地拼回来之前，他不打算干涉人类的行动。

*

真中剑悟一觉睡到吃晚饭的时候，醒来发现他已经错过了给拉莱耶浇水的时间，瞬间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狂奔向TPU的指挥室。

指挥室里，两个人正围着拉莱耶说话，一个是静间结名，而另一个则是真中剑悟昨天第一次见到的卡尔克萨，在这位天才博士就怎么运送特利迦和圣彰人讨论技术问题的时候，他从静间结名那里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坦白来说，他觉得自己是在听“妈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这种现实中不存在的生物，过于厉害而显得一点也不真实。

静间结名在给卡尔克萨介绍拉莱耶的来历——来自火星的唯一不使用地球土壤培育出来的植物，从卡尔克萨的表情很难看出他是不是在认真听，他一直都在盯着拉莱耶看，摸一摸叶片，撸一把花茎，甚至戳进土里去拨弄花的根，称得上是上下其手了。

真中剑悟非常担心他的花，并且把担心付诸于行动了。

“你不要这样对拉莱耶啊！”

真中剑悟把卡尔克萨摸花瓣的手拦了下来，他称得上无礼的举动倒是没有引来青年的反感，对方抬起眼睛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看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把衣服穿反或者内衣外穿了。

但卡尔克萨只是平静地微笑着，对他说了两句话。

“你想让这朵火星花开花？”

“加油。”

说完他就直起腰离开放着花盆的桌台，往指挥室外的走廊走过去。

“嗯？啊……”

真中剑悟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收到了一份鼓励，他立刻忘记了之前的担心，并且将卡尔克萨对拉莱耶摸来摸去的行为认定为对方同样喜爱它，冲出去两步大声喊道：“谢谢你，卡尔克萨，我会努力的！”

青年在行走间微侧过头，用一个微笑当做了回应。

不过这一次，真中剑悟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他从没在这个世界上见到过如此漂亮的眼睛，和绝大部分黄种人不同，作为混血的他双眼呈浅绿色，像是穿透冰川的天光一样纯净，剔透，耀眼夺目。

那颜色太纯粹，纯得仿佛带上了某种魔性，不像是这个世界上会有的颜色。

真中剑悟恍惚了半秒钟的时间，随后慌忙寻找拉莱耶专用的浇水器具和营养液，给已经饿了一顿的花朵喂饭。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那不是人类。

给拉莱耶浇水的时候，真中剑悟无端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想了想他又觉得这念头太过荒诞，把它归结于对卡尔克萨那双过于美丽的眼睛的惊叹，扔到脑后不再理睬。

吃过晚饭后，没什么事做的真中剑悟抱着拉莱耶的花盆在TPU基地里散步，按理说他这个生在火星的人现在应该去补习一些地球相关知识，但入睡前有关特利迦的那些想法让他没心情做任何事，在基地的走廊里绕了两圈之后，他决定去找自己认识的地球人中最靠谱的圣彰人聊聊。

做出了两个特利迦胜利超越之钥的圣彰人=靠谱这个等式已经在真中剑悟的概念中根深蒂固了。

圣彰人通常晚上是会回家的，但他今天碰巧还在基地，理由也是白天睡多了现在非常精神，与其回家在床上躺平干瞪眼，不如抓紧时间多研究一下他实验室里那块从遗迹里挖出来的石板。

圣彰人的实验室里通常只有他自己，偶尔会有来询问石板研究进度的静间光国，以及来打下手的静间结名。

但今天真中剑悟找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又多了一个人。

卡尔克萨端详着雕刻着古代壁画的石板，似乎对它非常感兴趣。

“光之巨人和暗之巨人，还有超古代的巫女……这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哪里奇怪？”

“最奇怪的一点难道不就是，这些巨人为什么来到这里，以及由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星球上战斗过吗？”

圣彰人没有回答卡尔克萨，他当然知道原因，虽然和基本不知道没什么区别，毕竟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在研究这块石板的原因——寻找那个引发黑暗巨人与巫女幽莎蕾和光之巨人特利迦战争的东西的真面目。

就事论事，卡尔克萨知道这石板存在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天半，但这看问题直达本质的眼光的确是非常刁钻，配得上他天才之名。

“‘那’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圣彰人简短地结束了这段没太大意义的情报交流，但卡尔克萨却没打算结束话题，他的手指摩擦了一下嘴唇，像是深思中下意识的行为，却也莫名有一种猎食者盯上猎物一样的危险气息。

“遇到这种不好办的情况，我的建议是不如换个角度，比如……门外的植物学家，你考虑好是加入我们还是回去睡觉了吗？”

犹豫半天不知道是该敲门进去还是该回去睡觉的真中剑悟尴尬地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尴尬地保持着笑容，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