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同人]树上两只小小鸟 第16章 赏月

延禧宫的桂花开了，暗香在空中隐隐浮动。柔和的月光落在枝叶间，如一条条白玉似的绸缎系在枝丫上，清风徐徐吹来，绸缎便随着枝叶一起飘飘摇摇，落在地上的就成了斑驳的黑影。

宝鹃提着灯笼，“小主，咱们不是要去找云嫔娘娘吗？怎么到处绕圈子？”

安陵容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她拿了酒不晓得去了哪里独酌，那么大一个人，有时候却如孩童一样任性。”

抬头望去，皎皎圆月高悬于天穹之上，月光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小径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去，视线被黑暗吞没，安陵容心头忽然有些怕了。

正当她转身回屋之际，忽然听到天边有人在呼唤她，安陵容抬头四处张望，张思云就坐在房顶上冲她招手。

“陵容，陵容，快上来，上面的风景可好了。”

安陵容见了她，目光一瞬间明朗起来，她小声唤道“姐姐！”

安陵容迫不及待地攀着梯子上去，在爬到最后一节时，张思云握住她的手腕，拉她上去。

爬到屋顶后，安陵容第一句就是揶揄她，“姐姐莫不是要学李太白上九天揽月去？”

张思云想是醉了，她向来酒醉时喜欢说胡话，她晃着酒盏道：“月不是李白的月，也是我的月，是你的月，是天下人的月。李白揽的，我揽不得？”

张思云给她倒了一杯酒，酒盏中的月亮也随着酒液摇晃，先是碎成片片碎金，再聚成一团熟悉的圆月，安陵容静静注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喃喃道：“李白曾曰“对影成三人”，想来是不差的。”

千古以来，无人文人墨客伫立望月，望着蟾宫，望着思念的家乡的亲人，或惆怅叹息，或莞尔一笑，他们的心里都有着无尽的牵挂，那个他们的家乡，他们最爱的父母和最敬仰的朋友，此刻就在远方等待着他们的归去。

张思云不禁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月亮，它在她眼里是那么神圣，那么美丽。但是现在，她却感受不到这种温情。

张思云心中泛起酸楚：“来，干。”

说着，张思云与安陵容碰杯，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安陵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间顿时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一团火在咽喉处燃烧着。

安陵容止不住的咳嗽，张思云倒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张思云笑起来的样子很滑稽，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接着她也饮完满杯的酒，张思云高声唱起苏轼的《水调歌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安陵容笑她唱得难听，连月亮都躲到云里去了，张思云不以为耻，反倒说自己唱得很有感情，感情比什么都重要，她的月不会嫌弃她。

“陵容，你想家吗？”张思云忽然问道。

安陵容垂下眉眼，心头泛开苦涩：“孤身在外的，怎么能不想家呢，也不知道阿娘在家中怎么样了？”

“是啊，孤身一人，谁不想家，我也想啊，想我的家，我的父母……”

“姐姐是哪里人？”

张思云缓缓倾诉道：“我的家啊，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那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安陵容听着张思云的讲述，心中骤然升起一丝向往，“那里真好，陵容若是此生有幸，也想去看一眼。”

张思云委屈道：“可是深在宫中，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安陵容没有搭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思云，张思云深深呼出一口气，双手抱臂道：“我有些冷了……”

“那就靠近我些。”安陵容试探着揽上张思云的肩膀，见她并不抵触，于是将整个人靠过去。

“姐姐不必烦忧，陵容帮不上什么忙，但有耳朵可以听，以后你若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告诉陵容，陵容定会为你排忧解难。”

“有你在我身边，让我有个说话的人就好了，”张思云面色红润异常，依靠在安陵容的肩头，

张思云拨弄着安陵容的双手，戳弄着安陵容的指尖一会儿东倒一会儿西歪，她将两只手合并在一起，举到月光下。

“姐姐似乎很喜欢赏月？”

如果太阳也可以长时间注视，我也同样会这么做的。张思云这样想着。

“嗯？”月色中，女子抬头，清冷的眸子与月光交相辉映，这一刻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安陵容眼神一动，心跳不由得加快。

“你是不是喝醉了？”张思云歪着脑袋，盯着面前晃来晃去的安陵容，眼神却始终无法聚焦。

安陵容面颊红润，脑袋却还清醒着，她抚上张思云发烫的面颊，附到她耳边呢喃：“姐姐，是你醉了。”

张思云醉了，手里紧紧攥着安陵容的袖子不放，安陵容无奈地叹了一声，扶着她爬下房顶。

安陵容一路将张思云扶到主殿，张思云突然开始抽泣继而是嚎啕大哭。

张思云哭着，哽咽着，泪水已经哭干了，三年前便已经哭干了，她只是在那里嚎啕:“我为什么要待在这儿！我不想待在这儿！”

安陵容颦蹙眉梢，看向秋雁道:“云嫔娘娘吃醉了酒，还不快去拿些解酒药来，好好看住门别让人进来了。”

秋雁告退后，张思云也安静了下来，

“妈，我想回家……”

安陵容并不知晓这声“妈”是何意，但她却冥冥中懂得云嫔在叫“娘”，

似乎是出于一种近乎母性的关怀，让她紧紧地将张思云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道:“我在这儿，别怕啊，别怕……”

安陵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哼起苏州童谣：

巧手小女娘，

身披五彩裳。

盼得如意郎，

骑马过莲塘。

秋千随风荡，

……

张思云安静下来，嘴里依旧不住的呢喃，她的眼角滚落一滴眼泪，溅在安陵容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久未停止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