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违约金改成六百万?”江岑放下手里的文件,“他有说为什么吗?”
王秘书,也就是先前同于逸苏见面的那位回答说:“于先生说,先前公司要了一千万违约金,如果再弄一个一千万他怕是会吓的睡不着。”
听起来十分荒唐的答案。
一个硬骨头的beta,居然也会害怕?
“随他。”
在江岑的认知里,不管是六百万或者一千万,不都是他还不起的巨额数字。
王秘书还没退出去,就听见江岑说:“晚上把人接过来。”
“好的,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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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丝绒窗帘把窗盖住,屋里仅亮着一盏床头灯。
于逸苏一进门就被拦腰抱起,摔在柔软的沙发上,江岑压着他的肩,腿跪在他的身侧。
他明明闻不到aphla的信息素,口中却变得干涩,身上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如果有一根丝带缠住他的脖颈,只需轻轻用力,他很快便体会到窒息的感觉,痛中交杂着酸爽。
“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他的老板似乎因为自己的反应而不开心,甚至是有些烦躁。
江岑攀上沙发的腿关节用力,被压住的地方再次往下陷,这块区域连带着于逸苏的手,因为下滑,他的指尖碰到了江岑的大腿。
“没有,老板。”
于逸苏自持好洁,从未与人干过这种勾当,但既然合约已定,他便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
“要去洗澡吗?”
这句话像是海妖的歌声,往耳朵里钻的同时通过神经麻痹了大脑,江岑以往的情人多是些柔软细腻的omega,娇滴滴的能掐出水来。
可对比之下,竟然是眼前的这个平平无奇的beta更勾人?
手臂从于逸苏的腿下穿过,他托着他的背,面对面牢牢的抱住。
于逸苏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只有把鼻尖凑到他的脸颊旁才能闻见,淡淡的。
“江……江总?”
“怎么不叫老板了?”
于逸苏被抱着往浴室里走,后知后觉的害怕突然翻了上来,“老板!”
“我们能不能……分开洗?”
江岑挑眉,还真以为谁都有这个条件跟他一起洗吗?
“拒绝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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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被丝绒窗挡的严严实实,于逸苏想看点什么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江岑握着他的手腕,眼神却定在别处。
“什么时候纹的?”
于逸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迷离着眼睛微微侧头,“什么?”
“这儿。”
江岑的手向下探,在胯骨处停止。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奖杯,奖杯底座却缠着一圈荆棘。
于逸苏不自觉地蜷缩身体,侧开头盯着那盏亮着的灯,“五年前。”
老板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不多蹦一个字,冰冷的契约关系并没有让江岑获得一个知心的枕边人,但他却没有生气。
于逸苏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张总下脸子,若非事情真的到了他仅凭一个人解决不了的状况,若不是真的有所企图,那么那天在自己说出合约的时候,他恐怕一酒瓶子就摔上来了。
江岑伸出手,用虎口卡住他的下颚,只是保持这个动作,不做多余的。
强买强卖的买卖他向来不耻,没人按着于逸苏的手硬要他去签这个字。
他江岑身边不缺人。
“没人教过你?”
“什么?”
“怎么对你的老板好一点。”
他不是个听话的beta。
江岑日理万机,并不是每天都有功夫酒色人间。
他偶尔才会把于逸苏叫回来,协议乙方除了钱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江岑大手一挥,却被退了回来。
以至于江岑都觉得好笑,他到底是该夸还是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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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于逸苏跟前公司的合同,江岑手下的人做事很迅速,也就是在签完他跟江岑的私人合同之后,他跟公司之间的劳务合同很快就出来了。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秘书,说话时语气谦逊有礼,总之很舒服。
于逸苏很信任他,虽然对方只是做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向来都是从细微之处往外流。
“麻烦您了。”
于逸苏总觉得他大概是江岑派来专门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多嘴问了句:“请问您贵姓。”
王秘书笑着回应:“免贵姓王。”
虽然他的老板并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身边干活的人确实顶好的。
人和人之间第一印象盖过后来的很多很多,于逸苏在事业上并未有所成就,所以很羡慕能够单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来的人。
可他也不曾后悔,十八岁的梦想经过了八年的实践,最终得来的结果不尽人意,迫不及待出鞘的剑终究还是钝了,他曾经很自负过,后来认清了现实。
人总是需要时间去认清一些事情,这八年让他认清了娱乐圈确实是网友口口相传的那样,如一盆巨大的染缸。
缸外的人排着队想往里走,跳进来的人被踩在了缸底,水流从鼻腔毫不留情的钻,闯出名堂来的是凤毛麟角,更多的跟于逸苏一样,在染缸里要生生喘不过气来。
“公司为您安排了经纪人,大概会在今下午到明天这段时间跟您联系。”
“如果看到陌生人加您的微信,请不要拒绝。”
王秘书细细理着自己要说的话,一件一件叮嘱。
老板身边的人要用十二分的仔细来对待,虽然他们大多都会走向一样的结局。
就像是魔咒一样,他们都会因为贪婪将自己陷在爱的泥潭,从钱财名利到江岑这个人,最终被狠狠的甩开。
如果可以,希望眼前这个beta,不要走上这条老路。
如果自己本身没有一定的权利钱财与之抗衡,爱上一个高高在上的aphla,所遭遇的一切都将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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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江岑派来的,也可能只是对方一句话吩咐下去,总之于逸苏的新经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beta。
姓姚,叫姚霜。
说话十分简练,从发来的微信中就很能体会到。
外附一个过往职历,一打开都花眼的程度,于逸苏胆战心惊的回了一句“好的,谢谢您”,想着这样的人居然能来带自己?
江岑真是下了血本。
协议在先,于逸苏按约进行,江岑手上的资源大把大把的往他身上砸。
以至于接到理瑞达代言的时候,于逸苏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
理瑞达是一个很出名的护肤品牌子,代言人都是国内一二线的标准,现在竟然落到他身上。
资本的力量果然可怕。
“广告拍摄安排在下个月初,你还有一个周多两天的时间。”姚霜将详细的合同递给他,“你站起来我看看。”
老牌经纪人的眼光果然毒辣,一下子就能看出他身上有哪些地方胖了,有哪些地方不好看。
“公司会安排人带着你做计划,总之你做好累断腿的准备。”
越是大牌对代言人的要求便越苛刻,这是理所应当的。
于逸苏感恩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嫌弃这嫌弃那,对于自己几斤几两,他最能捏得清。
往后几天日子比想象中难过得多,专业的教练从早到晚给他制定了严密的计划,就连江岑想找于逸苏,也得提前约。
协议一张纸倒是难以实现,江岑忍着做了几天专吃素的和尚,终于忍不住了。
他身边有人的时候便不会去外面再招惹下些不干不净的,对自己的情人专一,尽管情人多变。
晚上结束一直到了八点,公司里早就没有人了。
江岑给他签的这家娱乐公司属于卓启下分公司,房地产转型的产物,据说是江岑一手操办的。
客观来说,江岑是他最想成为的那种人,做什么都有股干劲儿,成功后高于云端,傲慢的要命。
可最核心的在于,他做成了。
不像自己摸爬滚打八年,除了惹了一身骚,什么也没赚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百度输入了他老板的名字。
先出来的是江岑所在公司的发展历程,何时创立,合作人是谁。
令于逸苏感到震惊的是,这位合作人竟然是一位omega。
社会上有很多不被说出口的共识,比如对ABO的性别歧视,在每一个性别上套上标签,借着大众之口要求谁又必须是怎么样。
aphla生来便在力量和智慧的高层,血脉里的非常规技能使得他们可以比其他的性别更快的学习知识。
omega作为“要被保护的群体”,一举一动都受着高度的关注,更多的承担着家庭中的责任,在许多年的历史中顺从着大众的心理需求。
很惊讶,竟然有这样一位成功的omega。
在这一瞬间,这位未曾相识的人在于逸苏心里的形象很快的盖过了江岑。
再往下滑,是属于江岑的家庭情况。
于逸苏边走着边看,用余光扫着前方的路,更多的关注在手里的屏幕上。
这个点公司里的人早就下班了,也就是剩他一个,还能撞到谁?
侥幸的想法刚冒头就被腰斩,他走着,撞上硬硬的胸膛,捂着鼻子吃痛一声。
眼前屏幕亮着,抬头,那个本该在屏幕里的人出现在了眼前,生活总像是喜剧一样在戏弄自己。
“江总……”
抛去协议里必须要求的负距离,于逸苏真的非常不想在公司里见到江岑。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看我?”江岑很明显是瞅到了屏幕上的人,他还不至于脸盲到连自己的脸都认不出来。
“您怎么来了。”于逸苏眼疾手快的把屏幕熄灭,将手背到身后,又后退一步。
他的躲避被看在眼里,江岑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恨不能躲着自己走。
“跟我走。”
他什么意思不用再多解释,aphla的需求很旺盛,各方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