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惟半路在医院门口下的车,他要去打康复证明。
晚上回家给翟庭发讯息,告诉他自己回帝都的事,对方并没有立即回他。
第二天早上应如惟才看到翟庭回复的讯息,半夜三点多回的。
看着这个时间,他更加为他忧心起来。
到公司后,许南十分羡慕应如惟有假期回老家,言语间充满了向往,一直在问16号星的趣事,表示等下次他回家,他也要去应哥家乡玩。
宋光细问了他母亲的情况,应如惟大致说了一些,宋光宽慰了他几句。
经理帮他走完复工流程后,和往常一样给每个人安排工作,应如惟今天接到的活,三个客户,距离也不远,都在E12区附近。
每个人似乎都很忙,应如惟觉得生活就应该这样充满着希望与阳光。
帝都霍姆林宫坐落于A03区,联邦中央绝大多数的行政机构都在此处,而议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此履行职能。
腾霖从会场出来,他政务这边的专职秘书告诉他,翟副部长正在偏厅等他,并且大着胆子劝道:“他现在是监察院那边的重点监视对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您最好是不要见他。”
腾霖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
今天参会的议员这会儿基本都已离去,偏厅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身姿挺拔的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
厅门被推开,一双男士皮鞋缓慢从容地走在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那脚步声,此时听在翟庭的耳朵里每一步都好像是经过精密的计算。
翟庭转身,目光阴翳又冰冷的沉声道:“腾议长,别来无恙啊!”
腾霖唇角微勾:“翟副部长还好吗?”
“拜腾议长所赐,不太好。”翟庭咬着牙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这句话。
腾霖眼中丝毫没有掩饰快意:“那翟副部长可要好好保重啊。”
“腾议长,我们换个地方谈?”
“恭候多时。”
两人各自开车也都没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行驶在帝都各大监控下的交通要道,来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外环高架桥下。
腾霖深邃的瞳眸又黑又沉,里面郁积着浓重的恨与妒,看着翟庭摔上车门怒气汹汹的大步走来。
“啪嗒——”
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然后用力碾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推门下车。
一瞬间的功夫,浓郁到刺鼻的两股信息素精神压制互相碰撞,看不见的硝烟中激荡起伤人于无形的气场。
高架桥下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骤然降落的飞鸟猝不及防接触到这股骇人的精神力,顿时爆体而亡,坠落在水中被冲走。
两个信息素等级相差无几的S级Alpha都恨极了对方,在这股如火山喷发般的负面情绪支配下皆使出了全力。
腾霖满脸阴鸷,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仍然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制,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向前走了几步继续向对面施压。
翟庭此刻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同样因为痛苦而皱了眉眼,汗珠从鬓侧滚落,他向来温润,然而此刻的面目却是从未有过的凶戾,掩藏在人类文明表皮下的野兽攻击性外露出来,如同一只受伤的雄狮正在展开疯狂的回击。
在长达十多分钟紧张而汹涌的无声厮杀中,两人的精神意志都绷到了极限。虽然都很有分寸的在控制波及范围,但上方的高架桥还是出现了崩裂,并且有碎石在掉落。
再继续对抗下去,他们自己不仅会有性命之忧,这里也会因为精神力的破坏而坍塌,于是都很默契的同时收了攻击与压制。
两人被波及,各自向后退了一步,皆是吐出一口血来。
翟庭稳住身形,手背擦去嘴边的血迹,阴郁道:“你做的这一切,如惟知道吗?”
腾霖从口袋中掏出一方帕子,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沾血的嘴唇,翟庭比他大十岁,从面相上看他并不显老,虽然知道应如惟和他好并不是因为他那张脸,但他就是越看越觉得无比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这种无意义的对比,平静道:“他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怕他知道。”
“……你。”翟庭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有恃无恐,“你就不怕我告诉他,就凭他对我的爱,你说他会有多恨你啊?”
腾霖嘲讽道:“爱?或许他对你确实爱过,不过已经快要变成过去式了。”
“把我逼到今天这幅田地,腾议长手腕狠绝,实在佩服。”翟庭讥讽道:“不过,你也别以为我放弃他,他就会接受你,我会告诉他你做的所有事情,告诉他你是如何在背后机关算尽的拆散我们,你也别想好过。”
腾霖轻呵一声:“如果你觉得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回击很理智,我只能说,你对他也不过如此。不过无所谓,你大可以告诉他,因为你已经出局,他最后一定是我的。”
翟庭是个聪明人,他在应如惟心里那十年的分量他掂量得出来,就算翟庭告诉了他,那也无所谓,虽然过程会变得更艰难一些,但他有信心。
“你真卑鄙!”
“卑鄙?就算不是我,那么大的数额,你们家早晚也是要出事的,我只不过帮你们提前提上日程而已。”
这点,翟庭从案卷中了解了所有细节后,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主次。但这并不是腾霖开脱的原因。
“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不,我并不满意。”毕竟,他的目的是让他俩断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从此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
他已经受够了,看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和别人谈恋爱,这种钻心刺骨的滋味他一刻都不想再忍。
“对了,翟副部长大婚时,记得给我寄份邀请函,毕竟你们的婚姻可少不了我的助力,届时我必送上一份大礼。”
翟庭咬牙切齿的看着腾霖驾车离去。
他靠在车门上,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脸痛苦地看着不远处的潺潺溪流。
昨天应如惟就回来了,分开这么多天,他好想见他,好想抱抱他,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的关口,他只想抱着人享受片刻的宁静与安慰。
可是现在他不敢去见他,因为他做了一笔交易,筹码就是他的婚姻,他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不见他,他们就还在一起,只要不见他,最后的凌迟就能晚点到来。
当初是他主动追求的应如惟,他设想过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但里面绝对没有这样生死攸关必须二选一的课题。
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一切都按照家里的安排稳步攀爬,唯有伴侣这件事,他不想再被别人安排,无关乎利益与世俗,他只想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相伴终生,他也确实找到了,可最终他还是被家族所累,逃脱不了他们。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不甘心,怎么都不甘心。
他恨,恨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庭,更恨自己的无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