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角也很难 第14章 笑笑

十月小雪。谢云逃窜。

矮小的女孩穿着连衣裙，站着这古香古色的尚华城，她十七岁，却是一副小女孩模样。小女孩苦笑：“既然穿书了，为什么不给我一副健康的身体。”

挂在她身上的毛虫鄙夷：“有就不错了，我也不想弄个瘸子。”

小女孩笑了笑，没有回应这尖酸刻薄的话，她拖着僵硬的腿，缓慢地挪动着，小女孩客栈找到了善时。

那毛毛虫嚷嚷：“那就是女主，你快去！”

小女孩穿着奇怪的衣裳，双腿有着奇怪的弧度，她揪着衣角，迈着沉沉的脚步走到善时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唐依依吗？”

“是。”善时捏着两枚碧色的玉佩，看了眼小女孩，小女孩的双腿没有丝毫生气。善时对着小女孩，准确来说，是看着毛毛虫，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怎么又换了一个。”

“什么又换了一个？”那毛毛虫不解，挂在女孩肩上一动不动，如同死物。

“什么？”女孩同样不解，她扶着桌子坐在凳子上，卸下全身的力气。随后漏出笑脸，温柔地打招呼：“您好，我叫笑笑，笑口常开的笑。”

“善时。”善时有些敷衍，笑笑没有告诉善时自己真正的名字，善时并不在意。

“善时。”笑笑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夸耀：“这个名字好。”

善时去城主府为师兄送葬时，看到了那西装男人。西装男人穿着小厮的衣服，颠三倒四地说：“大概是我认错了，小的自小就在城主府，哪会见过仙人，真是糊涂了。”

西装男人变成了小厮。

小厮不记得善时，毛毛虫也不记得西装男人。

笑笑与西装男人不同，她活泼开朗，像棵小太阳，围着善时叽叽喳喳个不停。

“我是病死的哦。”

“我很少出门，不过我住的医院每天都会开空调。”

“我们那什么都有，看我的腿！这可是假肢！”

“这本书写的是你和谢云的虐恋啦，书也不好看。”

“善时你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

笑笑会讲她所处的时代，讲笑笑自己，讲这本书，讲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毛毛虫。笑笑的话很多，仿佛永远也讲不完。

毛毛虫经常埋怨笑笑：“你不做任务会后悔的！”

笑笑总是拍着她虚假的腿，温和地对毛毛虫笑：“做想做的事，就不会后悔，我不想做任务，自然不会后悔。”

不久，笑笑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善时望着笑笑再也不能移动的假肢，半晌不说话。笑笑微笑着说：“没电了，这很正常。”

反倒是毛毛虫被笑笑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死”两个字还未说完，就丢了命。

笑笑惊呼出声，她从未见过善时拔剑。

“怎么，怕我。”善时收了剑，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笑笑摇了摇头，死掉的毛毛虫身体僵硬，像机器一样冰冷。她知道魔是种什么东西，也知道谢云是只魔，她知道善时回溯了很多，知道毛毛虫并不无辜。她夸耀：“好酷！我也想学！”

只是笑笑的身体不好，笑笑也没有天赋。

笑笑画了个不伦不类的图，她的画很丑。善时照着图做了出来，笑笑说那是“轮椅”。

木制的轮椅摸上去顺滑无比，明显便经历过制作者的精心打磨。

“谢谢，我没见过这么棒的轮椅！”笑笑感激道。

笑笑在说谎，但没关系，善时不介意。

笑笑坐在轮椅上，摇着轮子。她瞧着远处的山山水水，抬手想要站起来抓那天上的云，却只能跌落。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掐住她的腰，她被高高的举起，女孩愣了一下，随后指着远方，笑着说：“我想出去看看。”

善时答应了，她推着笑笑，躲着谢云，在书里的世界旅行。她们走过平原，走过高山，走入雪地，趟过河流。

善时带着笑笑去了平野门：“都是我的错。”

笑笑摇摇头：“这是本书，书的背景是作者设定好的。这不是你的错，是作者的错。”

是我的错。

我最爱的主角，你的命运不该同书中一般。

真美啊。

这书中虚假的美景。

可惜，虚假的世界如同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什么都不会留下。

笑笑生命的即将走到尽头，她们停在一处森林。在河边，笑笑用树枝在地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画：“这是红色的房顶，这是白色的房子，这是深褐色的窗户。这是房子靠着的树。”

善时照着扭扭曲曲的图纸，采石砖，砍树木。小屋靠着几棵巨大的望天树，红色的屋顶屋，白色圆柱形的墙壁，像极了树下长出一朵红盖的蘑菇。放眼望去，这片森林只有这蘑菇屋站在这儿。

笑笑看着红帽蘑菇屋，兴奋的拍了拍手：“善时好厉害！像童话一样！我要住在这里！”

那天，笑笑像是满足了最后一个愿望，不留遗憾的带着笑容睡去。

蘑菇是笑笑的床。

杀了谢云就好了，杀了谢云世界就会重来，杀了谢云就能……再次看到笑笑了。

不同于游山玩水的善时，谢云到处搜刮怨气，谢云更加强大。

想要占据主动权就要变的强大。

谢云扭曲的身形兴奋地说：“善时！善时！看看你，多么的弱小。”

第四幕终。

第五幕。

十月小雪，善时看到了陌生的女子，没有笑笑。

蘑菇！蘑菇！

善时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森林。到了森林，她的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

小小的蘑菇屋跨越时间站在这里，成片的白色蒲公英随风摆动。蒲公英仿佛知道善时的到来，趁着风，撑起伞，拂着善时湿润的脸颊，像是在说：“别哭。”

尚华城，一名穿着棉麻长衫的女人看着模糊的城市，掐着毛毛虫大喊：“为什么这么糊，你这书怎么全是马赛克！动都不会动？”

毛毛虫被她掐得生疼，它明明把人送到了主角附近，它喊：“只要在主角周围时间就会动！”

“主角周围渲染的好就行了，其他人都是npc，没必要上心，没有主角的地方不需要加载的很精美，这是节省资源！”

“等唐依依来了就能动了！”

棉麻女人忍受着饥饿过了不知道多久，青葱的手每时每刻都掐着毛毛虫，正在她恨不得吃了手中这个机械时，

周围清晰了。天忽然变了变，人们也在一瞬间变换了位置。

濒死的毛毛虫大喊：“女主来了！时间开始动了！”

善时的身上散发着浓厚的怒气，吓的女人直打哆嗦。女人交代了来到书后发生的一切，包括停止的时间和模糊的城。

善时追问：“为什么那奇装异服的男人可以有两个周目的时间，笑笑只能有一个周目？”

毛毛虫却说：“我不认得什么奇装异服的男人，也不认得笑笑，你应该按着剧情走去找谢云！”

泥水从水中喷涌而出，恶臭的魔气缠住棉麻女人，缠住善时。

谢云吞噬的怨气跟着他跨越时间来到善时面前，强大的半魔只需吹灰之力变吞没整座城。

第五幕终。

间幕。

世界一直在重启。

善时的剑下多了无辜的亡魂：“我和魔有什么区别。”

或许没有区别。善时想她已经无法将周围的人们当做正常的人。

数不尽的异世之人陆陆续续的来。这些异世之人在这不断轮回的虚假世界内，只要想要放弃做任务，想要留在这里的，都会变成npc。他们接二连三的融入这个世界，在这之后，留下的只有没有记忆的npc。

这本书像个巨大深谭，谁都知道，一块石头掉入寂静的水潭，只会激起一处小小的水花，之后被深邃的水潭吞噬，没有例外。

更何况原本就沉在谭底的石头。

第142853幕。

十月小雪。

“快了，快了。再有四次，世界就结束了。”善时算着。

在善时杀了不知多少只毛毛虫后，她发现了这本书的中枢。但她身为书中人，无法破坏中枢，只能算着中枢的能量。

善时迈进客栈，绿衣少女上下打量着她，头上还盯着毛毛虫。

又是异界之人。

善时毫不犹豫出剑：“快点结束吧。”

杀了这些npc，杀了谢云。

第142855幕。

十月小雪。善时没有见到异界之人。

中枢和毛毛虫没有力量唤来异界之人了。她想。

第142856幕。

十月小雪，又是那绿衣少女。

少女迈着矫健的步伐，满口谎言地试图欺骗她。

鲜活的少女，让善时想起笑笑。

少女自杀了。

善时嘲讽，好生愚蠢的少女。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善时竟然起了可笑的怜悯之心。

陪她玩玩也不是不行。

强劲的灵力在善时体内逆行，她死了。

第142857幕，终幕。

这是最后一周目。

中枢已经没有力量进行下一次回溯。

善时很兴奋。

终于要结束了。

李秋实和一只竹妖在尚华城的生活有滋有味，她很享受这里的生活。

善时试探地询问，得到李秋实“喜欢”的回答。

善时很失望，她想：‘李秋实会和其他人一样，融入这里。和那脏东西一起。’

于是善时选择离开。融入世界的异界之人会在她离开的时候，在这个世界变得模糊时，变成npc。永远融入在这个世界。以为都是这样善时想，这次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