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烟雾缭绕的半山腰,树林茂密,树荫下一块石碑立于此,凌冽的笔锋刻着“平野门”三个字,一条石路从石碑处悠悠的通往山顶。
白衣女子抱着一团粗糙的黑色布料,脚步轻盈,迈过石碑,从石路往山上走去。那白衣女子束着发,生的清冷出尘,好生漂亮。
树荫消失,只见一老头拿着扫帚指挥着中年人,老人嘴里唠叨着,中年人埋头“唰唰”地扫地。老头察觉到陌生的气息,扭过头冲白衣女子一笑:“你这不着调的家伙还记得回来……”
老头扔了扫帚,骂骂咧咧的上前。
那中年男人也停了手中的活,拄着扫帚,将扫帚压出一个弯,笑盈盈地偷懒道:“师姐回来了!”
那陌生的气息就是那团黑色的布料。老头揭开一看,布料中包裹着一个瘦小孩,小孩睡得正香。
老头小心翼翼接过小孩,又骂:“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是半点人影都看不到,来了就往我这儿扔你捡的小家伙,再过几十年,老头我这平野门上上下下就全是没爹没娘的小家伙。”
随后一脚踢在中年男人腿上,骂道:“小兔崽子就会儿偷懒,快点干活。”
中年男人也不躲,只“是,是”的应着,装模作样地摆动手中的扫帚,却没扫得半点落叶。
白衣女子揉了揉胳膊:“师傅好心。”
中年男人符合:“那是,咱都是师傅养大的!”
老头的神色有些缓和,逗着怀中熟睡的小孩,笑了笑:“他该叫什么?”
中年男人抢答:“该平二十九了!”
白衣女子点头,中年男人是她捡来的第一个小孩儿。
她不会取名,就喊“平一”,之后捡来的小孩儿就按“平二”、“平三”那么喊着,眼下这小孩正是“平二十九”。
老头还年轻时,在外巡游,路过一小村。全村的人都被魔给害了,只留下这牙牙学语的小女娃。老头一时心软,就捡了这小女娃,给女娃取名“善时”,把这小女娃一点一点拉扯大。小女娃与他说是师徒,更像父女。
善时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还爱捡人,捡的多半是不能修行的破苗子。
善时很有修行天赋,这不他已经是个老头了,徒儿还是一幅年轻的容貌。小老头时日不多喽!
老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待多久啊?”
“这就走了。”要干的事都干完了,善时就要走,却被喊住。
“等等。”老头单手抱着小孩,在储物袋中摸索着,半晌,掏出一块碧绿色玉佩,递给善时。
善时接过玉佩,这玉佩系着红绳,整体呈碧绿色,一面雕刻着团状的草木纹路,一面刻着“平”字:“这是?”
老头笑了起来,手一抖,那小孩差点被他摔在地上,他稳了稳身子,骄傲道:“这是老头我亲手制作的,属于咱们平野门的身份凭证,才雕了两块,你一块儿,你大师兄一块儿。这玉佩我添了定位符,你可得好好收着。”
善时点点头,将玉佩挂在腰间,拱手做辑:“师傅,平一,回见。”
老头摆摆手:“走吧,走吧。”
平一也摆摆手:“回见!”
老头他捏了捏怀中小孩的脸蛋,嬉笑怒骂:“你长大了可不能学那个没良心的。”
又对平一道:“好好扫!”
平一应声:“是,是。”
老头瞧着善时的背影,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老喽,老喽!”
时光飞逝,善时再次回来已是次年夏。
山腰处的石碑裂的七零八落,“平野门”三个字碎成七八快散落在地上,原本的石路被树叶掩埋。
遭了,善时调动灵力,步伐又快又急,紧张的往山上跑去,只是山上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只有魔气,越往山上走,魔气越重。
到了山顶,厚厚的灰尘和树叶积压在地面上,大约很久没人清扫了。老头经常站的位置空无一人。
平野门设有善时布下的法阵,现如今这也法阵被魔气污染,没能护住宗门。
善时在浓郁的魔气中搜寻着人的痕迹,整个宗门无一活口,她捡来的人死的到处都是,最终破败的大堂中找到了老头和平一干枯的身体。
善时嚎啕大哭,不知哪来的一只强大的魔盯上了她这小小的平野门,平野门上上下下总共三十二口人,这儿有三十具尸体。
善时守着老头的尸体守了一宿又一宿。调动全身灵力将山上的魔气驱赶干净。待到一丝魔气都没有时,她挖了坑埋了捡来的人,刻上“平一”、“平二”……“平二十九”。
火舌吞没了老头干枯的身体,余下老头的骨灰,善时将骨灰顺着风从山上撒下去。
“若我哪天没了,把我的骨灰从这山上撒下去,老头我要看着咱们平野门的小崽子们长大!”
“师傅……”善时流着泪散完最后一把灰,她要杀了这只魔,为师傅,为平一,为平野门报仇。
平野门余二人在外,一人为善时,一人为她大师兄。善时摘下腰间玉佩,师傅的技术很差,拙劣的定位符只能用一次,但一次就够了。
十月小雪,尚华城。
善时在荷花池中见到了从未见到过的,与她所持玉佩一模一样的碧色玉佩。至此平野门上下三十二口,余一。
城主府内的幼魔可以御水,幼魔的魔气具有腐蚀之力,那魔气悄咪咪地浸入荷花池。伤痛欲绝的善时躲避不及,半个身子被魔气腐蚀。
待到她除掉幼魔,一道更熟悉的魔气进了城。
是那只魔。善时全身紧绷,每根神经都叫嚣着,杀了它,杀了它!
魔顶着一张“平二十九”的脸,瞧着狼狈不堪的善时,矮小的小孩身体对着善时嬉笑:“你引狼入室怪得了谁?”
所谓半魔,不过是化形的魔将自己溢出的魔力分离,借助人类的躯壳培育的无意识体,待到这分离出来的魔气完全吞噬人类的躯壳,幻化出独立的形态,半魔就诞生了。
“平二十九”就是只半魔。
不,半魔叫:“谢云。”
善时拖着被腐蚀了一半的身子,怒骂:“卑劣的魔只会取了名字,披上人皮,躲在人群里做一只过街老鼠,低劣下贱!”
那半魔不怒反笑:“人人都骂我,人人都可怜我,无能狂怒愚蠢人类。”
此刻的善时像只落魄的凶兽,半魔没法吃了凶兽,凶兽没有怨念。但半魔也不想放过凶兽。
但凶兽终究是凶兽,想要圈养凶兽,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
半魔像落败的老鼠,泯灭在凶兽的利爪之下。
帷幕落下,第一幕终。
铃声响起,机器“嘎吱嘎吱”的响。毛毛虫蛄蛹着爬上台,咬开帷幕,第二幕起。
十月小雪,男人顶着乱糟糟的短发,理了理整齐的西装,拦着善时去往城主府的脚步。善时穿着有些破旧的白衣,凌冽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看着男人。
男人被吓得后退几步,只是过了一会儿,那害怕就转为喜悦,冲着善时漂亮的脸蛋,就要动手:“唐依依?我是你的救世主!”
善时侧身躲开,男人未能如愿所偿的摸到善时的脸庞,搓了搓手。
同一时间,谢云找了上来,魔气冲着善时的命:“善时!你耍什么花招!”
善时调动灵力冲散那魔气,魔气转了个弯,抓住西装男人。
不等善时说话,男人急切地将毛毛虫扔了出来,求饶:“和我没关系!不是我要来的!是毛毛虫!是毛毛虫!”
“愚蠢的东西!”被扔到地上的毛毛虫怒骂,对着谢云说:“放下他吧,我是小说的管理员。你和唐依依是小说的主角,你二人本该相知相爱,最终在一起。现在不知道出了什么bug,我找了这男人来解决bug。”
谢云勾起嘴角,朝着善时问:“你叫唐依依?”
西装男人抢着回答:“没错!没错!”
话音刚落,魔气席卷着男人和那只毛毛虫,一具干尸被他扔下。谢云嬉笑:“我就说,善时,我们是天生一对!”
善时眼中泣血,手中持剑,冲着谢云袭来:“什么狗屁小说,老鼠就该滚回阴暗潮湿的地方!”
至此,鼠死,第二幕终。
第三幕。
十月小雪,谢云没有出现。
西装男人死过一次,如今男人什么都不想做,赖在客栈只想享受,他花着善时的钱,在尚华城胡吃海喝,每日花天酒地。
毛毛虫没有上一幕的记忆,它恨铁不成钢对着善时道:“书都是这样,你的宗门和谢云半魔的身份都是故事背景,是设定。一切都是为了谈恋爱服务,你快去找谢云吧!”
善时面无表情地玩弄着两枚碧色的玉佩,沉默的像个冰雕,冻得人生疼。
西装男人啃着手中的肉,说话不清:“谈什么恋爱,要我说隔着待着多好。有吃有喝,有酒有肉。”
西装男人油腻的模样令人作呕,善时丢下男人,带着不断催促她的虫子,追着记忆中的魔气,找到了逃窜的谢云。
在善时将要动手时,被毛毛虫拦下,毛毛虫恨不得操纵善时的身体扑到魔身上,一脸愤恨地教训道:“这可是男主角,你得爱他,怎么能杀他!”
谢云也跟着附和,魔身上弥漫着得意,像是狗仗人势的恶犬,恶臭的魔气爬上善时的衣脚,魔高声喊:“听到没!”
善时骂:“蛇鼠一窝。”
至此虫死鼠灭,第三幕终。
瘦弱的小女孩爬上台,摸着绳子拉起第四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