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忆仙姿） 第128章 缘落·离殇【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含露殿内，心儿和谢连辰正在经历重逢之喜与忧，含露殿外，穆林正指挥着其他人收拾残局。

“你知道苏清婉死了吗？”心儿冷冷的声音传来，谢连辰愣了一下。他对苏清婉确有愧意，可他此刻确实没有想到她。

“我收拾了外面便来找你了，我···我不知。”谢连清重新回到心儿身边，他知道心儿还有想说的。

心儿没有再继续苏清婉的话题，“我以为，我为你付出良多，我以为我对你是足够的爱了，不过我发现，原是自我感动。说到底你还是皇家的子弟，怪我自己不能坚守本心，以至当年母亲离去，如今孩子离去，终究是我识人不明，错付真情。”心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心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谢连辰实在不解，为何心儿会骤然之间对自己这般冷漠，谢连辰当然以为这全都是失去孩子导致的。

“不要这样，心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真的，别怕，好吗？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的，岳母的事我在查了，可惜有些鞭长莫及，再给我些时间好吗？我定会为你报仇的，心儿，不要，不要对我…对我们的感情失去信心，好吗？我知道你伤心，心儿···”谢连辰仿佛是感到要抓不住心儿了，他紧紧地将心儿揽入怀中，不愿松开，哪怕心儿正在怀中挣扎。

心儿被迫伏在谢连辰肩头，她的眼中噙满泪水。透过眼角尚未流出的泪滴，心儿看到了眼前空荡荡的模模糊糊的宫殿，她仿佛此刻才看到了这罗刹场的真面目。此刻，心儿禁锢已久的心对自由的追逐已至极点，她想要反抗，反抗命运的所有不公，她想做真正的自己，她想放下爱恨，放下谢连辰。可惜，人若能真正摒弃所有的感性臻于理性的至高境界，也便不会痛苦如斯，绝望如斯了。

“天下的爱情都一样，最后总要产生死亡，死前是啮心的悲伤，血泪恩仇，悔恨沮丧。”心儿苦笑着，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可能我终究是不懂爱的，在这场所谓的爱里，我只为你执着，却丢失了自己；或许你是对的。可以权衡利弊得失，追逐自己想要的。谢连辰，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吧，在一份感情里，我只想要我的付出有同样的回报，当我没有看到，我会及时止损的。或许我更爱自己，不愿无偿付出。谢连辰，以后我可以不再恨你，也请你不要再爱我了，我们彼此各退一步可好？”

“不，不，心儿，你在怨我吗？你是怨我娶了其他人吗？我当时是···是想和你赌气，所以我才娶了格桑尔和苏清婉，我就是想看看你生不生气，会不会为我嫉妒，我错了，是我错了。这一切都是谢连清的阴谋，是他和苏清婉、格桑尔拆散我们的诡计，我只是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你若是不信，我让他们把谢连清带来，我让他当面向你解释，你不要这样，心儿，你说这样的话是要离开我吗？不要，我好不容易能抓住你了，心儿，我好不容易才能将你再次揽入怀中，你不要这样待我，不管有什么错，我都愿意去偿还，心儿，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是我这些年从未得到过的喜悦与温暖，心儿，我们还回到以前好不好，好不好？”谢连辰惊慌失措地听着心儿的话，语无伦次地挽留心儿，他感觉到了心儿渐行渐远的心，他不想失去她，这种痛苦他无力再次承受。“穆林、穆林”谢连辰突然大叫，“快把谦叔和谢连清带来，快！”

“心儿，我让谢连清向你解释，好吗？是他们，真是他们陷害我们，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抛下你，我一直都爱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真的，心儿。对，你看”谢连辰从怀中掏出心儿托穆林带给他的香袋，里面正是那块断裂玉佩的一半，他贴身藏着。“如今我回来了，心儿，这玉佩与你那一半又可以成完整的了。好不好？”谢连辰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心儿冷淡的双眼，他感到一阵无能为力，他不知心儿的眼神为何会这样黯淡，他感到自己现在离心儿的心好远好远。

“你瞧，破镜难重圆，玉佩已缺，一切已回不到从前。我们彼此放过，你做你的帝王，放我去做我自己吧！”心儿感到一阵疲累，她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泪水却被挤出眼帘，在脸颊上刷出了一条痛苦的路。

“不，不是的，当然能回到从前，我一早就想好了，我若做了皇上，我的皇后便只能你来做，格桑尔他们都不重要，我可以慢慢将他们遣散出去。”谢连辰慌忙解释。

“我要皇后之位做什么？你若爱一个人会在意什么位分不位分吗？你若爱她，不是皇后你依旧会牵挂，若不爱，纵然是皇后不过也就是个名头罢了。这个孩子已经让我认清了，你应该只是爱我的躯壳，不是爱我吧！”

“不，心儿，在宫中，若是皇后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就可以做你自己的呀，我不是想用皇后的名头困住你！而且，我爱的是全部的你。”谢连辰依旧是那样急切，他只想让心儿在他身边，此刻他什么也不求了。

男女在感情中的冲突大抵如此。一个想的复杂，觉得前路艰险，纵然此刻有爱，终究是欲渡黄河并塞川，难保之后不是大梦一场；一个是想的简单，觉得只要她能拥有自己的爱，便有了排山倒海的力量，终究能遇水搭桥、见山开道，最后当然是团团圆圆，一片大好。可惜一个是低估了他的爱，害怕终有一日心变，落得个刻骨铭心的悲惨下场；一个是高估了他自己给予的爱，以为这便是她期盼的所有，更以为自己能全然守住真心，万年不变。

心儿如今便是感到自己这段感情似大梦一场，可惜梦醒后却是这般痛苦，让人难以自持，故而此刻她只想逃离，她以为逃离了痛苦源便能求得内心安宁，以为求得安宁便能做回自己。

“心儿，你是不是听说我娶了姚崇敬姚将军的女儿所以伤心了？”谢连辰突然想到，苏清婉一直在宫中，定然向心儿说了什么。“我不是喜欢她，更不爱她，她就是我和姚崇敬的合作筹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更没有碰过她，心儿，你相信我！”谢连辰以为心儿是因此而生气。

心儿以为此刻她已心如死灰，如何还能在意这些，可言语之间她却仍旧是醋意满满，连她自己也不能察觉。“难道我们当时不是这样吗？你娶我的时候又何曾爱过我？或许，你我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相爱，我们的相遇是被算计过的，我们的婚姻是政治的筹码，一切一切开始于权谋，就像你和她的如今，多么相似啊，你又焉知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日爱上她，不过，如今我什么都不在意了，你爱不爱她，为什么娶她都与我无关。”

“心儿，你是真的不爱我了吗？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谢连辰一阵惊慌失措。门外穆林却突然将谢连清押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半个时辰前，谢连清在屈辱和怨恨中被押解着走到了含露殿，当走上阶梯的一刻，他的愤怒已至极点。“你们杀了俊飞，为什么？我是让他保护心儿，他并没有错，你们为什么连他也容忍不了？”谢连清的代价是这样的惨痛，陪他半生的俊飞躺在血泊之中，像是毫无反抗过似的。

“我们没有杀他，我们来时他便已经没了气息，刀是从背后刺的，像是殿内之人所为，可殿内只有女子，有谁能让俊飞不设防一刀毙命？”穆林的话冷冷的，虽然他与俊飞交情并不算深，可终究是熟识之人，他对俊飞的死因也甚为怀疑。

殿内，谢连清看到谢连辰正拥着心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内心无比激动和愤怒。是的，谢连清是这样不甘心，他从不觉得自己逊色于谢连辰，可他终究在一场场与谢连辰的斗争中败下阵来，不论是如今的政变，还是心儿长久以来坚守的初心，都让他倍感挫败。他想，此刻，心儿定是格外高兴吧！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三人，这场闹剧中的主角如今都在这里了，谢连清沮丧地站在一边，看着谢连辰缓缓起身向他走来。“你对心儿做了什么？孩子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便是这样伤害她的吗？”谢连辰无比心痛，此刻他或许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他便对准了造成这一切的谢连清。“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对吗？给我下毒、强娶心儿都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你想要皇位我可以让给你，可你为什么要夺走心儿？”谢连辰怒不可遏地扯住谢连清的衣领。

“哼，让给我？皇位是我争来的，可你以为我只是要这孤家寡人的皇位不成？是因为我知道没有这至尊之位我便不能拥有我爱的心儿，所以我愿意为了心儿舍弃我眷恋的自由，只要能和她呆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和她坐在一间屋子里，我都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谢连辰，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我对心儿的爱一点不逊色于你，我和心儿相识的远比你早。谢连辰你处处压着我，我本可以都不在意，可心儿是我命定的缘分，我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心儿最后还要被你夺去！”谢连清有些歇斯底里，他抢来的一切，包括皇位和心儿都在这一天损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