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彩旗,金碧辉煌,脸色苍白的谢连辰身边站着两个神采奕奕的女子,正是苏清婉和格桑尔。
格桑尔穿着一身卡卡塔尔部落的婚服,精干却不失华贵,庄严却不失喜庆。不过,她终究还是略逊色于身边皮肤水灵、娇羞却明媚的苏清婉。苏清婉虽着桃红嫁衣,却是一副正妃气度,毕竟,怎么说她也是皇帝赐婚,终究不缺尊荣。
谢连辰麻木地牵着两位佳人,步入大殿。大殿之上,正中端坐着皇帝谢连清和皇后杜博雅,两侧则是几位位分较高的妃嫔和一众臣子。许是谢连辰的不悦表现在了脸上,众人只低声恭维皇帝,说什么皇帝重情、手足情深,却无一人夸赞谢连辰与正侧妃般配、佳偶天成。
在人群中,落寞的谢连辰下意识地搜寻着心儿,可惜他终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时,谢连辰才心灰意冷地发现,原来他的赌气行为对心儿终究是毫无作用,他无法激起她的嫉妒,更无法激起她的不舍。原来,她竟真的那样决绝离去,谢连辰有些怨。
其实,谢连辰终究是“当局者迷”,若今日心儿真的泰然自若地来到大殿,反而是对这一段情的漠然。
当然,心儿不来大殿自也是因为皇帝的顾虑。谢连清终究是不敢冒险,毕竟这些王公大臣中不乏见过前凌王妃之人,若是心儿被认出来,那么皇帝夺弟妻的事实便会被传的纷纷扬扬。到时候,心儿还如何能安安心心地做他的俪妃呢?他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地谋划,达成最终的目的呢?
锣鼓喧天,大殿之上吵吵嚷嚷,觥筹交错,可心儿在偏远的含露殿内却凄凄艾艾,独饮“喜酒”。
想当初,心儿身着喜服同谢连辰喝交杯酒时,她被酒精刺激地咳嗽了好久。可如今,当她硬着头皮喝下谢连辰与别人的喜酒时,她依旧被酒精呛得泪流,咳个不停。不过,这次她极力忍耐。是啊,喝第一口酒或许会难受,但是喝多了,嗓子终究会习惯辛辣。就像是第一次心痛会让人痛不欲生,可长久的心痛却终究能让心有稍许的麻木,直至最后感觉这痛已是理所当然。
看着心儿这般模样,襄儿和云安紧紧陪在身侧,寸步不敢离开。襄儿此刻心中亦有所爱之人,面对此情此景,自是有些感同身受的,她陪着心儿默默流泪。可何云安却只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仿佛这令心儿肝肠寸断的情情爱爱在她心中根本不值一提。
“公主,别喝了,难过就休息会儿吧!睡一觉就都好了。谢连辰既然会娶别的女人,那就说明他原不值得你这样对他,既如此,公主你又何必为他伤心呢?况且,女子原不是为了爱情而活,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公主你把这情看得太重了,是时候该放下了。”何云安知道心儿此刻这般难受是还没有放下的缘故,她希望心儿能收收心,不要再为儿女情长而空费神思。
“云安姐姐,你不知道”襄儿却是个单纯的姑娘,她是极为相信爱情的。还没等心儿开口答话,她便先为心儿辩解起来。“公主和王爷本是好好的一对,是皇上借机强迫公主嫁他的,公主和王爷心里必定还是深爱彼此的。他们之前多好啊!就是因为皇上,哼!”襄儿义愤填膺。
面对何云安与襄儿的争论,心儿默默无言,她只颓然地趴在桌子上,眼泪扑簌簌落下,打湿桌布的一角。自小,心儿内心的依靠便全是母亲,后来便全是谢连辰,可到如今,终究是没有了,她感觉自己的心灵没有归宿,此身也飘零若浮尘,除了对谢连辰的眷恋和不舍,心儿还有对自己今后生活的深深无助与迷茫。
心儿就这样哭了许久,她双眼无神地趴在桌上,拨弄着手中的酒杯,思绪却早不知飘往何方。
这时,殿门却突然被推开,僻静的屋子里,这一声实在骇人。襄儿和云安看去,却是皇帝谢连清。二人刚草草行礼毕,谢连清便派人将二人带了下去。其实说是带下去,倒不如说是押解走,毕竟二人原本是极不愿意离开心儿的。
“你这什么意思?谢连清,你究竟要干什么?”心儿睁着红肿的双眼,生怕谢连清又伤害襄儿和云安,他们算是此刻她唯一的心灵寄托了。
“朕带你去见连辰,你不想去吗?”谢连清抓起心儿的手,强硬地拉着她的手,向倾云宫行去。谢连清为显自己待弟弟甚好,显示二人手足情深,他特许谢连辰在宫中完婚,此刻,这倾云宫便是特许给谢连辰完婚用的。
心儿本挣扎着,她不愿见谢连辰,尤其是此刻。因为心儿知道,自己是根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谢连辰一身喜服,身旁却是别的女子。
“我不想去,你究竟要干什么?连辰已经娶了卡卡塔尔公主,你究竟给没给他解药?如今你又要我去做什么?为什么不能给彼此留些颜面!”心儿挣扎着,她小小的拳头用力地打向谢连清,这是恨的鼓点,可谢连清终究不识,依旧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向倾云殿走去。
“你去了便知道了,安静些,心儿,别忘了你没有戴面纱,若是被别人认出来,我们面子上都不好看不是吗?”谢连清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说道,可言语间却尽是让心儿极度反感的威胁和强迫。
红烛之光从倾云殿偏殿投影出来,谢连辰正喝的醉醺醺地躺在床上。他被送到了苏清婉这里,是的,今夜依旧是皇帝谢连清计策中的一环,是最重要的一环,也是荼靡为谢连辰和心儿这对苦命鸳鸯精心设计的一环。
苏清婉看着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躺在她的榻上,心中只剩下满满地爱与激动,“连辰,我爱你,我终于得到你了!”她躺在谢连辰宽阔的胸膛上,感到格外温馨,这一刻她等了十多年,如今,谢连辰终于娶了她,终于兑现了当年的诺言!何况,苏清婉怎么能不开心呢,新婚之夜,谢连辰没有去正妃那里却由皇帝做主送到了她的身边。
“心儿,心儿,你回来,为什么离开我,我究竟错在哪里。为什么你不要我了?”谢连辰真是酒后吐真言,他醉醺醺地表达着他对心儿深切的思念。可这些话却着实惹恼了苏清婉。
“以后,我会让你忘了她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苏清婉终于下定决心,原本,在谢连辰提到心儿之前,苏清婉还在为荼靡提出的下三滥的主意感到可耻,可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得到你已经用尽了手段,事到如今再用些又又何妨?’想通了的苏清婉将荼靡为她准备好的迷情香点上,很快,屋子里便是一阵阵扑鼻的香气。
谢连辰本就喝了酒,又加上这迷情香实在厉害,谢连辰便有些身热情动。可他还是喃喃地叫着心儿的名字,这如何使得呢,皇帝和李心儿马上就来了!
面对谢连辰的“深情”,苏清婉只好俯身屈就,这才引得谢连辰有了些动作。“心儿就在这里呢,连辰”苏清婉在谢连辰耳边轻轻一言,才算引起了谢连辰的兴趣。
“心儿,别离开我,心儿,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谢连辰激动起来,将苏清婉一下子揽住,紧紧地抱在怀中,可他嘴里还是喃喃着心儿的名字。苏清婉只好吻住他的唇,心儿的名字便消失在二人的唇边。
绣被如同波浪一般,苏清婉激动的叫声传了出来。这时,谢连清却刚好将心儿带来,心儿听得屋中这样的动静,顿时明白了一切。尴尬和愤怒让心儿更加痛苦,她挣扎着要离开,却被谢连清紧紧搂住,不肯松手。
谢连清一只手将心儿的下巴托紧,另一只手控制着心儿的手臂,扎扎实实地抑制了心儿为离开此处而做的所有努力。“心儿,你听听,他和别的女人依旧可以欢好,那么他对你又有多少情呢?你想过没有!”心儿紧闭着双眼,用力捂住耳朵,可苏清婉却像是刻意似的,叫喊得那样大声。幸好倾云殿殿的守卫都被皇帝支走,周围并无闲人靠近,不然,苏清婉大家闺秀的固有形象便要被一夕抹尽了。
谢连辰强硬地将心儿拉至窗前,这窗是苏清婉特意打开的。殿中的情景与声响是谢连清和苏清婉特意要心儿看到和听到的。当然,此般卑鄙行径也是荼靡想出的损招。
心儿本紧紧闭着眼睛,却被谢连清紧紧捏住脸颊,按住额头。屋中红浪翻滚,帷幔摇晃。苏清婉像是示威似的一遍遍喊着连辰、连辰。
心儿几乎崩溃,她推开谢连清,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恨你,谢连清,我恨你们!”心儿捂着心口,疯狂地向含露殿跑去,哪怕是摔倒,心儿似乎也已感觉不到疼痛。她根本没办法对谢连辰和别的女子的暧昧、欢好视若无睹。尽管她已经告诫了自己很久很久,心儿已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诸如谢连辰最终一定是和别人夫妻伉俪之类的话,可她终究管控不了自己失落、痛苦、无助、哀伤和夹杂着丝丝恨意和怨气的心,尤其当她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谢连清这一招正是此意,他想要心儿死心,对谢连辰死心。所以,他采纳了荼靡这卑鄙下流的主意:要想死心,便该用猛药,必得让她的心“凤凰涅槃”才好。是的,谢连清的目的达到了,心儿的痛苦难以言表,可她的恨也难以言表。可惜,谢连清忽略了最“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心儿这深切地恨所指的对象是他谢连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