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胤之敛着盛满深意的眼,炽热的目光却毫不遮掩将跌坐地上那张面如美玉的脸一寸寸丈量了个遍,可惜少年低垂着脸,脸热得像饮了初春的酒酿,等他晕头转向地抬起脸时,男人已蹲在了跟前。
那乌木沉香更是扑鼻,熏得金袁宝眼神恍惚,不禁后挪了两步,手撑在地上,眼看着就要压在适才碎掉的瓷器上。
“小心。”温胤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大力就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提,他看着脸色燥红的少年,鼻翼间竟飘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淡淡梵香。
然而,此地乃太子侧殿,并非祠堂或寺庙,无人上香,但这幽然清冷的梵香直勾勾钻进他鼻息里,他视线绕过少年呆愣的表情,落在了他看不见的后颈…
“太子注重名声,你以后还是不要再他面前闹,会受罚。”温胤之语气虽平淡,但与之霸气侧漏的外形相比,也显得缓和。
甚至细听,还有一丝关切。
他先是徒手收拾了一地碎片,用布料包裹起来,才将愣神的金袁宝从地上扶起来。
“谢…谢谢。”金袁宝没想到温胤之竟这么有礼貌,人不可貌相,他抬起眼时,温胤之异样的目光掩住,恢复了淡然,他只看见男人面冷心热的君子之风。
金袁宝站起身,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他熨平了袖口,整理了一下装束,脑子昏沉,他一想到谢元承竟把自己丢给暗卫杀手,就气不到一处,他咬咬牙,也不顾他人在场:
“心眼比脑子还小…真讨厌。”
他说着,斜了温胤之一眼:“他的意思是让你私底下对我拳脚相向?”
温胤之:“是。”
金袁宝眼眶一红,他莫名委屈。
谢元承是他吗?
如果是,今日不过是相见第一日就如此为难他。
温胤之低垂下眼,眼前的少年轮廓分明,比起之前,年纪更小,添了一丝稚气未脱,干净的明眸此刻因失落而浮了一层涟漪。
男人眼底蕴含着意味不明,他扫过少年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被飞溅的碎片划了一小道。
“你受伤了。”温胤之牵起金袁宝的手腕,在对方无辜的脸蛋前,从胸襟前掏出一瓶金创药,捏着他的手指,猛地一下撒了上去。
“啊…”
金袁宝瞳孔地震,十指连心,他痛呼一声,用力抽下手,男人温热的指腹触感格外明显,好不容易缓解的眩晕体软一下又故态重萌…
他踉跄了两步,抱住自己的手指,湿润的双眼望着他,知晓他是好心,还是抱怨了一句:
“干嘛…”
温胤之收好药瓶,“不要碰水,忌口。”
金袁宝这下多看了对方一眼,他的口吻非常顺其自然,举止熟稔,他掀起眼皮,莫名顺从地嗯了一声,回过神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温胤之对他还挺温柔。
“抄完吧。”温胤之道。
金袁宝努努嘴,他伸出食指的划伤和掌心挨了一板子的通红,“我这样了,怎么写…!”
温胤之将少年稚嫩的掌心上浮肿的印记纳入眼中,他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眉。
金袁宝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瞄到这个暗卫杀手眼底一闪而过的停滞,又想起对方适才善意的举止,心下定义,这个煞神般的男子内心指不定像话本一样,心软善良。
他灵机一动,默默挪牵上他暗卫漆黑的一块衣角,面露难色,圆眼神伤:“你也是金乌人,胤之哥哥,我是被逼无奈才来这里的,举目无亲…”
温胤之对他的伎俩一清二楚,内心阴郁丛生,金袁宝撒娇的背后定然是不怀好意,他鼻翼间的梵香迟迟未散去,他已经快十年没有闻到过坤泽信引的味道了。
外人皆道他腺位被毁,却不知他与常人不同,他有两个腺位,一个在后颈,另一个在脉搏腕骨内侧,后颈被毁后,他已然闻不到信引了。
直到适才…
温胤之想起了某人金身闪烁的模样。
不愧是神仙,连信引都是寺庙香火的味道。
自他睁开眼睛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直在等待某个戏耍他的神明,显然,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我在金乌他说你被欺凌,没想到胤之哥哥如此厉害,不如…”金袁宝上前想握住他的手跟他来一场桃园结义,可指尖刚触碰到男人的手腕,他呼吸一重,突然眼冒金星…
温胤之毫不避讳地拖住他软下的腰,见他神态迷离,脸蛋酡红,他眼神一暗,迅速朝着金袁宝的后颈探去,摸到一块发热滚烫的软肉。
“唔…”金袁宝泄出一声旖旎,他自感体热躁动,周遭的景象被模糊,他只感觉腰后一个强劲的力量支撑,他甩头,可鼻翼间那股催情般的香气却感觉浓郁!
“受潮期到了?”温胤之眼神变味了,金袁宝散发出来的信引明明是如同寺庙禁地,神明高坐,禁欲冷清的神圣梵香,绕进他鼻翼时,他脑子里只想到了…
他一身金玉红袍,戴金挂珠,头戴胡帽金冠,金光四溢,神圣不可侵犯,脸却最是能激起凡人的**,清冷华美却包含天真。
同一张脸,躺在他身下颤抖求饶的模样。
他越闻,心底那股强烈的破坏欲就愈发肆无忌惮,他想拽落天神,将他揉成春泥,让他不能轻易毁掉一个凡人的希望。
他知道‘灶王爷张奎’大概又是带着任务来历劫的。
“少主你还…!”屋外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小晟一进屋就尖叫:“放肆!什么人你敢…”侧殿的下人都在远处守着,他一嗓子怕有损名誉,硬生生咽下。
他看见了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将他家少主像拎小鸡一般打横抱起,而少主浑身通红,肉眼可见冒着热气,埋在健硕壮实的胸膛里,呼吸此起彼伏…
他是和元,闻不到信引,无法辨认对方身份,但这雄伟壮观的身材看着就像乾离!
他急匆匆拦住温胤之,压低声音:“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们少主是来和亲的贵人!…你敢抱他!”
听得‘和亲’二字,温胤之不虞更显,他搂得怀里人更紧,逼得他发出难受的哼唧,不满地挣扎,随机又被铺天盖地泄露的乌木沉香淹没,连腰都直不起来。
“太子嘱咐,我是他的新暗卫。”温胤之简洁明了,说完大步跨出去。
小晟啊了一声,刚要扭头跟上,夜露繁重,一眨眼眼人竟凭空消失,他骇然跌坐在地,哭丧着脸,还不敢大声囔囔。
坤洚被不明乾离掳走,这是毁名节清白的大事!金乌国还指望金袁宝成为未来君后,是断断不能声张的…
他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他们少主别出什么事。
…
金袁宝感觉自己要被烧死了。
他全身仿佛浸在一团柴火中内熊熊烈火灼烧骨头,喉咙干涩,鼻翼间的香气此刻已然像药引一般,他渴望地死死攀住。
温胤之飞檐走壁,驮着金袁宝进了他在北阳的私宅,隐蔽安全,无人知晓。
进了屋,他大步将人往床榻上一放,对方却像狗皮膏药死死黏住他,四肢缠绕,眼神波秋迷离,他婉拒了两次,见对方固执,也懒得装正人君子。
金袁宝身为一个坤洚,连自己受潮期要提前吃药都不知道,竟当做发潮,也就是恰巧他在,要不然…
温胤之掐住金袁宝的下巴:“转过去。”
金袁宝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理智被近在咫尺的解药灭得一干二净,他猴急地扑上去,被男人牵制住双手,背对着压在了墙上。
“…唔…”冰凉的墙体并不能缓解他体内屡屡掀起的浪潮,他不满地扭着身子,抗议这种非人的虐待,但他逐渐安静了。
脆弱的后颈上被尖锐的獠牙堪堪搽过,带起了一种荒缪的电击感,他整个人一激灵,想是猎物被凶猛的猛兽扑在了掌爪上,瞪大眼,停止了思考。
下一秒,尖锐的獠牙毫不留情地咬破了他后颈的软肉,一股格外具有冲击力的暖流直径没入他的体内,乌木沉香的浓度一霎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啊…!!”金袁宝绷直身体,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掉落,他哆嗦的同时,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躁动得到了缓解…
像是一盆水浇灌在火焰上,带来另一种异样的通体热。
被咬了两分钟,金袁宝的症状已然缓和平静,却被另一种刺激激得浑身通红,他被束缚在腰后的手忍不住抗拒地去推背后的男人。
“不要了…够了…”他竭力蹦出字眼,此刻神志已然清醒,意识到什么后,他开始剧烈挣扎:“温胤之!你疯了!你敢标记我…”
他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慌张,这个世界坤洚被人标记过一次,就会对其他信引产生抵触,直到被彻底标记,就会完全属于标记的乾离。
如若被谢元承知晓,被翌朝发现,他这个来和亲的王子私下与一个暗卫苟且,一怒之下毁了和平共处的协议,金乌离就灭国不远了。
而攻略对象大概率就在翌国,对手灭国,那他让攻略对象破产的可能性就低了。
“你松口…不然我…我就告诉谢元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