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缚 第2章 二、当时仅寻常

江恒慢悠悠地走进了教室，虽然这是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但是江恒着实是没有对高中校园生活的新鲜感。没办法，他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学校里上学，连校园里有几只松鼠都摸得一清二楚，对学校实在是提不起来兴致了。

“恒哥，来这！”许强军正在最后一排兴奋地招呼着江恒，江恒走过去皱起眉头：“怎么还和你一个班？”

许强军嘿嘿地笑：“这不是说明咱俩有缘分嘛。哎，恒哥，你知道不，听说咱这个班主任是新来的城里的大学生！你想想，那可是城里的高材生啊，怎么想不开来咱这当班主任啊。”

江恒听闻撇了撇嘴：“说不定人家是来体验生活的呢，教一段时间就走了。”

江恒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乡镇，他感觉这个地方像一块沉默的破石头，没有生机，没有意思，也鲜少有新鲜事物，江恒在这里年复一年地生活着，到时候随便考个大学就行，反正不要留在这里，他想。

上课铃响了，那个传说中的城里来的高材生班主任走了进来，很普通的一个女老师，瘦瘦小小的，但是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活力。

许强军捅了捅江恒：“你看，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比咱那些老古板活泼多了。”

“最后一排那个男生，不要再说悄悄话了。”

江恒差点没笑出来，在纸上写道：“确实活泼，不仅活泼眼神还好呢。”

许强军恨不得给江恒一拳。

“大家好，我姓宋，叫宋荣珍，你们以后叫我宋老师就好。”宋老师在讲台上笑眯眯地说到，“现在我想请大家上台自我介绍，让大家尽快熟悉起来。”

“有什么好熟悉的，这地方就这一个中学，大家初中就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不知道名字也早就混个脸熟了。”江恒心里嘀咕着，却见许强军递过来一张方格纸，江恒心领神会，两个人立马玩起五子棋来。

一个个同学上讲台自我介绍，江恒和许强军这边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家好，我叫钟堂，钟表的钟，堂堂正正的堂。我是今年才来到这里的，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声音江恒之前从来没听过，猛地抬头看向讲台，“真漂亮啊”这是他对钟堂的第一印象。

自我介绍完之后，宋老师又说了一些班级纪律，接着她又说要调整一下位置。

“唉，恒哥咱俩还真是有缘无分，这同桌做了还没一节课就要分开了。”许强军感慨道。

江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宋老师把江恒调到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了，和许强军的靠墙最后一排遥遥相望，江恒对同桌倒没啥要求，一边摆着东西一边还是有点期待是那个漂亮的新来的同学。

江恒正收拾着，一声清脆的“你好”传过来，钟堂正朝他微笑，江恒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一句“你好”在喉咙里打了几个转才说出来。钟堂坐下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桌子一边说：“以后就是同桌了。”

下课后，江恒和钟堂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之前是在哪上学啊？”

“上海。”

“那么远啊，为什么跑到这破地方来了？”江恒只见过考出去大城市的，还没见过来这上学的。

“因为我爸妈都没了。”

“啊……”江恒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堂反而很坦率：“他俩去世之后没人要我，最后只能给我送我姥姥这来了。”

江恒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啥，钟堂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我早就不在乎了，反正他俩也没怎么喜欢过我。”

江恒看着钟堂，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高中生活平淡且无聊，就像这个小乡镇一样，对江恒来说，如果真的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和钟堂变得熟络了。

“你觉不觉得咱现在就像是循环一样，每天过的都一样。”钟堂上课开小差给江恒递小纸条。江恒回道：“咱被困在时间里了对吧……好好听课！”

钟堂哼了一声，又被江恒拿笔敲了敲课本，她揉了揉眉心，只得认真记起了笔记。

下课之后，钟堂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摔：“我讨厌数学！”江恒一边附和着说：“我也是”，一边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钟堂趴在桌上看江恒：“你和我可不一样，你上次模拟考考了班里第三，老师都说你肯定能考上大学。哎呀，我只能捡破烂养活自己了。”江恒看了钟堂一眼：“那你现在还不好好学习，你现在学也能考上。”

“我就算考上了也上不起啊。”

江恒笔突然停住了，他清楚钟堂现在的生活状况，钟堂的外婆极其重男轻女，一分钱都没有给过钟堂，钟堂只能靠她父母留下的钱来过活，而这笔钱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钟堂没注意到江恒细微的变化，自顾自地说：“放学我还是去你家啊，老太婆这两天看我不顺眼，回家得挨骂。”

“好。不过得写完作业才能回去。”

“好好好，写完作业咱去吃烤肠吧，我请客。”

“就知道吃……还是我请吧，我爸前两天刚给了钱。”

放学后两个人就蹲在校门口小摊边吃烤肠，钟堂一边吃一边偷偷看江恒，江恒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有点莫名的开心，少年时期的感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

钟堂吃完烤肠后，扯了扯江恒的衣服，递过来一个白信封。江恒看见那个白信封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伸手接过来，结结巴巴地刚想说出自己埋在心底的那句话就被钟堂打断了。

“这是程秀秀让我给你的，你可要好好看哦！”钟堂朝他挤眼睛。

江恒顿时有点失望，程秀秀他知道，是钟堂在学校里除他之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可是江恒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他把信塞进兜里，想了想又拿出来，把它递给了钟堂。

“你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钟堂不满地看着江恒，“秀秀喜欢你好久了，你就这么残忍地拒绝她？至少你要亲自和她说清楚吧。”

“……我才不要。”

钟堂急得直跺脚：“你就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