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水霜简侧耳细听,低首嘲讽的笑,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帘子被人拉开,大片的阳光跟着闯入,原本昏暗的空间变得亮堂了许多。
女人的身形显露而出,水霜简淡然的挑起笑容。懒散的双手环抱,凝视女人的面容。
“大人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吗?”时舒尘抬手,恭敬的询问。
女人赏给她一个眼神,极度敷衍:“明日休息一日,大会的项目推至后日,我特来通知一声。”
说完,她便不顾时舒尘的目光,一步步的走向水霜简,轻佻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人的下巴。
水霜简手臂上移,挡住女人的手,平视她,只言一句:“夜色还没来临。”
女人心领神会的点头,满不在意:“有何要紧?”
水霜简歪脖,嫣然一笑:“我还没准备好。况且,此处不妥……”她看了眼身旁的时舒尘,示意女人还有其他人在。
女人瞥了眼时舒尘,也不再强求,笑吟吟的勾住水霜简的束腰,往自己身前带,语气低缓:“今晚,来我这。”
水霜简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点头同意。
时舒尘瞧着女人的动作,嗜血的杀机环绕在她的周身。随时能斩断女人的所有生机。
在女人走后,水霜简垂下了眼,帘子闭合,帐篷归于昏暗,她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隔着帘子望向外面的世界。
时舒尘抿唇,靠近水霜简:“前辈。”
水霜简抬眸看她,冰冷的眸子一点点柔和起来,她颇为嫌弃的扯下腰带,将外衣脱去,换了身衣服。
眉宇间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薄唇微张:“脏。”
是对那女人触碰自己衣物的评价。
时舒尘扫了眼换下的衣物,目光重新凝视水霜简:“前辈既然如此嫌弃,又为何……”她欲言又止。
水霜简穿戴整齐,轻笑一声:“为何答应今晚去见她?”她摸着自己的唇珠,似乎笑了一下:“我有说见她做何吗?”
“活不了多久的人,绝望前的最后一点欢愉。”
时舒尘瞬间明白了许多,她挥动衣袖,紧张的开口:“前辈是要。”她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水霜简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原本的烦闷短暂的消退,她随意的站着:“嗯,的确是这样。”
时舒尘眸子睁大,扭头看了眼门帘的位置,见那里并无动静,轻舒了一口气,小声提醒:“前辈,她可是神耀宗的人,若是出事了,您躲不了。”
水霜简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是她若还在,今晚,我恐怕……”
她边说边观察面前人的神色,见她又一开始的犹豫不决,到后来慢慢的坚定下来,忍不住轻笑一声。她走进一步,双手搭在她的双肩,语气轻松:“不会有事的。”
时舒了眼尾红了些,昏暗的光线下看的并不清楚,她眨巴眨巴眼睛,肯定的点头,重复一遍:“不会有事的。”
是夜,水霜简被女人派过来的人带走了,时舒尘担忧的拉住水霜简的衣袖,抿唇不语。
水霜简挑眉,轻柔的拉开她的手,眉目淡淡:“早点休息。”
出了帐篷,水霜简的双目被人蒙住,周遭的一切被人用灵力阻隔。是在防范她知道具体的位置。
水霜简心中冷笑,心念一动,那层阻隔化为虚无。
时舒尘站在帐篷内,面色阴沉不定,再没有了担忧与紧张。
牧启进入,低头不敢看她的脸色:“主,需要去看看吗?”
时舒尘背过身去,指尖在眼中划过,亿万星辰闪耀其中,面前出现一副画面,赫然便是现在水霜简的情况。
水霜简一路蒙着眼,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浮现,身侧的脚步声丝毫不加收敛,哒哒哒的响着。
“还没到吗?”她突然间开口。
脚步声停住了,那人似乎是叹了口气,又笑了一下,好意提醒了一句:“小心点。”
水霜简指尖在黑布上滑过,不解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为何这么说。”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为自己的多言懊恼,沉默良久那人都没有说话。
水霜简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好心情的记住了那人的气息。
蒙着的黑布别人扯掉,女人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浓烈的香味侵袭着她的大脑。水霜简偏头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换衣服了?”女人递过一杯茶水,歪着头:“我记得白日见你时,穿的是淡绿色的。”
水霜简两指夹住,取过茶水,仰头喝下:“自然是要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女人看着她一口饮下茶水,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她按住杯口,茶杯滑落,摔在纯白的毛毯上。
“倒是有心意了。”
水霜简不着痕迹的弹了一下刚才拿杯子的手,往旁走了两步,斜坐在椅子上,直白:“现在不开始吗?”
女人轻啊了一下,走近她,弯下腰,双手撑住椅子的把手:“开始什么?”
水霜简笑出声,修长的手指勾住女人的衣服,眼神朦胧神秘:“你说呢。”
“咔嚓。”帐篷内,距离时舒尘不远的木质物体碎裂开了,慢慢的分解,变为一堆木屑。
牧启站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女人喉咙滚动,呼吸轻缓了些许,她身子靠的更近了:“帮我解衣。”
“开始前,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水霜简手依旧把弄女子的衣袖。
“许灵。”女人很快答。
“许灵?”水霜简挑眉重复,手放了下来,身子正坐了些:“神耀宗来了多少人?”
许灵眉头一皱,还是耐着性子:“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乖,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水霜简闭了下眼睛,长睫颤动,手中出现一跟短棍,她手腕转动,推开撑着椅把的双手,站起身子。
“你做什么?”许灵的声音更加不耐烦了。
水霜简目光没有聚焦,盯着某一处看:“我怕坏了神耀的万年声誉。”
许灵以为她是觉得和自己,是高攀了。
“身为神耀宗人,便应该知晓,神耀宗的一些准则。我并不记得,有哪一条允许神耀弟子仗势欺人。”水霜简缓缓叙说,妖艳的笑容没有一刻停下。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木棍上,端庄的面容分明刻着一股冷意。
许灵明显感受到一股子的寒气,她心中一紧,在这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心惊。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舌尖抵住下颚。
她掩饰般的按住后劲:“神耀宗的宗门戒律岂是你们宗门外人可知的。”
“是吗?”水霜简垂眸,低低的笑了一下:“这样啊,想来是我多忧了。”
许灵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神情缓和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兴致。
她坐在了水霜简一开始坐的椅子上双腿交叠,下巴撑着手背,空闲的手对着水霜简勾了勾:“过来。”
水霜简不动一顺不顺的看着她:“你不好奇我叫什么吗?”
许灵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敷衍一句:“那说说你叫什么?”
水霜简手中的短棍归为虚无,她双手负立于身后,身姿挺拔:“水霜简,我的名字。”
许灵点了点头:“嗯,名字很好。”
水霜简心中了然:“身为神耀宗的人,你就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许灵闻言,这名字的确好像听人说过。
看着这样的水霜简,又有了刚才心悸的感觉,她蹭的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水霜简:“你到底是谁。”
水霜简瞳孔的颜色开始变浅,淡淡的绿色浮现而出,她拇指摩挲着指节,修长白皙的手指随之充血,变红。
她没有回答许灵,而是一本正经的:“不是说了我的名字吗?”她疑惑:“你不知道吗?”
明明是轻柔的质问声,许灵却是脊背发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想要呼叫人,可是嘴一张,发出的声音小且轻。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喉咙,面上被恐惧笼罩,双瞳放大:“你究竟是谁?”
她开始后悔今日让水霜简来了。明明还是挂着笑意的人,此刻在许灵的眼中,是这般的恐怖。
“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神耀宗的人!”许灵看着一步步朝自己手来的人,颤抖着往后退,还妄图拿神耀宗这三个字吓对方。
“神耀宗的人?”水霜简低笑,好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压制不住的耸动双肩。
“神耀宗有你这号人吗?”水霜简不知是在询问谁,她神情有苦恼以及一丝奚落。
手中流光出现,一本册子出现在她的手中,她看了眼许灵,然后翻开册子,一目十行。
“你在看什么?”许灵声音微弱。
水霜简头也不抬:“你不是说你是神耀宗的吗?”
“本尊看看,假冒宗门之人,是个什么处罚。”
许灵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她朝着门的方向跑去,然而,一道无形的力把她拉扯了回来,水霜简含笑挥手:“跑什么?”
“你,你是神耀宗的……”许灵在极度恐惧下,头脑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她终于想起“水霜简”这三个字代表的身份了。
“尊上……”许灵全身脱力,绝望的跪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