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出动,扬起大量的尘土,站在高墙上的凌藏,细细听着万千兵马远去,里面掺和着嘶喊声,他亲眼看过南荣华身着铠甲,手持大刀的场景,底下的士兵整齐划一的重复喊叫,眼中全是追随,人格魅力在无时无刻散发出来。
凌藏抬起头,望向天空,风把凌藏头后的白绫缠绕在一起,旁边的张越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地说:“凌大人,楼上风大,我们下去吧!”凌藏才反应过来身边有人跟随着他,笑着说:“好”张越是被南荣华提起来的职衔,任务就是看护凌藏,凌藏想推辞掉,南荣华在这种事情上压根不带犹豫,直接指派人选。
“凌大人,殿下这次要去多久?”张越跟在凌藏身后,看着凌藏在摸索中缓慢下楼,凌藏没有马上回答,摸着粗粝的石头,手上也不觉得有多锋利,反倒是有一股陌生熟悉感,缓缓开口说:“温孤很狡猾,只怕得纠缠几个月才行”
张越站在旁边,想伸手去扶凌藏,凌藏预料到他的动作,连忙摆手,口气无奈的说:“让我慢慢下楼吧,之后,我也要到处走”
张越收回胳膊,跟在凌藏身后,看见凌藏回到楼下,明显走路的速度快速起来,甚至可以辨别方向,带着张越几个转弯就到平日里他们讨论事情的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剩下的人不多,算上凌藏在内,高级职衔的人不多,更多的是中级的将领,他们面无表情,有些人握紧茶杯,整个屋子里面满是失望。
“各位,我知道这次出兵没有选上你们,你们失望,但这个城邦的确也需要有人来看守,我听过诸位的资料,都在进军队之前有着一技之长,我留下你们,自然也是让你们建功立业的”温柔的口气讲出分量相当重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假思索的转向这位面戴白绫的临时主将。
如果臣服于南荣华是因为他天生的英勇和在战场那变化莫测的身影,以及他手上那把噬血的大刀,实力是不容置疑,凌藏的魅力在于你看见之后,忍不住会回头看上一眼,这个世间怎么会有气质出众的人,他的口气会让人停下来听完,更别提他口中的诱惑所在。
“凌大人,望明示”坐在距离凌藏身边最近的中级将领忍不住站起身来,拱手示意,凌藏听见声音之后,将白绫下的视线转向他。
“王三木,你之前家里是种地的,对吗?不过,时局不安,朝廷催得紧,就只能投军”凌藏温柔讲述着,王三木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答应:“是,之前学过”
“学过就好,我们打战这些年来,这些土地早已作废”凌藏忧心说着,王三木听懂意思,连忙说:“凌大人,你是打算让我领着一帮兄弟去种地吗?”
“温孤那个狗崽怎么办,我们打不打?”
“就是,都种地去了,温孤打过来怎么办?”
“朝廷的粮食不够了吗?要我们自己种?”
“凌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一群人左一句右一句,吵的凌藏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凌藏运气用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很明显凌藏变得不再那般温柔,带着冷静理智的声音。
“你们不服我的决策,是吗?”凌藏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所有人都相互回头看看,的确看见彼此眼底的心照不宣。
当然不服凌藏,凌藏的位置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太陌生,他们承认凌藏武功高强,可眼前的凌藏的失明也是真的,他们不信瞎子的指挥。
凌藏从身边拔出喊着寒光的佩剑,当佩剑的光芒映照在脸上,凌藏没有看到,只有凌藏将刀放在桌面上,宛如生死状下赌,说道:“你们按照我的方法变革,三个月的时间,军队就足够变样,如果没有成功,我卸下职位,砍掉右手”
这个条件一出,所有人的右手抽搐一下,有几个人连忙握住,凌藏的口气淡然,不像讨论大事的声音,内容一点不像失明的人讲出来的话。
张越坐在旁边,抬头看向凌藏,明明是生死状的下赌,凌藏的表情还是平静,看不出来任何多余的情绪。
“疯子”这个词在场的将领都在心里默默把这个词送给凌藏,在他们的眼中,凌藏和南荣华走得那么近,不愧就是明眼看出的一对,处理事物的办法比他们想到的都要狠,不留余地。
“我们听凌大人的”一种声音出现,之后出现的就是附和声,凌藏听见声音,才有了丝毫笑意,低下头颅,口气疲倦地说:“明日起……”
凌藏颁布下去的旨意,他们执行得很快,开荒,修缮房屋,等待时机种植,甚至派人抓上几只土鸡,抓到一起养起来,惹得军队里面到处都是动物声音。
所有人不理解这些事情是为什么做铺垫,直到聪明的猎狗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面,凌藏派人训练他,看着猎狗带着动物不断游走在城中。
这种奇怪的训练持续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面,军队里面加强了身体训练,植物种植下去,猎狗已经有序带队,只是所有人都期盼这南荣华的归来,没有看见身影。
凌□□自在夜晚中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空荡的一半,长长地深叹一口气,转身侧身继续闭上眼睛。
出兵的前一晚,凌藏感到南荣华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心底有些苦涩,还是没有说出来,南荣华的声音在深夜里面响起:“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无论是你曾经喜欢的赵小姐,还是之前动过心的人,你都可以接回家,忘记我,不要再想起来了”
这句话在黑暗里面本来就含有悲伤情绪,内容带着强烈的醋味,凌藏越听越拧起眉头,心底无限感叹:这厮是在几年前就把自己曾经风流往事查了一遍啊!
故意的报复和看似大方地说出来,宛如南荣华就是正房,凌藏越想越想笑,硬生生没了悲伤之情,最后没忍住长长叹息的说:“你还知道我喜欢谁”
南荣华抱住凌藏腰间的手明显僵硬,明显没料到凌藏会这样问,缓缓地说:“我”这一回,凌藏真是败下阵来,两个人在那个夜晚本该诉衷情的环节,没有讲出什么值得再回忆的话。
凌藏抬头看向黑暗中,呼吸中带出的白气,南荣华这个人明明认识只有几年,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这种亲密的地步,在几年前真是难以想象。
南荣华死缠烂打,对凌藏来说,就是致命的软肋,起初的远离到现在已经可以熟悉到躺在一张床上,甚至自己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是喜欢吗?
凌千的笑容闪过凌藏的脑海,在细小的缝隙中,凌藏艰难地遮盖住情绪存在,如果南荣华没有做过那件事情,如果自己当初就杀死他……
时光不会回溯,南荣华亲手造成凌千的灾难,自己也亲手想结束南荣华的生命,只是这种情绪现在变得不重,像个木刺嵌入内心,深深贯穿内心,红肿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