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柔软的时光 第12章 第 12 章

一个父亲能为他孩子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好好爱他孩子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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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是不停地落下，傍晚急骤下降的气温让空气变得更加湿冷，远处的路灯在灰暗的雨夜里发出微弱的光，冯思岚望着昏黄的光圈，迎面扑来的寒风让她不禁抱起了手臂。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赵驰结完账，才发现冯思岚已经站在店外，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即使以为自己是个女金刚，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感冒了，也没个人照顾你啊。”

冯思岚瞪他一样，就不能好好说话？

看出她微怒，他却痞痞一笑：“雨还在下，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先送你回家吧。”

冯思岚摇摇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你也回去吧。”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

“我怎么了？”冯思岚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一副“不然怎样”的表情。

“饭吃饱了就想把我踢开啊？”

“是啊，你可以走了。”

赵驰皱眉，没想到她就那么自然地接下去了，这女人，心是石头做的么？

冯思岚看出他的心思，也没再逗他，认真地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不是鞋和裤子都湿了么？再说你也没开车，怎么送我呀？别折腾了。”

赵驰低头看看自己湿哒哒的裤腿，又暗自咒骂自己不该把车借给朋友后，才默默点头同意，“那...我先陪你打车吧，你走了我再自己打车。”

冯思岚看他坚持，没再开口拒绝。赵驰见次笑笑，撑起伞，给她让出大片位置，低头看她的刹那，瞬间多了几分温柔，“走吧，到路口去。”

“嗯。”

夏天本来就穿得少，再说两人又挤在有限的空间中，难免有些身体上的触碰，赵驰发现，冯思岚的皮肤，似乎从高中起就是那种很冰凉的温度，如今，居然有种透骨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冷吗？”他问。

“唔，有点。”她如实答道，毕竟衣服湿了大半。

“没想到吃完火锅也什么作用。”

“你也冷？”

“是啊。”

“你一个男人居然也怕冷？”她挑眉看着他，一脸嫌弃。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好不好！”

冯思岚看他一脸委屈，忽然想继续逗逗他，谁知手机却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你不接吗？”赵驰见她看着手机发怔，忍不住凑身过去看看，什么都还没看见，就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喂，你好。”

赵驰看着她锁紧的眉峰，更纳闷了。

“思岚，我是你姜伯母啊。”

姜伯母？可是她上次明明没给姜云留电话啊，姜云知道她的电话号码，那只有可能是顾璟川告诉她的了。

“你吃过饭了吗？”姜云在电话那头问道，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冯思岚最终找回自己的声音，“哦，刚刚在外面吃了。”

“啊？都怪我看错时间了，现在才弄好啊。”

“伯母，你什么意思？”

姜云在那头笑了笑，“瞧我糊涂的，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在家炖了乳鸽，没想到把时间弄错了，现在才炖出来。你在家吗？现在给你送过来点。”

“不用了伯母，你们吃吧，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没事没事，我已经打包好了，现在就让璟川给你送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冯思岚更为难了，再三推拒，“伯母真的不用麻烦了。”

“麻烦什么呀？你这孩子，好了，你乖乖在家等着就可以了，璟川一会儿就到。”还没等冯思岚说话，就立马挂断了电话。

冯思岚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想哭。

赵驰见她一脸沮丧，故意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以前的邻居要给我送汤。”

“那你丧着张脸做什么？有补汤喝还不好啊。”

“你懂什么呀？”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嫌麻烦。”

什么态度？三个字就打发他了呀！赵驰不满，想说点什么，目光却被驶来的出租车吸引了去，挥了挥手，三两下把人塞到车里，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才恍然大悟，刚才都还没问清楚呢，以前的邻居为什么要送汤啊？难不成这个邻居是顾璟川...不对不对，电话里的声音明明是女人，那就是顾璟川他妈了？！想到这里，赵驰恨不得当时也把自己塞到出租车里，又朝远处望望，该死，哪里还有出租车的影子。他不安地杵在原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琢磨着要不要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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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出租车，冯思岚就一路冒雨跑回家，她把伞留给了赵驰，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雨里等车。却有一个身影冒然闯入自己的视线，她刻意放慢脚步，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确认之后，目若呆鸡地立在雨中。那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男人似乎也听到了些动静，闻声回头，毫无神气的脸上闪过一丝愉悦又泛起一缕担忧，看着眼前的女孩，既感陌生又有熟悉，颤抖了半天嘴唇才发出艰难的声音：“岚岚...”

冯思岚定定地看着他，多年不见，他比记忆里要苍老了许多，两鬓发白，饱经风霜的脸上透露出一丝难懂的忧伤，他瘦了，在雨中撑着伞的模样让人觉得他特别孤独。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冯永臻静静地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出太多与她有关的记忆碎片，但他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里的震惊却最终被恼怒取代，她蓦地移开视线，迈开脚步，打算忽略他的存在。

“岚岚...”他几步迎上去，慌张地把伞罩在她的上空，不忍让她再淋着雨。

“你来干什么？你走吧！”她停下了脚步，却不曾回头，语气没有半点温度，犹如雨滴般冰冷，就这么浇在他的胸口。

“岚岚，你原谅爸爸吧，爸爸当年犯蠢，是爸爸不好。”他的口气十分卑微，仿佛是在祈求。

冯思岚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盯着那双忧伤的眼睛，说得极为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和她毫不相关的事：“那你告诉我原谅又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了。你知道我妈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怎么不想想，她当初放弃北方那么好的条件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你，你却怎么对她？”见他不说话，握紧了拳头，绝望地说：“你背叛了她，把所有一切都毁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岚岚，让我做点什么吧，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和我妈现在过得很好，也求你不要再来打扰了。”

她转身欲走，却听他颤抖的声音传来，“岚岚，爸爸错了...”

冯思岚清楚地看到，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他的泪光混合着雾气，让她的视线忽然模糊，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在自己情绪崩溃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克制住：“你走吧。”

冯永臻见她脸色越发苍白，沉默了良久，最终只得无奈离开。

冯思岚见他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雨雾中，那一瞬间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中，雨下得这么大，应该没有人会听到她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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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驰远远就看到了她的身影，一个人蹲在雨中，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他想也没想就撒腿跑过去，可是离她越近，他就越没有勇气打扰她。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上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给她打伞吧。他无力一笑，低头看着她抖动的肩膀，又皱起眉头，忍不住猜测起她哭泣的原因，是不是顾璟川已经来过了？

冯思岚蹲了良久，都没意识到豆大般的雨滴早已不再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悠悠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湿透了裤腿，她继续抬起充血的眼睛，木讷地看着那个为他撑了半天伞的男人，过了半晌才发出晦涩不堪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还你伞。”他不假思索地找了一个烂理由，然后弯腰扶她起来。她的脸早已一片狼藉，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湿漉漉的发丝黏得满脸都是，那狼狈的模样让人心疼，他忍不出伸出手去为她整理，边理边问：“你怎么了？”

感到他微凉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脸，冯思岚的意思才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却不料蹲得太久腿发麻，反倒一头栽进他的怀里。赵驰胸口一紧，下意识撑住她的腰，抱紧。

“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带有浓重的鼻音，在他听来却有一种撒娇的味道。

“不放。”他抱得更紧了，又问：“先说你为什么哭？”

她却不说话了。

赵驰叹了口，才缓缓放开她，双手撑住她菲薄的肩，她的眼里仍旧泛着痛苦的波澜。他有点无措，想为她拭泪，却在抬起手的那瞬间猛然想起她刚才排斥的动作，只好收紧手臂，把她重新压回自己的怀里，不能为她擦眼泪，那就让她痛快地哭。但她却没有再哭，抵在他胸口似乎是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

“冯思岚？”他轻轻拍拍她的后脑，却没有回应，“我送你上楼吧，雨还在下呢。”

“嗯。”过半天，她才闷闷地发出一声。拾起脚步欲走，却见赵驰一动不动，目光锁在远处，侧脸的轮廓僵硬。

她顺势望过去，雨中走来的修长身影，正是顾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