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千语 第16章 商谈的资本

为了使上面的人真正的对千语放心，她能有能力在合同那个空上填下“回家”这两个字，仅仅7天，她解出第一串密码。

正好，俞文景回到罪人笼，这是曹助理特意告诉她的。

千语敲响那位长官的办公室门，自上次吃饭见面，这是八天后第一次见面。

俞文景笑着将一个包装简约的礼物盒放在桌面，往千语的方向推去，“这是我特意从上面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千语并没有直接回绝眼前的人，而是在桌面放上一张纸条，往俞文景的方向推，“这是第一组密码。”

“这么快就破解第一组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俞文景话里是称赞，可语气上没有称赞的意思。

“对不对我也不清楚，还得您亲自检验。”

“还想要别的什么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由于她没有打算在办公室久待，现在隔着一张桌子站在俞文景对面，“长官，薪资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细聊。”

俞文景，“你提。”

这是千语第一次获得商谈的资本。

在一区工地工资最高是30一天，她的花销不多，但为了有点余钱帮助一下75号，她保守开口，语气带着点商量的意思，“100一天，周结。”

“没问题。”

俞文景十分爽快地答应，毕竟这个钱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工资商量好后，千语回到办公室准备工作，可屁股刚刚与凳子触碰，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

“进。”说完门口并无动静，千语陡然想起，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这个办公室是指纹开锁、面容识别的，也就是一般人是无法进入的。

她只得起身去开门，不出意外是曹助理。

“你落了东西。”曹助理手拿着礼物盒，另一只手递来几张钱，“你的工资。”

“哦，谢谢。”

待曹助理走后，千语打开盒子，盒子里只安静躺着三张照片。

一张照片是他们的全家福，千语清楚记得是13岁生日一起去拍的。第二张和第三张都是偷拍的角度，她的父母携手在路上行走的定格。

那真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烂家伙。

许久不见，两人生了许多白发。明明手上提了许多东西，可谁也没有笑。俞文景要给她看什么，看中年“丧”女后，父母再也无法展开笑颜的脸吗？

俞文景要刺激她，她有多想出去，俞文景就要告诉她这里蕴含了多少无奈，她要多努力，多用心去替他完成这些东西。

她没什么心思工作，看着这三张照片时间过去一上午。她想，这并不是俞文景给她的精神奖励，相反，他要告诉千语，她现在只有这条路能走，她只能这样走下去，就这样，保持这样速度，保持这个态度。违反的下场，并不止她要付出金钱性命的可能，还有付出她父母的性命。

混蛋，真够混蛋的。

“咚咚咚。”

千语开门，“你怎么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呀。”曹助理白一眼，“过去一趟。”

本就是心烦意乱，俞文景还要见她，无奈无奈，千语调整好了心态，敲响了他办公室大门。

大门里面多了一个陆开。

俞文景见到千语立即夸赞起来，“千语小姐，你的工作做得十分漂亮。”

不等千语说话，俞文景又道：“正好今天陆长官也来了，今天一起吃个饭吧。”

“喝个酒怎么样？”陆开看向千语，“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你想要点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要让你的老板奖励一下吗？”

千语冷了脸，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俞长官送了我那么好的东西，我怎么会还再要呢？”

“那算什么。”俞文景起身走至千语身旁，手轻搭在其肩上，“如果你完成的好，我很乐意想办法让你和父母见一面。”

千语咬牙，“囚徒”能说什么，不过勉为其难的吃完了一餐无聊的饭。

吃了饭就跟兔子般溜了走，以至于陆开追上千语的第一句话是，“你属兔的吗？”

千语在陆开这里还算得上直白，“跟你们这样的长官吃饭，我心里堵的慌。”

“慌什么？”高高在上的人不解问道。

“担心折寿。”

兴许是千语过于阴阳怪气，陆开皱眉，“你还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千语连忙否认。

“送你吧。”陆开倒也没计较。

因为上级心情好，今天她下午又可以回去睡。

“不用，我自己知道路。”千语回绝，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罪人是没有休息日的，俞文景不给她休假的时候，千语只得像个陀螺一样在二区工作。前段日子，两点往返，现在有点时间，她打算先拿着今天发的钱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去75号。

兴许千语在办公楼里干惯了，干得娇气起来，才走到一区就已经累得不行。累了就休息会，这是千语的人生格言，照着格言，立马就找了个石墩子坐下。

或许千语不该坐下，或许千语该早点坐下。

没休息多久，便看见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是苏绮恋和陈爷爷，千语高兴奔去。

千语一走近，只见苏绮恋无力倒在地上。陈爷爷手还打着石膏，没办法将人扶起，焦急万分时看到跑来的千语，喊：“千语，快，搭把手。”

千语忙扶着苏绮恋，明明不算冷的天，与苏绮恋皮肤触碰时却觉得她全身冰冷，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停了一拍。

“你怎么了？”千语小心翼翼地问。

苏绮恋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千语看向陈爷爷，陈爷爷支吾其词。

千语能勉强背起苏绮恋，可想着自己力气是绝不够的，“爷爷，你去找找人，我们带她去医院。”

“回去，我们去过医院了。”陈爷爷快了几步，超过千语，“我现在去找人帮忙。”

陈爷爷让千语带着苏绮恋回去，可她这样子，怎么看都算严重。可这里的医院千语并不熟路，只能先按照陈爷爷的指示往75号走。

陈爷爷去旁边敲人户的门，良久都没有人开门，千语扶着人的手一直拍着，她轻轻唤着，“姐姐，姐？”

可是背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那微弱的呼吸在千语背上起伏，她如同睡着了。

“姐姐，姐姐，姐姐，你还好吗……”

踉跄的步子和颤抖的声音一个也没有停。

走过荒芜，便是人烟。

热心的人见到瘦弱的人背着虚弱的人，连忙跑过来，问，“她怎么了，我来吧。”

苏绮恋被放到这人背上。

千语缓了半天，开口，“75号，我们去75号。”

那人诧异中带着怒意，“这还不去医院？”

千语本来想说已经去了，可一见苏绮恋越发虚弱起来，咬牙，“我们去医院。”

男人力气就是大，背着苏绮恋跑起来，千语还有些追不上，两人跑了一会，终是跑到医院。

“谢谢，谢谢您。”

“你先别急。”男人轻声安慰着千语，“我去找医生。”

苏绮恋被放在休息椅上，千语环视一圈，嘈杂的人群、忙碌的老式电视机、不断的痛苦呻吟……

茫茫人群，千语终于捕捉到一抹白色。

千语正要敢去，手被人轻轻抓了下，是苏绮恋如梦般喃喃自语。千语俯身凑近，只听见她喃喃道，“小希……”

看来真的是在糊涂。

“医生——麻烦您来看看，我朋友好像病得厉害。”男人把医生喊来，医生往千语方向打了眼，又看了眼苏绮恋，眼中情绪复杂，“她已经拿了药，回家吃药吧……”

“就这样……？”千语一时不知如何，医生笃定点头。

“可是她好像病得很严重。”千语说话时不禁颤抖。

“很早她就来看了。我们，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医生留下这句便去照看其他病人，只留千语，五味杂陈。

为什么？或是凭什么？

千语抓着苏绮恋的手，紧紧握着。

“千语。”在医院找到千语的陈爷爷猜得到千语已经全部知晓，此刻如哄孩子般拍着千语，“千语，千语，我们带她回家。”

好心的人又主动背起苏绮恋，他们一行人从医院一直走到75号，那段路是怎么走回去的，好像很长，这段熟悉的路在那天被无限拉长。

死？

这是意味着苏绮恋会死吗？

千语问了陈爷爷，他默不作声，只是拍着千语。

“二区有更好的医院，我们去那里看看？”

“爷爷，是不是钱不够？”

“爷爷，她病了多久？”

“……”

一个一个问题换来的是一声声叹息。

赵奶奶给苏绮恋喂下从医院拿来的药，这些药千语看着是那么的熟悉。

赵奶奶摸着苏绮恋的头，红着那双浑浊的眼，她说可怜的孩子啊，病痛折磨你怎么久了，坚持这么久了，那就再挺挺吧，快好起来，小希还那么小。

不是因为，是偏偏，在苏绮恋一次次因为小希红润双眼的那一天，她想的一定是偏偏小希还那么小。

苏绮恋说过，小希因为“抛弃罪”而来到罪人笼，而她是因为这个孩子了来的。那时候，千语也在想一个问题，那她的父母呢？

现在她一下子明白了，苏绮恋早就病了，知道自己无药可治，干脆来这个鬼地方陪她的孩子走一段路。

走着走着，路就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