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千语 第10章 罪人雨

次日醒的时候，窗外还是黑蒙蒙的，根据天色猜测时间应该是四点左右。窗外噼里啪啦地一直响，下雨了。

千语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打开一股扑鼻而来，这雨怎么有点……臭，感觉是上面将罪人笼当做处理臭水沟废水的地方，现在正源源不断往下倒废水。她连忙捂着鼻子关上窗户，推门而出，屋外的闪着幽暗的灯，千语欠欠伸了个懒腰，在幽黑的43号，她像个鬼似的先上三楼，游走一番，又百无聊赖地下到一楼。

这个鬼没有把别人吓到，先被被人吓一跳。

“谁在这？”

一楼有三个一动不动的人，两个站着，一个坐着，等千语小心翼翼移动几步，这才看清他们分别是王铎礼、许连、还有小四。

“这个点，你们坐在这里干嘛？”千语无语到极点。

王铎礼开声提醒，“下雨了，今天不要出去。”

千语，“这下得是雨吗？”

“怎么不是？”说话的是许连，“罪人雨就是这样，你运气还挺好，过完太阳日就能欣赏罪人雨。”

“罪人雨是洗刷罪人作孽的。”王铎礼说的是官方冠冕堂皇的胡话。

在小四给千语的笔记上清楚写着，罪人雨，臭，1~3天。

原计划被打乱，无奈，千语重新顺着楼梯往上，哪也去不了的话就大睡一觉吧。

还没睡一分钟，千语忽然觉得喉咙有一团火在烧，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条岸上被烈日炙烤的鱼，虚晃着步子，千语推门而出。

一出门就与戚霜相撞，千语一下倒靠着墙。戚霜微愣，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胖吧，再看千语时，这才发现一些异样，她微微退后几步，小心问道：“你碰罪人雨了？”

“水，水……”千语的喉咙又像被人用刀子划开，现在张开嘴，发声艰难。

“你先别动。”戚霜回转身用力敲着王铎礼的房门，“哥，你开开门，出事了，你快开门，别睡了。”

王铎礼在楼下听到动静立马爬上来，“你先坐下，别动。”他对千语道，说完立即进房间翻找什么。

起初千语只是觉得喉咙难受，觉得渴，就刚刚那么一小会，她的头也开始阵痛，痛觉神经像毛线一样在她的脑子里乱作一团，又被什么东西奋力撕扯，她连动都不敢动，眼前全是虚晃的影子，影子又和影子交叠在一起，接着耳边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咿咿呀呀的，都顺着血液在全身鼓跳。

“诶，千语——”

“千语——”

……

心随着声音急剧跳动，而手脚却无力移动，甚至瘫软，却又有一双手扯拉着，千语并没有倒在地上，跪坐着，她半睁的眼睛感受到屋内灯光开始闪烁，弱光强光不停变换，她本能朝着阴影里缩，阴影也在努力盖住光。

嘴巴被强制张开，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下去，凄冷的水浇在火上没有起什么反应，嘴里又来了一颗糖丸，糖丸在嘴里瞬间爆炸，炸出一口苦水。

千语剧烈咳起来，本能要将这些苦东西吐出，可嘴巴又被什么堵上，咳着咳着，感觉要被呛死，手抓着什么，什么又抓着她，就是这样许久，意识终于被折磨累了，所有的一切，包括痛觉同千语一切沉睡。

待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置身黑暗中，她一下子无法辨别自己在哪里，不过她没那么关心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喘气的时候，空气好像带着一根根针，慢慢地呼吸间，喉咙被扎烂，血腥味充斥在口腔里。

千语急切的想要去喝水，可手刚刚用力就被什么扯了回去，是个人，千语这时候才明白身边有个人。

“谁？”千语嘶哑着嗓子。

大抵是现在嗓子发不出什么声音，那个人也没听见没回答，千语又特特调大声音问了遍，“谁呀，咳咳。”

千语等了一会，没有声音东西回应。是人吗？千语开始怀疑，手又动了动，确实被什么抓住着，无法大幅度摆动。

忽而一手轻轻搭在千语的头上，缓缓摸了摸，这轻柔是在安抚她的情绪，确认对方没有恶意后，千语拼命眨了眨眼，本来这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可现在，她的眼皮仿佛是石头做的。

千语轻微晃了晃手，想要对方放开，可那边一直抓着，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千语又使劲晃了晃，那边只是抓的更紧了。

千语无奈，嘶哑着嗓子，“我要喝水——要，水！”

更令千语无奈的是，对方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一直抓着千语，直至第二天早上千语再次被渴醒。借着天边的微光，千语见小四靠着床边，眼睛一眨一眨，人似乎困极了。

千语晃动手，小四眼睛眨了眨同时晃了晃不太清醒的头，抓着千语手的手又紧了紧。

千语勾动手指指向喉咙，小四明白又不明白地眨了眨眼睛，千语再指了遍，小四摇头又摇头。

“喝水，喝水，要喝水——”千语嗓子干到无法发声，只能内心狂吼。

然后跟小四一起看着天越来越亮，直至房间被光彻底照亮。

「今天也不能喝水，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小四困极了，用自己最后的意识叮嘱。

「我不喝，你去休息。」千语无奈，如是答。

小四晃着步子出了门，千语也是。

“你……”这时候，戚霜从自己房门探出头，“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千语用手比划。

“你嗓子怎么了？”戚霜关切道。

「我想喝水。我什么时候能喝水？」

“你不能喝水？但是应该能吃饭，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吃？千语慌忙摆手，不喝水就算了，怎么还吃东西。

“你昨天好像疯了，好恐怖。你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一直担心你会死。”

看着戚霜扒着门怯生生的样子，千语哭笑不得。

“真的，严重是会死的，你不要不当回事。”戚霜严肃道，“罪人雨是不能碰的，而且那么臭。”

千语敷衍点头。并不是她不当回事，而是她的脑子只有水这一个东西。

“不过这里是很少下雨的，官方称它罪人雨，王铎礼都是喊它粪水。刚来的人怎么都会受到罪人雨的影响，等你在这里呆久点，以后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戚霜自顾自说了一堆，“我以前也不懂，也弄到过，那些日子生不如死。也是小四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的药，然后许连一直陪着我。”

一提到许连，戚霜一脸感动。

千语干笑，但回想昨天的行径又没觉得自己挨到了这个雨，她摸了摸喉咙，心里埋怨，这群人也没有跟她说过这个东西呀。

“你不知道，许连当时对我多好……”

千语第一次发现戚霜这么能说，耳朵也是痛的，挥了挥手躲进房间。

昨天晚上大概出了很多汗，不，不是大概，是肯定。现在千语身上衣服背后都有些湿。汗水黏腻着，千语有去洗澡的冲动，可，千语觉得自己去洗澡的时候第一步都不是脱衣服，而是张大嘴，喝水……

千语打消洗澡的念头，站在窗口看了一会，这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在下雨，不过依旧没什么人在路上走。看着，以前忽然多了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他在拿着工具对路面喷洒着什么东西，千语猜这大概是清理罪人雨的。

想到工作人员，她一拍脑子，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去做。赶忙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匆匆出门。

外面不知道是雨的味道还是工作人员清洁留下的药水味，反正难闻，她拉着衣服往上盖住鼻子。

“不要到处乱走。”白衣服工作人员道。

千语点头后继续走，那人又追上，递来一个口罩。

“谢谢。”

这口罩应是由特殊材料制作的，戴上后隔绝许多味道，千语再次向工作人员点头致谢。

应是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这次过去比上次累许多，照着记忆来到大楼，然后被人拦下。

“请问您找谁？”大概是鲜少有罪人能来二区，这边的卫兵们默认千语是个高层人员，说话都要客气几分。

“俞文景长官。”

“我们长官现在不在这里，我可以帮你先联系他的助力，曹先生，你看怎么样？”

“行。”

卫兵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便匆匆跑出一个人。

男人30岁左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他微躬着腰，做出让千语往里走的手势，一边走一边道：“您好，怎么称呼您呢？”

“千语。”

男人心里琢磨一下，似乎没能从心里找出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对应上，但又不敢怠慢，依旧客气，“我们长官大概需要30分钟后回来，您先去接待室坐一会。”

“没事，我不急。”

曹助理将千语在休息室安排好后，在没关紧门的门口打起电话……

这人可能知道些什么，千语再次见到他时他的语气发生180度大转弯。

“你在这里等半个小时吧，如果俞长官没有来，那你就下次再来。”

“哦……”千语开启漫长的等待，等着等着遍觉得脑子又开始嗡嗡响，她看着墙上的钟，10点过10分。

15分钟后，曹助理敲敲门，“俞长官回来了，你跟我来。”

不得不说，这个烂地方的工作效率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