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汉…好汉!我错了…”
一楼大堂,瓷盏碎裂声乍响,蓝色锦衣男子蜷成虾米,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七八个侍卫叠罗汉般瘫在酸枝木屏风旁,最底下那位还压着半截断裂的桌腿。
对面,酒楼中的小厮们面色泛冷,将一名脸上还带着惊色的舞女护在身后。
围观众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蓝色锦衣男子哭求了几句,见无衣人没有反应,气上心头,直接开始言语威胁。
“贱奴!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我爹是都督府的佥事,你若敢对…啊啊啊啊……”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一道身影闪过,无衣的皂靴碾在他脱臼的腕骨上,整个大堂顿时充斥着他的惨嚎声。
无衣不知都督佥事是谁,暗香却是知道的。她扯了扯无衣的袖子,示意他收着点力,别将人给打死了,后面不好交代。
无衣奇怪的看着她趁乱往那人身上乱踢的脚,思考了片刻,明了了。
然后,他又利索地卸掉了那男子的另一支胳膊。
暗香:?
是她表达有问题,还是他理解有问题?
暗示不得,暗香正想直接开口提醒他时,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只素手给拦住了。
暗香转头看去,惊喜道:“姑娘!”
清寻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又瞧见那舞女身上并无不妥,微微松了口气。
她让暗香送那舞女下去休息,又悠悠然的坐在一旁喝起了茶。
他们刚在京城落脚,正愁怎么敲打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呢,就有个蠢货送上了门。
曾管事见掌柜的来了,立马上前向他禀明原委。
无非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老套戏码。
他们开了这么多年酒楼,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区别只是这次对方的来头更大一些罢了。
若说以前,聂知闲遇见这种,心里还可能有些发虚,但这次却是不同了。刚得知他们是熠王的人,他心里的火烧的正旺,还愁没地方发挥呢。
那蓝色锦衣男子此刻已是满头大汗,疼痛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
四周的侍卫见来了个主事的人,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狼狈,纷纷爬起来去扶自家少爷。但那男子的两个胳膊都被无衣卸了,被这么一拉扯,又是一阵痛苦的嚎叫,吓得扶了一半的侍卫们瞬间松开他,那男子又重重摔到了地上。这下,不仅胳膊出了问题,那脑袋估计也被磕的不轻。
周围人见此景象,纷纷忍不住笑出声,但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笑的太明目张胆,一个个的,都憋的面目狰狞。
刘侍卫见这些刁民竟敢嘲笑他家少爷,顿时怒气横生,出声喝道:“大胆!你们这群刁民,我们少爷是何等身份,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待我回去禀了老爷,今日在这的人,一个也逃不过!”
一听到还有自己的事,一旁看热闹的人吓得一激灵,顿时做鸟兽散去,大堂顷刻间便空旷了许多,只余少部分人依旧坐在原地。
聂知闲面色不变,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在这里本本分分做我的生意,魏公子却公然欺辱我楼中人,又威胁我的客人,毁我生意。便是魏大人亲自来了,也得讲究个理字,如今怎么还颠倒黑白,责怪起我们来了?”
此话一出,暗处便投来各色目光,或审视,或探究,纷纷聚焦在他身上。
敢跟堂堂佥事对着干,也确实不是一般人,受得起这般瞩目。
蓝色锦衣男子疼得满头大汗,勉强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一……一个婢女罢了,你们伤了我,这笔账,没…没完!”
聂知闲轻笑一声,没有回他,他轻轻招了招手,随即便有两名小厮上前。
“送魏公子就医,一切花费皆记在我们琼华楼的账上。”他话音刚落,魏府侍卫已凶神恶煞围上来。
聂知闲语气淡淡,故作疑惑:“这是作何?此时应尽快送魏公子就医,再耽搁,怕是这双胳膊要保不住了……”
刘侍卫不懂医,被聂知闲的这句话吓到了,也顾不得出气了,蹲下身去,想要抱起自家少爷去看医。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涌进来两列身穿玄色制服的官差,气势汹汹,瞬间让整个场面紧张起来。
“何人在此闹事?”
一道威严的喝问声传来,众人闻声看去。
玄色官靴踏碎斜阳,何宜腰间鎏金错银的佩刀映出慕清寻半张
队伍的尽头,是一身玄色盘领窄袖袍,头带银色云纹镶嵌玉冠,腰配鎏金错银的佩刀,面容俊美的男子。
“表弟!”地上男子刚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此刻却仿佛看见救星般嘶吼,“这贱民当众行凶......”
何宜的目光掠过魏志扭曲的脸,却在触及坐在一旁的慕清寻时有了片刻的凝滞。
他走到魏志面前,伸手迅速为他正好骨,随即招了招手,有两名官差瞬间上来将魏志架了下去。
魏志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下,何宜也这么不顾情面,顿时气急败坏:“何宜!你这个狗…呜呜…”
他后面还没来得及骂出口,便被官差迅速塞住了嘴,迅速拖了下去。
魏志的侍卫见状,头也不敢抬,皆都灰溜溜的跟在后面退出去了。
“何指挥使!您可算来了!”聂知闲的作揖礼行得殷勤,“请大人明鉴,我们小本生意……”
“聂掌柜,给你添麻烦了。此事我定会禀明姨丈,给你一个交代。”何宜面对聂知闲,面上的冷色褪去,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歉意。
聂知闲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哪里,您严重了。虽然令弟吓着了我店里的人,还将我的客人赶跑了,但我却一点也不怕。有何指挥使护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以后他们哪还敢来?”
何宜:“……聂掌柜说的是,这自是我该做的。”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鎏金纹路,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少女垂落的月白裙裾。她执盏的手指莹白如玉,与三日前密报中"孤身杀退太子追兵"的形象实在相去甚远。
“聂掌柜,几日前不是还要请我喝酒?我今日便是来赴此约的。”何宜话题的转变的跨度之大,让聂知闲一时间竟有些懵怔。
‘赴约?’
聂知闲扫了一眼堂中森然伫立的官差们,一时失了声。
但下一刻,他便已调整好情绪,堆起满面笑容,微微侧身:“何大人这般赏脸,是我的荣幸,您这边请。”
想起清寻还在这里,聂知闲转头嘱咐曾管事:“曾文,那是慕姑娘,你先带她了解下楼中情况。”
闻听此话,曾文猛的抬头看向慕清寻,激动的语无伦次:“您…您是慕…慕…”
清寻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主动接话道:“我是慕清寻。”
得到印证后,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竟当着清寻的面红了眼眶。
清寻轻轻叹了口气,曾文这种反应,她已经见过许多了,想必他也是从安宁院里走出来的苦命人。
曾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恭敬道:“慕姑娘,您随我来。”
“聂掌柜,这位慕姑娘是何人?怎的没见过?”何宜语气惊讶,转头又有些责怪的看向聂知闲:“我们去喝酒,怎能不请慕姑娘?这多失礼?”
聂知闲无语了片刻:好赖话都让你说了呗?
虽然与这位何指挥使相识不久,但聂知闲已大致摸清了他的脾性。此人表面平易近人,但绝非易与之辈。他今日这般主动想结识阿寻,也不知是何目的。
“指挥使,她是……”聂知闲刚欲开口,却被慕清寻打断了话头。
“我是琼华楼的东家。”
聂知闲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清寻。虽说这身份也经不起细查,但阿寻素来行事低调,以往许多出资救助百姓之事,皆是以他或阿玉的名义进行,今日怎会这般主动?
“姑娘竟是这的东家?”何宜是真有些被她惊讶到了。只让人盯着季府了,却没想到她竟有本事在这寸土寸金的南门街开起酒楼来。便是她爹季逢昌,也不见得能轻易办到。
就在此时,何宜腰间玉佩突然轻响,那是北境玄玉特有的泠泠之声。清寻耳中骤然泛起细密嗡鸣——小福正用她从未听过的激动语调尖叫:“宿主,没错!是功德金光!他身上缠绕着百年难遇的功德金光!”
‘百年难遇?’
自从穿来这个世界,系统除了日常无聊的与她聊天,也就只能从她做完好事后,系统空间里增长的那微不可见的数字证明,她脑子里的那个东西,真的是个系统。这么多年了,也就兑换了两颗百毒丹。平常还监督她不许乱花积分,说什么七年之后积分有大用处。
结果就是,这么多年积攒的积分在遇见奚珩以后,一夜清零了……
如今这何止是功德机缘,系统光幕上翻滚的金色数值,不仅可以抵消她为救活奚珩透支的三百万积分,甚至隐隐能够到穿回现代的积分门槛。
即便清寻平时再怎样淡然,此刻心中也不免激动万分。
她对穿回现代执念不深,但,她对延寿丹和可以驻颜的神药很有兴趣啊!
想到这里,清寻心中大喜,看着何宜的双眼都发着光。
聂知闲双眼在两人之间流转,他怎么觉得,气氛有点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