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说没问题,夜蛾正道相信下来,不再插手,但五条悟和夏油杰斗殴的事情,他身为班主任必须要管束。在家入硝子挥手告别的背景声里,夜蛾正道拎着两个无法无天的学生跟他回办公室。
“两千字检讨啊,杰,借我抄抄。”五条悟趴在桌上,两只手摊开,写字的本子被他挤兑到桌子的边缘要掉不掉,嘟起的唇瓣顶了支笔,软趴趴的姿势像没有脊椎的软体动物。
夏油杰没理他,自顾自书写检讨,自从认识了五条悟,他的检讨书就没少写过,已经熟能生巧。
五条悟嘴上的笔滑脱,滚到了一边,当事人没有拯救的意思,凑到夏油杰那边,试图借助良好的视力自给自足,但在看清的一刻,夏油杰的手盖住了写完的一面,“抄袭可不是好习惯,这位五条同学。”
“杰,难道说你是在生气?”五条悟仿佛后知后觉的问。
夏油杰被他的迟钝气笑了,“谢谢你现在能够意识到。”
五条悟挪近椅子,如同询问求解的好学生姿态,“那我再顺便问问,杰你是在气什么。”
夏油杰放下笔,摆正坐姿跟五条悟平视,指了指自己和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废话,当然是挚友啊。”
可喜可贺,五条悟的脑子还是正常运转的,夏油杰如释重负,“很好,那你刚才怎么和你家里人说的。”
夏油杰松开了挡住检讨书的手,五条悟趁势拿过来,捡笔边抄边说:“有什么关系,随便糊弄他们的,不然他们会一直刨根问底。”
“糊弄有很多种办法,而你选了最离谱的一种,你有想过我们之后如何解释。”
五条悟顿了瞬,似乎才有所意识这个问题,“比如分手了?”
夏油杰噎住了,他突然有种没有结婚却变二婚的错觉。
“杰你干什么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五条悟自说自话道。
夏油杰掩面叹息,自知辩论不过任性的五条悟。
“哒卟。”小贝鲁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夜蛾正道留了只大体型咒骸看护他,小贝鲁十分喜欢,照着它的模样在白纸上作画,现在画好了,准备拿给夏油杰和五条悟品鉴。
看着缺胳膊断腿跟面前咒骸搭不上一点关系的绘图,违心说出优秀是件不容易的事,夏油杰陷入两难。五条悟就不一样了,接过画不客气的点评:“好丑,杰,我们放在床头辟邪说不定有用。”
夏油杰笑着按住五条悟的膀臂,“你的字典里有委婉的词汇吗?”
五条悟的神情一本正经,“你们越照顾他的心情,他会更加肆无忌惮的。”
“说直接点。”夏油杰不信五条悟单纯是为了关心小贝鲁的教育问题,五条悟根本没那么高尚的品德。
“杰你只能讨好我一个。”
他什么时候讨好过五条悟了,夏油杰无言以对,可能是他欠五条悟的吧。
“哒卟。”发觉自己受到冷落,小贝鲁努力展示自己的存在。
夏油杰赶紧回复:“我看到了,很不错的画。”
小贝鲁开心了,埋头在新的一张白纸绘画,他是个懂公平的好孩子,既然前一张送给了五条悟,那他不能厚此薄彼。
夏油杰撑着下巴注视一大一小,前者奋笔疾书,后者乱涂乱画,画面意外的和谐,狭长的眉眼噙着笑意。
五条悟抄完了检讨,长臂一挥推回夏油杰的那份,重重的扣在桌案,大功告成的得瑟油然而生。夏油杰瞥了一眼,无奈道:“悟,你要抄也稍微改几个字,至少署名写你自己的。”
“这么多字,夜蛾肯定不会看的。”
夏油杰厉声纠正:“是夜蛾老师。还有总共两份检讨,都不用看,放在一起对比就知道你是照抄的。”
“杰,你怎么能抄我的检讨!”
夏油杰惊呆了,五条悟这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超过了作为人的底线,气不过,两个人又扭打起来。
鼻青脸肿的五条悟轻哼声,换了方向坐到小贝鲁的右手边,两个人就以隔着小贝鲁的位置坐好,谁也不理睬谁。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氛围,专心作画的小贝鲁汗流浃背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低头看向画到一半的青蛙标本,小贝鲁小手一搓团丢到旁边,握笔重新画些什么。
画好之后,小贝鲁立马呼唤两人。两个人可以无视对方,却做不到不理祖宗般的小贝鲁,在小贝鲁的指引下,纷纷注意到了他画好的那幅画。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四个人的合影,站中间的应该是小贝鲁自己,因为个头最小,至于剩下的三个生物,勉强认出是人类的外形。
又短又细的脖子承托颗硕大的脑袋,脑袋上方标志性的刘海认不出是谁都难,五条悟爆笑出泪花:“哈哈哈,杰这是你吗?”
“你好意思笑,我旁边站的八成是你。”夏油杰指着旁边大眼睛粗眉毛的龅牙生物说,主打大家彼此彼此。
五条悟没跟他拌嘴,仔细研究了下小贝鲁后面的人像,噗嗤一声,“硝子更可怜,嘴唇快要比脸还大,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夏油杰不置可否,并给出了合理建议,“头上稀稀疏疏的三根毛,好歹给硝子画点蝴蝶结装饰。”
五条悟闻言抢占了小贝鲁的位置,无视咒骸鄙夷的视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自己跃跃欲试的和夏油杰商量,“我来替硝子好好改造一下。”
“你画得不好看。”五条悟连忙挡住夏油杰伸过来的手,“杰,你要讲究先来后到,等我改完你再来。”
夏油杰跨到小贝鲁正前方的桌椅反坐,前胸贴椅背。公平起见,五条悟把画纸转了一半,两个人都扭着身体,以怪异的姿势一前一后的二次创作。
“哒卟。”自己完美的作品拯救了破碎的家庭,小贝鲁心满意足。
夜蛾正道推开教室门,正色道:“悟,杰,让你们写的检讨书写好了吗?写不完别想下课。”
被打断的两人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彼此对视一眼,确认都不想留堂,手上装模作样的收拾起东西。当两份检讨书交到他手里,夜蛾正道不禁感到宽慰,有了孩子之后,大家果然成熟了一点,尊师重道就是很大的进步。趁着夜蛾正道没看检讨内容前,五条悟朝夏油杰比了快点溜走的手势,夏油杰秒理解,“夜蛾老师,那我们先走了。”
“嗯。对了,这是我给小贝鲁准备的新玩偶,别再弄坏了。”夜蛾正道心累道,他这里快成批发市场了。
“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五条悟嘟囔,小贝鲁那特殊的品味热衷于夜蛾正道制作的丑萌羊毛毡,但不下三五天,就会被他自己电没了,偏偏他又喜欢抱着其中一样睡觉,所以他俩不得不要来找夜蛾正道进货。
夏油杰走在最前,五条悟紧跟其后,直到齐平越走越快,步伐放得明显比平时大,夜蛾正道哭笑不得,真以为他愿意留他们下来上课呢。夜蛾正道抖抖收上来的检讨书,打算稍微瞅个一眼。
“五条悟!夏油杰!”
五条悟下了走廊,远远听见夜蛾正道在喊他们的名字,但两个人默契的当作无事发生,径直回到宿舍。先说句,这已经是他们换的第三个房间。
夏油杰摆出带回来的画作,琢磨如何保存。五条悟翻箱倒柜的找到一个尘封许久的相框,“用它,之前剩下来的。”
“喂,那个相框边全是可爱的元素,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硝子肯定会满意的。”
夏油杰就看着他裁剪好纸张塞进兔耳朵的相框,摆在眼前欣赏了好一阵,“别玩了,小贝鲁被你弄得要膨胀起来了。”
“哒卟。”五条悟低头,小贝鲁正抓住他的裤脚,挺起胸膛神色自豪,看得五条悟揉头,竟不知自己的做法给小贝鲁带来的错觉,“他这个过于自我的性格遗传的谁?”
夏油杰瞥向五条悟,这个问题问得好,是遗传谁的呢。
“杰,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意外五条悟的敏感,夏油杰装作不经意的移开视线,“你看错了,快带小贝鲁休息。”
“说到这个,杰,我们还没决出胜负,比起陪他睡午觉,你应该陪我打游戏。”
“你现在是一点遮掩也没有了啊。”好歹这人之前还能装模作样的说是为了帮小贝鲁消耗精力,夏油杰忍不住吐槽。
五条悟蹲了下来,向小贝鲁竖起两个手指,特地放慢语速,“小贝鲁,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照杰说的睡觉,二是陪我们打游戏,你选哪个。”
面临这个千古难题,小贝鲁一颤。
“悟,不要欺负小贝鲁,他只是个孩子。小贝鲁肯定会选睡午觉的,对吧。”夏油杰弯着眼眸,笑眯眯地说。
他温柔的笑容充满蛊惑性,小贝鲁彷徨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偏向夏油杰,身体微微一动,想投入夏油杰的怀抱。五条悟嘟起嘴来,孩子气的说,“小贝鲁原来不想和我玩啊。”
小贝鲁缩了缩脖子,左右为难。
家入硝子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用一种看低等生物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麻烦适可而止,两位人渣。”
“杰,硝子说得好过分。”
“亏我们还准备给硝子礼物。”
两个人渣这个时候倒同仇敌忾了,家入硝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