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灾厄制卡师 第6章 第6章

找到了。

李初宁略显涣散的视线蓦地凝注。

她从置物架中捧下来一块小臂长的墨绿色石块，很重，上面粘附着白霜般的苔藓。

“这个卡材——”李初宁低头翻阅货物信息，找到对应的名字：“这个……冰硫藓，它的品质有问题。可能是劣等品，甚至瑕疵品。”

姜高阳鼻子皱起，脸上毫不掩饰写着“你TM在逗我”几个大字。

程铮耐着性子解释：“卡材都是合作多年的卡材供应行提供，入库的时候也有严格把关，都是签了字的，能保证品质过硬。”

“我确定它有问题。”李初宁只是笃定地重复。她的精神丝线此刻吸附在白霜似的苔藓上，传递回来的信息不会骗她。

程铮与姜高阳对视一眼，前者皱了皱眉，后者干脆翻了个白眼。

在他们心目中，李初宁那是把不学无术，胡搅蛮缠的八字真言发挥到极致。

姜高阳性子急躁，已经嚷嚷起来：“小李老板，别说是你，就是卡材行那些个老师傅，也不敢说靠肉眼去辨认品质！”

更别说冰硫藓这样不常见的材料。

哦，对了，瞧他们家老板的反应，分明是刚刚才知道冰硫藓这个名字！

“我不是用眼看的。”李初宁摊开自己雪白的手掌，纠正说：“我用精神丝线，直接扫描。”

对面的程铮和姜高阳一脸懵懂的模样，仿佛她说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概念。

为了增强说服力，李初宁让精神丝线显现在两人面前。

雪白泛着莹莹亮光的细丝从圆润的指甲盖延伸而出，一分为五，缠绕在冰硫藓之上。

对面两人的神情仿佛见了鬼。

李初宁不解地歪了歪头：“这种方法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使用吧。”

这种方法效率多高啊！还可以省下一笔卡材检测费用。

要知道最便宜的解析仪器都价格不菲，而且需要切割卡材去进行检测，会损害卡材。

哪里有她自带的精神丝线好用。

姜高阳很想冲着自家老板耳朵大吼——这根本不是常见不常见的问题，是根本没有人会这样做好吗？

卡材都是有污染性的，越高级的卡材污染越厉害。在制卡仪器发达的今天，谁会悍不畏死地用精神丝线接触未经过处理的卡材，还是为了检测卡材这样的小事？

还是不信啊，李初宁叹口气，把冰硫藓从墨绿色石块上刮下来一点点，送过去专业机构检测。

她刮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这冰硫藓可金贵着呢，别不小心弄坏了，损失惨重。

加急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不出意料，这一批次的冰硫藓都是劣等品，相当一部分还是瑕疵品。

李初宁把检测报告拍在桌面，姜高阳眼睛都直了。

程铮没有说话，但是眼角肌肉控制不住的抖动却是出卖了他。

一个疑问在他心底不断盘旋：使用精神丝线大量接触未处理卡材却没有发疯，甚至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李初宁的精神抗性到底有多高？

李初宁指着送检的报告向两人说：“冰硫藓的浆液是性能很优异的粘合剂，它的价格虽然高，但是每次制作卡牌只需要放入一点点，是二星热能白卡质量的关键。”

姜高阳撇撇嘴：“你说这些我都了解。”

李初宁不错眼珠子地盯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还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干脆把话敞开来说：“冰硫藓的价格高，值钱，有人以次充好把仓库里的冰硫藓掉包了。”

姜高阳震惊极了，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框外：“什么？这这……难怪咱们的白卡老是出现问题！”

他越想越是气恼，把一双袖子捋到肩膀，露出结实的弘二头肌：“是谁！让老子逮着了，往死里揍！”

程铮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姜高阳，仓库的钥匙一直是你保管。”

姜高阳慢半拍反应过来，脸庞霎时憋得通红：“老程！你你怀疑我？这种事会折寿的！我姜高阳就是穷疯了也干不来！”

程铮厉声说：“姜高阳，把冰硫藓拿出来，咱们还可以在警备官面前替你求情。”

“求你妹！”青色血管在姜高阳额角狰狞地跳动：“仓库钥匙你也曾经拿去用，你也有嫌疑！程铮！”

程铮冷冷说：“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想血口喷人？”

“我杀了你！”姜高阳怒吼一声，挥舞着胳膊朝程铮扑过去。

两人扭打作一团。

李初宁紧走几步往边上避开，腾出场地让这两位发挥。

“别打了别打了！”

说话的不是李初宁，而是挎着个大背包的维修师傅。他一手一个，把快要缠作一团的两人撕开。

“别挡道啊。”师傅不满地嘀咕：“等我过去，你们再打。”

那两人脸红耳赤，互相仇视地瞪着对方，却总算是暂时歇停下来。

李初宁这才拖着慢悠悠的腔调劝说：“别激动都别太激动，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查？还需要查？”程铮一对阴鸷的眸子盯着李初宁：“唯一的线索就是钥匙，显而易见，一直在姜高阳手里。”

眼看着姜高阳又要怒吼着往前扑，维修师傅眼疾手快，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什么毛病，就不能把人家的话听完？”

李初宁朝见义勇为的师傅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除了钥匙，还有另一条线索有迹可循，就是冰硫藓的物性。”

“常温下的冰硫藓需要依附松绿石而活，体积大，不方便搬运，盗窃者更有可能把冰硫藓弄下来藏匿。然而独立的冰硫藓必须在零下十五度保存。”

姜高阳听得一愣一愣：“原来冰硫藓还有这样的特性。我一直以为它白白的像冰晶，才叫冰硫藓……”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低，倒像是有些羞愧了。

李初宁态度随意，仿佛知晓这些冷僻的知识再寻常不过：“冰硫藓价格高，但是不好出手，现在多半还藏在工厂里，我已经派人去搜了。”

程铮不动声息地四处张望，发现本应跟在李初宁身后的何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库房。

几分钟后库房门口一阵喧哗，去而复返的助理急匆匆闯进门来，身后跟着三名身材魁梧的保安。

“捉、捉住他！”何茜喘得弯下腰去，双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喷气声和着嘶哑的吼叫。

“捉住程铮！东西在他宿舍的冰柜搜到了！”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在场所有人僵直了肢体，成了黑布上凝固的剪影。

三名保安最先反应过来，如狼似虎冲上去，把程铮扑倒在地。

“滚开！”程铮剧烈挣扎，在地上翻滚，但是很快被按住。一名保安在他膝盖踹了一脚，让他跪下。另外两名保安扳着他的手臂，反扭着按在背后。

在三个体型壮硕的成年男人压制之下，程铮完全动弹不得，只能面红耳赤地大口喘气。

姜高阳握紧拳头，把粗大的指关节按出爆炒豆子的声音，朝着程铮下巴挥出两拳。

“妈的！刚刚还想陷害老子！”

程铮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两个鼻孔连着嘴角直淌鲜血。他呸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咧开嘴巴笑起来，笑声瘆人。

李初宁冷冷看着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了钱？”

“钱？”程铮的笑声愈发放肆，透着股子不管不顾的癫狂：“我的！这些本该是我的！”

“没有我帮他看着工厂，他李诗淏凭什么做大老板？凭什么？天有眼！他婆娘死了，他一张卡牌也做不出来了！哈哈哈，痛快！痛快！”

他的模样非常骇人，便是姜高阳也有点怕了，情不自禁退后了两步：“疯了！他疯了！”

他话音刚落，一声高亢的警龄突然笼罩了工厂上空，持续了十秒有多。

库房里的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纷纷互相对望，无声地询问，怎么了？工厂火警？

李初宁的心脏突突狂跳，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声警告所有人：“警告器！是污染物警告器！”

“什么？警告器？”

“污染物？在哪里？”

“天啊……”

污染物的影子还没见到，库房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人类这百年来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安逸了些，特别是高墙建立起来以后，许多人再没见过污染物。工厂的警告器形同虚设，更是设置伊始就没有鸣响过。

混乱之中，李初宁听到“洒”的一声，就像堆砌得很高的枯叶，从上面狠狠一推，整垛地倒塌下来。

程铮突然“矮”了下去。

从他咧开大笑的嘴唇开始，数不清的黑色线虫喷涌出来，仿佛他的身体突然变成一个虫窟窿，虫子从窟窿里全跑出来，他的躯壳也就剩下一张薄薄的皮子。

这些线虫掉到地板上，有的互相缠绕在一起，有的拼命爬动，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一个劲地往里面钻。

那三名按着程铮的保安惊恐地逃开，有一个逃得稍慢一些，被虫子缠住了脚踝。

“啊！”

他惊惧地瞪大眼，暴凸的眼球布满血丝。

黑色的线虫从他的脚踝钻进去，一路往上游走，所过之处把皮肤拱起来。

惨叫嘎然而止，保安紧紧扼住自己的咽喉，嘴巴张开到极致，喷出一团线虫。

“虫子虫子虫子！”

何茜急促跺着脚，精心编制的麻花辫散开，眼圈泛红，快吓哭了。

为什么是虫子！她最讨厌虫子了！

一只手横地里伸过来，握住她手腕，拉着她往外跑。

手心干燥而微微冰凉，却十分平稳，令人安心。

“小姐！”

何茜抬起模糊的泪眼，不甚清晰的视野里，李初宁颀长的身形坚稳如磐石。

李初宁在看维修师傅，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她说：“已经这样了，你还不出手吗？警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