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 第3章 梦3

乔缘在赵月曼这打听到周予望大学也是在z市读的，毕业以后就顺势留在了启明当高中老师。

他毕业以后的生活倒真的是平淡无奇，无趣到她后悔打听。

不过万幸启明是重点高中，身为老师的周予望也没多少空闲，她这才从他近两个星期的围追堵截里松了口气。

乔缘在手机里跟闺蜜吐槽：“他发疯，天天缠着我不放。”

赵月曼：“想跟你再续前缘呗~”

乔缘：“鬼才跟他再续前缘，烦死了！”

赵月曼：“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忙去了，晚上再聊。”

乔缘回了一句你去吧，放下手机便趴在桌子上没趣地逗了逗摇头晃脑的立牌。

初高中已经毕业了那么多年，就是当时的朋友也疏远了许多，现在再回来老家一时除了骚扰她的周予望，还有闺蜜赵月曼竟也联系不上什么人了。

没由来的，她又想到了那个兔子发圈。

高中的情侣们一边要费尽心思躲避老师的火眼金睛，一边又爱暗戳戳地秀恩爱。

当年的她也是这种心理，更别说当时周予望为了躲避那些父母认识的高中老师，在学校跟她总是故意隔着距离，生怕被捅到父母面前。

乔缘大多数时间能理解这种刻意，因为他或多或少跟她说起过做教师的父母对他有很高的期盼，坚决不允许他成绩下滑，如果被父母知道了肯定会棒打鸳鸯。

但偶尔她也会因为这个跟他吵架，比如有其他女孩子跟他表白时，他就不在意会不会被父母知道。

“我不会撒谎，如果他们问起别的女生的事情，我能平静地解释。可是换成你……我做不到。”

时隔多年，乔缘还是能记起当时男孩解释的时候难为情的目光和通红的耳尖，现在的她已经能够体会到里面温柔别扭的情感了。

不过当年的她气得很，听完也只是倔强地瞪他，一直到他亲手将她的皮筋捋下来戴在自己手腕上，又讨好地转着圈哄了她好久才消气。

乔缘点了点晃脑袋的立牌，不知道是笑谁，嘟囔：“傻里傻气的。”

又不是傻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周予望现在想复合的心思，但是自从那晚以后不论他怎么发信息打电话，她都没有再跟他见一面的意思。

她反复在心里催眠自己：算了吧，好马不吃回头草。至于权宜之计的情侣关系，或许拒绝多了自然就断了。

傍晚乔缘照例去一趟奶奶家陪着聊天吃晚饭，她在z市的时候父母虽然并不在家，但她也不爱跟爷爷奶奶一起住。

因为她小心眼，小时候他们旁敲侧击跟她说过要她去催妈妈生二胎，她转头就跟爸妈说要自己住。

乔缘的父母也是奇人，也就这么同意了。是以她跟爷爷奶奶关系并不亲近，但保持着祖孙辈该有的尊重与亲情。

等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她一路溜达回去，兴致来了还要摘几片宽叶子回去当书签。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

周予望：落日很美。

乔缘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天边的落日通红，将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染红了，鳞次栉比的建筑投下黑影，置身其中像进入了另外的世界。

她恍惚呢喃：“美得简直不像现实……”

身后一个人缓缓走过来与她并肩欣赏，他轻笑道：“能记住不就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缘心脏下意识漏了一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她偏头看向他，原本以为会有的不自在的情绪，此时却并没有像预料中浮现。

忽然间，乔缘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像是想通了什么。

她像老朋友一样同他说笑：“说什么呢？牛头不对马嘴的。在学校教体育？”

他耸了耸肩回答：“数学，难怪那些语文老师都不爱跟我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开。

有些改变，就在一瞬间发生，没有预兆没有缘由，从心而已。

自那之后，乔缘不再把“烦死了”的口头禅挂嘴边。

一天周末晚上，姐妹俩又聚在一起啃鸡腿，约定晚上熬通宵把双人游戏打完。

对待每个星期的放纵餐，赵月曼要让它死得其所，所以吃得十分豪迈。

她边吃边问：“怎么回事，最近没听你提起周予望了？”

乔缘动作一顿，“老提他干嘛？”

“嗯？”赵月曼抬眼瞥她，“不是说烦死了吗？现在又不烦了？”

被她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乔缘立马奋起：“他是谁啊？不就是一个前男友嘛！有什么了不起，值得我天天为他费神？”

“哦？我提醒你一下，明面上他也是你的现男友。”

“哈？我不同意，过几天就分手了。”

赵月曼又吃了几根薯条，“说起来我这个星期忙起来都没空理你，这几天你干嘛去了？”

对面的眼神躲闪，“就……家里蹲呗。”

赵月曼眼神不善，拖长音：“……嗯？”

“好吧……”乔缘赶紧举手投降，“其实，我跟周予望一起吃了几顿饭……”

“啪！”赵月曼猛地拍桌，开始声情并茂地复述她高三那年说过的话。

“周予望竟然说我影响他学习，所以要跟我分手！分就分，他要是后悔就是狗！”

“我，乔缘！以后死都不会吃他这根回头草！我要是吃了，我就是……唔呜！”

乔缘羞愤欲死地捂住她的嘴，“别念了！没吃没吃！”

赵月曼费劲吧啦地嘴上那只油腻腻的爪子拉下来，“你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你还没吃？！是人嘛你！”

她梗着脖子反驳：“那我不是喝断片了嘛，说不准……是他主动的。没错，肯定是他主动的，没看见他死乞白赖地想跟我复合嘛。”

“不是，你后来就没问问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赵月曼发出灵魂质问。

乔缘迷茫了几秒，又瞬间清明。

“又什么好问的，我又没打算负责。”

“啊？”

听她语气认真，赵月曼跟着正了神色，“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这样算复合还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就是跟他又吃了几次饭，什么都没有！”

乔缘叹气解释：“我没有想那么多，现在也就是没那么烦他了而已。不过你也知道，我记仇嘛，当初他因为学习跟我分手，搞得我不同意都是想害他似的，简直没把我气死。”

“其实这段时间，我老想起高中的那段时光，虽然以我现在二十八岁的阅历再去看那段感情，有点幼稚有点傻，但是……”

她趴在茶几上抿唇，眸光闪动着笑意，“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他啊。所以，曼曼，我不愿意去想那些烦恼的问题，就让我当个渣女吧……反正，当年也是他对不起我。”

其实她和他之间没什么大仇恨，但是前任之间总是别扭的，当年两人在她最爱的时候分手，她这么多年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听到他的一丝消息。

长大以后才发现，人这一辈子那么纯真的感情或许真的只有一次，不沾一丁点情/欲，不沾利益，温暖纯粹，甚至每每回想起来也都是欢喜的。

风徐徐扫过茂密的绿植，带来一片窸窸窣窣的响声。

偌大的公园空无一人，男孩将女孩搂进怀里，几乎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第一次的亲吻，两个人都太紧张，红脸赤耳一遭，磕磕绊绊地献出彼此的初吻，却差点把嘴巴磕破了。

原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原来还是那么清晰，乔缘看着他唇上被自己磕出来的暗红痕迹，不厚道地捂着肚子直笑。

从前光顾着羞涩，现在再经历一次才发现有种别样的愉悦。

对面的周予望还是顶着高中时候的那张脸，清隽温和，定定地望着她，见她笑便也跟着不好意思地腼腆地笑。

这还是第一次那么真实地梦见从前的事情，乔缘捂了捂笑得酸痛的肚子，抬头正想跟他说说话，转瞬便被封了唇。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正对上他含着清浅笑意的眸子。

纵使乔缘一直瞪着大眼睛看他，他竟也不再羞怯，合上浓密的眼睫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地啄吻，舌尖试探地舔过唇缝再一点点加深。

脑后的手移到了脖颈，两人相触的距离已负。

心跳，在加速。

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几乎被他吻到呼吸喘喘。

果然是梦啊，高中的周予望哪有这个本事，又哪里有这胆子？每每接吻以后他的脸比她还要红更久。

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太温暖，又或者是周围太安静，乔缘渐渐松了抵住他的力道，阖眸去感受这不一样的吻。

亲吻是一段恋情中最敏感的传达方式，所以她此时能清晰地感受他情绪里暗藏的急切、珍惜还有……害怕？

乔缘疑惑地睁开眼睛，映在眼底的是他泫然欲泣的眼神，沉重的情绪瞬间跟着笼罩住她。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好似承载着千万斤的痛苦。

“圆圆……”

乔缘猛然惊醒，吊着的心哪怕紧紧攥住被子难以平复。

哪怕醒了，他那双悲伤的眼睛还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高中的周予望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痛苦的神情。

或许是因为这个梦实在太沉重，乔缘竟下意识给周予望打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响两声就接通了，对面的声音还是如高中一样清朗。

“早安，圆圆。”

听到跟梦里一样熟悉的称呼，哪怕情绪完全不同，还是难免心头发涩。

她捧着手机叫他，“周予望。”

“嗯，我在。”

他应得很快，语气坚定得好像一直在等候她的问询，随时随地。

突然地，她就没那么心慌了。

乔缘没好意思说自己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于是便第一次主动邀约：“学校什么时候放假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凤头山？”

“好啊，我随时都有空。”

“嗯？高中老师那么闲吗？”

对面顿了一秒，随即笑道：“是我心急了，那周六一起去怎么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