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年春 第3章 雏菊

秦安言看着面前的人，她微微皱眉，手上的伤在渗出血珠。

秦安言心疼地拿起创口贴，嗔怪到：“怎么那么不小心。”

女生说：“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秦安言低头处理伤口，说：“因为我爱你。”

女生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的爱太高贵，我不配。”

秦安言一愣，手上的手指也被抽走。她抬头，只是女生的笑容。

秦安言睁开眼睛，是梦。好久没有梦见她了。

她打开手机，给范雨发去消息：我梦见她了，我和她分手那么长时间了，我马上要忘记她了，但是她又出现在我梦里。

范雨回：有人说，频繁梦见一个人是忘记她的开始。

秦安言叹气，想到林霖约她今天吃饭，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林霖发来信息，说：安言，中午12点有空吗？

秦安言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

她回：有。

两人约了地点见面。

昨天和黎隋玩了半天，最后送她回去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小芙饿得冲她不满地叫。

秦安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又给黎隋打去电话。

“喂。”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是刚醒。

秦安言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林霖约我12点出去。”

黎隋哼唧了半天，可能是对她打扰她睡觉这个举动不满：“就是昨天加你那个女的？我觉得这样的都是钓鱼的。”

秦安言说：“昨天你还要帮我追呢。”

黎隋笑了一下：“你喜欢我就帮。”

秦安言吐掉泡沫：“刚认识怎么会喜欢啊。”她漱口，又嘟囔，“就算喜欢人家没有那个心思不尴尬了吗？”

“小言言，我听见你说的咯。”黎隋说，“你说这个就是喜欢了嘛。”

秦安言脸红：“别那样叫我。我没有。”

“嘴硬。”黎隋伸了个懒腰，“你今天先去和她交流交流，问问具体情况，再追。”

秦安言答应了，着手化妆。

黎隋和她闲聊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话。黎隋无聊地唱起了歌。

秦安言不得不承认黎隋唱歌很好听，她的嗓音灵空，像溪流一般清澈见底。鬼使神差地，她按下了录音键，把黎隋的歌声录了进去。

黎隋唱完不好意思笑笑：“不是很好听。”

秦安言说：“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听啊。”

黎隋笑了两声，又说起别的来。

秦安言无奈一笑，陪着她聊天。

妆化好，秦安言和黎隋互相告别，挂了电话。

秦安言准时到了包间，林霖已经坐在里面看着菜单了。

秦安言有些不好意思，说：“你来的好早啊。”

林霖说：“我也是刚到。”

秦安言落座，林霖把菜单给她，“看看喜欢吃什么。”

秦安言摆手：“不了，你点就好。”

林霖也没客气，点了几道菜。

趁着上菜的功夫，林霖说：“谢谢你昨天送我。”

秦安言说：“没什么，举手之劳。”

林霖笑说：“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可能就感冒了。”

秦安言觉得脸颊发烫，低头不敢看她。

林霖说：“你在那家店工作？”

秦安言说：“我开的店，就是去帮一下忙。”

林霖点头，说：“不介意多一个朋友吧？”

秦安言忙说：“不介意。”

林霖看着她，眼底笑意更浓：“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秦安言忙不迭点头。

林霖一副很苦恼的样子：“我那边有一个女同事给我表白，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

秦安言一愣，看她，心中有些不快。这种情绪不知道从何而来。她说：“你喜欢吗？”

“我啊？”林霖一歪头，思考说，“没感觉。”

秦安言说：“那就不答应。”

林霖说：“你也喜欢女生吗？”

秦安言点头。

林霖说：“谈过几次呢？”

“三次。”

林霖笑说：“好官方的回答。”

秦安言低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的厉害，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林霖长得不算普通，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挽起，多了一份温柔，再加上她的笑靥，是个人看一眼都会害羞。

幸好，服务员端着菜进来缓解了秦安言的尴尬。

秦安言不挑食，林霖点的菜正符合她胃口。

林霖似乎发现面前这个小女孩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而害羞地抬不起头，有种捉弄她的想法。

林霖说：“安言啊，我看了两款包，不知道买哪个，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秦安言正吃的欢，闻言放下筷子，点头。

林霖站起身，拉开秦安言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把手机拿给她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两款当下最热门的包，林霖把头搭在她肩上，苦恼说：“好难选啊，安言你帮我选一下吧。”

秦安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又猛的跳起。两人靠的太近，她都能闻到她头发的香气。

秦安言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觉得那个白色的比较好看……”

“白色吗？”林霖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弯着，从她肩头起来，“我原来也想买这个的，我们眼光好像啊。”

秦安言心乱如麻，点点头。

林霖当着她的面下了单，说：“以后我背这个包都能想到你啦。”

秦安言耳尖红的像能滴出血。

林霖轻笑一声，回到了原来的座位：“接着吃饭吧。”

两人吃完饭，在门口分开，秦安言给黎隋发去信息：刚才她让我帮她选包。

黎隋回：吃完了？让你选包就是喜欢你了？

秦安言还沉浸在刚才暧昧的气氛中：她说以后背着那个包就能想到我。

黎隋：发展那么迅速吗？要我帮你吗？

秦安言笑得很开心：暂时不用啦。

她哼着歌，这几天阴郁的心情烟消云散。

之后几天，林霖时不时约秦安言出来，不是散步就是吃饭，林霖有一次还主动牵了秦安言的手，秦安言激动得和黎隋说了半天。只是后面林霖不再找秦安言，秦安言给她发消息约她出来她也是推脱。

“她最近对我好冷淡啊。”秦安言搅着咖啡，撑着头。

黎隋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秦安言说：“暧昧对象吧……”

黎隋吃了一口蛋糕：“要我帮你吗？”

秦安言看她：“你怎么帮？”

黎隋笑嘻嘻说：“看你请我吃蛋糕的份上，告诉你。”

“安言？”一个女声响起，打断了黎隋的话。

秦安言看过去，正是林霖。

秦安言起身：“林霖。”

黎隋抬头打量着林霖，也起身，坐在了秦安言旁边。

秦安言有些尴尬。

林霖看着黎隋，眼中有些不快，坐在了秦安言对面。

秦安言也落座，黎隋朝她那边挤了挤。

秦安言一惊，连忙闪开。

“……”黎隋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说：“别动。”

秦安言老老实实地没动。

黎隋靠近她，悠闲地吃着蛋糕，玩手机。

林霖说：“安言，这是？”

黎隋抢先一步说：“我是她的追求者。”

林霖眯着眼看她，又看向秦安言。

秦安言忙点头。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秦安言在内心叫苦不迭。

黎隋又离她近了一点，说：“言言，谢谢你请我吃蛋糕。”

秦安言浑身僵硬，没说话。

她的手机闪了闪，是黎隋：你去卫生间，我独自给她说。

秦安言起身，说：“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说着她往楼上走去，留林霖和黎隋面面相觑。

秦安言关上门，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疯狂给黎隋发消息：你干嘛啊，贴我干嘛！

黎隋回了她两个字：闭嘴。

秦安言在卫生间踱步，时不时看看手机。

好久黎隋给她发：我觉得她也不咋样啊，小言言，听我的，不追了。

“……”

她到底在搞什么。

秦安言更着急了。

黎隋发：她走了。

秦安言连忙出去，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黎隋在悠闲地吃着蛋糕，还喝了一口她的咖啡。

秦安言走过去，坐在她对面，连忙问：“你们说什么了？”

黎隋耸肩：“她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说不是告诉你了吗。”

“……然后呢？”

“然后她收到消息就走了。”黎隋挖了块蛋糕，勺子指了指秦安言，“小朋友，放弃你和她恋爱的想法吧，我觉得她就是钓鱼玩的，信不信以后她不会再理你了。”

秦安言瘫坐在椅子上：“真的吗？”

黎隋说：“相信我，我见过的人比你多，不信的话你可以给她发消息问她为什么要走。”

秦安言叹气：“算了。”

黎隋“啧啧”摇头：“太怂了你。”

秦安言瞪了她一眼：“再说收费。”

黎隋护住蛋糕：“那可不行。”

秦安言说：“你怎么天天有空，你不上班吗？”

“上啊，”黎隋说，“我在我爸公司上班，只是这几天请假了。”

秦安言说：“你家还有公司啊。”

黎隋撇嘴：“我爸给我按照员工的工资给我发，一个月五千。”

秦安言笑说：“一点后门都不给你开啊。”

黎隋说：“他故意的，他说等我三十让我出国，我不想去。”

秦安言说：“出国多好啊。”

“不要。”黎隋一脸不情愿，“人生地不熟，不去。”

“阿隋。”

黎隋听见声音，身体一颤，看向门口。

秦安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黎隋的前女友。

黎隋猛的抓住她：“快带我走！”

秦安言一脸懵。

黎隋摇她：“快点，我刚才帮你了，帮我一下。”

秦安言反手抓住她，带她往门口走。

女生拦住她：“阿隋，我想和你说点事。”

黎隋捏了捏秦安言的手。

秦安言冷声说：“不好意思，让一下。”

秦安言比两人都高，再加上她不苟言笑的脸，女生下意识让开。

秦安言乘机走了出去，黎隋转头说：“小晓，我们没有关系了，别来找我了。”

秦安言没有看见女生怨恨的眼神，拉着黎隋到了附近的公园才停下。

两人坐在长椅上，黎隋说：“谢谢啊，吓我一跳。”

秦安言说：“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黎隋说：“她死缠烂打的，我没办法。”她叹气，随即笑到：“你好高冷啊。”

秦安言摸摸脸：“没有啊，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

黎隋说：“刚见面就觉得你高冷，说话也是淡淡的。”

秦安言说：“没办法，天生的。”

黎隋“切”了一声：“装。”

秦安言笑说：“真的啊，我社恐的。”

黎隋看她，她笃定地点头。

黎隋被她这幅呆呆的样子逗笑了。

秦安言不明所以跟着她笑。

秦安言觉得黎隋是上天派来的，她活泼，风趣，把她从自闭的深渊中拉出来，她由衷地感谢她。

手机铃声响起，秦安言接了电话：“喂。”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正色道：“知道了，等我一会。”

黎隋问：“怎么了？”

秦安言说：“有人在店里闹事，我回去一趟。”说着，她站起身来。

“我陪你。”黎隋一把抓住她手腕。

秦安言摇头：“不用，我觉得应该是你前任。”

黎隋皱眉：“有完没完，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说罢，她作势起身。

“你听我的，”秦安言按着她肩膀压下她，“老老实实等我回来，她闹不了太久。”

黎隋不满嚷嚷着，秦安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才闭嘴。

等秦安言到店，就看见小柳惶恐地站在江晓面前，不停道歉。这个点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有不少人看着，窃窃私语。

秦安言蹙眉走过去，问：“怎么了？”

小柳看见她来像看见救星一般，连忙说：“安姐，这位顾客说她买的蛋糕上面的青提是坏的，一直要求见你。”

秦安言挡在小柳面前，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我们蛋糕上的水果都是当天新鲜的，如果有坏的那是我们没注意，不好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江晓一喊，又有更多的人看过来，“什么叫新鲜？这青提上面都有黑点了，你管这叫新鲜？！”

秦安言勉强笑着：“麻烦您给我看看好吗？”

江晓冷哼一声：“我给扔了。”

“……那这边给您退款好吗？”

江晓嚷到：“退款？退款就能解决了？我这是看见了，要是没看见吃坏肚子怎么办？你们店卫生就是这样吗？”

秦安言这次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她说：“这边给您双倍补偿，再送您两张五十元的购物卡可以吗？”

人群中有人说：“啥黑点啊，很大吗？”

江晓说：“就一点，还好我眼神好，要是吃坏了去洗胃你们能承担起吗？”

“那个吃了没事的。”小柳在秦安言后面小声反驳。

“别说话！”秦安言瞪了她一眼，小柳赶忙把嘴闭上了。

秦安言算是看明白了，江晓闹这一出是想让她赔钱，让她店的名声扫地。

人群中那个人喊：“胃那么脆弱就不要买水果的啊！”

人群哄笑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想讹钱。

江晓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对秦安言说：“谁要你们购物卡，把购物卡兑换成现金给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秦安言巴不得她不来，掏出手机给她扫了钱。

江晓收到钱之后气呼呼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了，又散开各忙各去了。

“安姐……”小柳拽了拽秦安言的衣摆。

秦安言转头看她，只见她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秦安言叹了口气，她刚毕业，见到这种不讲理的人害怕很正常。

她揉揉小柳的头：“没事，不扣你工资，去干活吧。”

小柳听她那么讲才放心地回到了前台。

秦安言走到垃圾桶前，一眼就看见了被扔掉的蛋糕盒，上面覆盖了一层奶油。

秦安言蹲下把盒子捡起来，里面是一整块蛋糕，就是刚才江晓买的那块。

她把上面四颗青提拿出来，走到裱花间清洗。洗完的青提个个圆润饱满。她仔细看了半天，才在一颗上面发现了小黑点。

“……妈的。”秦安言骂了一声，把青提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怒火中烧，她压下火对裱花师说：“以后的水果挑好的装饰，别再有今天这种情况。”

应许是她脸色不好，裱花师忙不迭点头。

“小柳，给我冲杯咖啡。”

秦安言走出来，坐到了原来的位置，给黎隋发了信息：你来店里吧，我处理好了。

秦安言搅着咖啡，撑着脑袋，蹙着眉，她只觉得头疼。

黎隋很快就到了，她坐在她对面：“刚才怎么了？”

秦安言睁眼看着她，说：“没什么，一件小事。”

黎隋看她揉着眉心，问：“头疼吗？”

秦安言点头：“嗯。”

秦安言晕乎乎的，她迫切地想休息。

黎隋看出她难受，轻声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麻烦了。”秦安言起身，踉跄了一下，黎隋眼疾手快扶住她。

秦安言住的小区离店不远，黎隋送过她一次，对她家地址廖记于心。

黎隋把秦安言送到电梯口，刚要走，就被她叫住：“上去坐坐吧。”

女人长发散乱，别具一番美感，她眉心微红，是被揉出来的，应该是太难受，眼眶都泛红，让人各外怜惜。

黎隋跟着秦安言进了家门，小芙见到有人来了立马凑过去要抱抱。

黎隋惊喜道：“你还有只小猫呢。”

秦安言一笑：“你可以抱抱她。”说着，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

黎隋换好之后，抱起小芙，揉起她。小芙有些不满地叫着。

秦安言嘴角笑意淡淡，她好累，瘫坐在沙发上。

黎隋抱着猫坐在她旁边：“言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秦安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有一段不是很完美的恋爱。”

“是那个你忘不掉的前任吗？”黎隋亲了亲小芙的脑袋。

秦安言点头：“她在我心中的位置也不算那么重要吧，分手快一年了，我也向旁人打听过她，她过得很好。”

“那怎么突然想到她了？”

秦安言说：“我梦见她了，我还翻到她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黎隋猛的起身，把小芙和秦安言都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脯：“我来帮你忘掉她。”

“……”秦安言被她这幅傻样逗笑了，“怎么帮？”

黎隋说：“她送你什么了？”

秦安言想想：“一个玩偶包包，一个水晶球……”

“把它们装进一个袋子里。”黎隋打断她。

秦安言虽然疑惑，但是还是进了卧室，把东西翻出来。

她看着那有些落灰的东西，心中再次泛起苦涩。

黎隋把东西拿过来，秦安言惊慌护住。

黎隋不满皱眉：“你想不想忘掉她？”

秦安言低声说：“想，但是……”

“没有但是！”黎隋一边说，一边把东西往垃圾袋里塞，“小言言，你听我的。”

秦安言嘴唇翕动，想留下几个，却被黎隋义正言辞劝阻了。

最后，秦安言看着黎隋把那一袋子东西扔到了门口。

“……”

“好了，”黎隋关上门，“等我一会走帮你带下去。”

她笑嘻嘻揽住秦安言肩膀：“向前看吧，别沉浸在过去了。”

秦安言微微弯腰：“你也是，什么时候能开启新生活？”

黎隋笑意淡了很多，添了一份严肃：“我已经走出来了。”

秦安言低笑：“不信。”

黎隋“切”了一声：“真的，我现在对谈恋爱毫无想法。”

秦安言听她那么说，心中不明泛起不快。

黎隋看她：“你呢？”

秦安言把她扒开，说：“我也没有，我现在只想搞钱。”

“清醒。”黎隋打了个响指。

秦安言说：“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饭。”

黎隋摇头：“等有空吧，我现在出来住，我妈每天晚上都要打视频。”

秦安言说：“你都那么大了还管你啊。”

黎隋苦笑：“没办法，等我挣钱，我才不要按照他们说的做。”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好久，又一起打游戏，等到天逐渐暗下来，黎隋才和秦安言道别。

她在玄关处说：“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了。”

秦安言说：“知道了，路上小心。”

等黎隋坐电梯消失在她视线，秦安言才关上门。家里空荡荡的，仿佛刚才那些欢声笑语是一场梦。

秦安言摇摇头，走进卫生间洗澡了。

月光薄薄，天上的繁星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