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延落败地移开视线,先站起来:“我去买单,你注意别落了东西。”
见他走了,陆载雪嘀咕道:“心不是早就落你那了。”
回酒店收拾行李,两人约定在酒店大堂集合。
陆载雪宝贝地捧着那几枝快蔫巴了的玫瑰出来。
纪清延说别带着了,如果他喜欢的话,回去之后可以再送他一束。
陆载雪非常坚决地摇了摇头,护着花说:“不可以。”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我一定要留下来。”
纪清延无奈,他庆幸当时没买太多,也只是简单地包了一下。
两人候车时,陆载雪去接了个电话。
纪清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从在早餐店陆载雪讲完那番话以后,纪清延的心跳就没正常过,大脑都跟着糊成一团了。
上了高铁没多久陆载雪就睡着了,盖着他自己带来的一张小薄毯。
纪清延昨夜睡得还不错,这会儿一点也不困。他看着陆载雪的睡颜,想了想,找了部卓别林的黑白电影看。
他看了二十多分钟,肩膀上突然一重,陆载雪迷迷糊糊地把头靠过来了。
“清延,我想和你一起看。”
“你不困吗?”
陆载雪打了个哈欠说:“还好,没有特别困。”
他眼都没完全睁开,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纪清延感到陆载雪的下巴在他肩膀上来回蹭了蹭,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纪清延偏了一下头,发现陆载雪又睡着了。
他们离得很近,纪清延甚至听到了陆载雪平稳的呼吸声。
初见时接住雪花的睫毛此刻在他眼前,细细密密的,极轻微地颤动着。
纪清延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看着陆载雪的侧脸,只觉岁月悠长。
过了一会儿,陆载雪动了几下,他身上的毯子滑下来了一点。
纪清延等他安分下来把毯子往上扯了扯。
他刚要收回手,陆载雪就又动弹了,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他们离得太近,纪清延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纪清延收回了手,刚想要坐正,侧脸上就传来了一阵湿热柔软的触感。
他的心跳比他反应得更快。
纪清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毕竟陆载雪还在睡觉,毕竟他是无意的………
大约半个小时后,陆载雪醒了。
他发现自己靠在纪清延肩上时大惊失色, “清延,你怎么不推开我!”
“你肩膀酸不酸,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纪清延平静地回答说:“没多久,不酸。”
“都怪我。”陆载雪看了一眼身上盖得好好的毯子,奇怪道:“不可思议,这次毯子竟然没有掉。”
“清延,是你帮我盖的吗?”
顾着商务舱里的其他人,两人说话声音都很小,而且靠得很近。
纪清延没转头,一直看着屏幕,嗯了一声。
“我睡觉轻,一有人碰我就会醒。”
“但你给我盖毯子我完全没感觉到。”
“你可能做梦了。”
“嗯,好像是……”陆载雪思量着,瞥见纪清延的侧脸:“清延,你的脸和脖子怎么都这么红?”
纪清延不太自然地摸了一下脸说:“应该是热的。”
“哦。”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载雪叠好了毯子抱在怀里,跟纪清延一起看那部默片。
还好纪清延之前就看过这部电影,不然出站的时候陆载雪跟他讨论剧情他都答不上来。
“载雪,我下午就要去公司,先回家了。”
“好。”陆载雪看着他,嘴角往下撇了撇,“清延,抱一下可以吗?”
纪清延把行李放进出租车后备箱,点点头。
陆载雪把他箍进怀里,力气比前两次大得多。
“好了。”纪清延松开他,拍了拍他的背说:“再见。”
“再见。”陆载雪站在原地,看着纪清延远去。
他叹了口气,原来真的会有人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了。
陆载雪回到家,咻咻欢快地跑过来迎接他。
“咻咻!”陆载雪放下行李,一把抱住它举了起来。“想我了吗?”
他举着咻咻在屋里转了一圈,躺到沙发上,拎起它左右看了看,“你是不是又胖了。”
“芳姨都喂的你什么?顿顿吃肉吗?”
咻咻朝他汪了一声,挣扎着要下去。
“好好好,放你下来。”
“小胖狗,谁稀罕抱你。”陆载雪放下它,朝冰箱走去。
咻咻似乎对他带回来的东西很好奇,跑到门口趴在行李箱边嗅来嗅去。
最后它绕到行李箱后面的那一小束玫瑰前。
陆载雪终于注意到它了,见它在玫瑰旁边好奇地绕来绕去的,大叫了一声:“住嘴。”
咻咻被他吓得一口咬住一支玫瑰,猛地一下拽了出来。
它看准了逃跑方向,绕过陆载雪往书房冲去。
书房不常用,陆载雪只在里边摆了个电脑,空荡荡的。
“咻咻!放下那枝玫瑰,你要什么好吃的都行。”
“我再也不说你胖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身材最好的小狗。”
陆载雪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紧张地看着叼着花的咻咻。
“这是清延送给我的花,如果被你咬坏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咻咻叼了半天,也没觉得嘴里的东西有哪里好吃。又听陆载雪叭叭叭说个不停,它头一昂,就把花给吐了。
陆载雪见状立刻冲进书房,小心地捧起花,找了个花瓶,把几枝玫瑰都插了起来。
他看着蔫巴的花,心生一计。可以把这些花做成干花,这样就可以保存很久了。
只不过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同于陆载雪回家后的一顿折腾,纪清延收拾好东西洗完澡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本来的确打算下午回公司,他往年的习惯一直是这样的,但今天显然不行。
打电话跟组长说了明早再去后,纪清延就拉上窗帘打算好好睡一觉。
人一生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睡眠质量也是人的生活幸福指数的重要标准之一。
纪清延经常以一段时间的睡眠质量为依据判断自己的生理及心理状况。
一到冬天,他的睡眠质量就直线下降。
连夜噩梦,失眠,半夜惊醒……
问题层出不穷。
虽然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可他讨厌这种疗法的戒断反应。
他的生活原本很规律,像一潭冬季冰冻的湖水。
但是自从今年初雪遇到陆载雪以来,陆陆续续发生了不少变化。
那天下午虽然做了噩梦,但时间不长,而且陆载雪的到来,让他顾不上这件事。
在入睡前,纪清延是有些担心的。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一觉睡得很好。
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纪清延久违的睡了个轻松的觉,他松了口气,到厨房榨了一杯果汁。
平常他懒得弄,榨汁机买回来一直在角落灰。
喝完后他披上毯子,举着一只手电筒,打开阳台的门。
纪清延坐在小板凳上举着手电筒朝身边照去的一瞬间,他从醒来起就一直弯着的嘴角,绷直了。
小胖子化了。
这两天a市都没有再下雪了,气温虽然没回升多少,但一直在零度以上。
其实纪清延走的时候,小雪人就已经不太胖了。
纪清延在一堆冰水里来回翻找,指尖都通红了才找到那两颗黑豆。
黑豆被泡得掉皮又掉色,纪清延在手心捧着看了一会儿。
一阵寒风吹来,他回屋了。
他后来给小胖子买的围巾还是蓝色的,跟他送给陆载雪的那条款式一样,不过后者的颜色更浓。
纪清延把围巾放进洗衣机里,倒了柔顺剂洗了洗。
虽然他下午睡得很好,但这也代表着晚上失眠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利弊向来是不可分割的。
纪清延睡前把五个闹钟全部都打开,生活仿佛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从前。
唯一的不同是,他第二天出门上班时带上了那条围巾。
纪清延找了好一会儿,才在墙根下找到那一窝小猫。
他出门前来来回回把手洗了好多遍,还喷了酒精消毒。
围巾是洗了两遍又烘干的,很暖和。
泡沫箱里的三只猫崽都断过奶了,一个个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猫妈妈很淡定,继续给小猫崽舔毛。
它是只橘猫,之前还挺胖的,现在比怀孕前瘦多了。
纪清延没碰小猫们,把围巾搭在它们的箱子上就走了。
还好不下雪了,不然这些小猫又要受冻了,吃得也更难找。
请这几天的假,积了些工作,纪清延一连加了好几天的班,直到周四才终于能按时下班。
他打算去趟超市,买些吃得犒劳一下自己。
在冰柜前,纪清延看到很多不同馅料的速冻灌汤包。他想起不久前在老家和某个人一起吃灌汤包的场景。
陆载雪这几天一直都有给他发消息,他看见就回,每天晚上也跟他互相道了晚安再入睡。
等忙完休息好,再一一履行之前的约定也不迟。
纪清延想的冠冕堂皇,实际是有些不敢面对陆载雪,他太直白,也太热烈了。
纪清延拿了两袋灌汤包,又拿了几袋彩色的小汤圆。他很喜欢吃花花绿绿,一勺能盛很多个的儿童汤圆。
如果他小时候有这样令人食欲大增的汤圆,说不定他还能再高一点。
其实纪清延在遇见陆载雪之前从没觉得自己不够高。
都怪陆载雪太高了。
纪清延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小区,几只小橘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围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纪清延蹲下来,小心地屈起手指刮了刮它们的脑门。
可惜他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没有适合给小猫吃的。
“好了,喵喵。快回家吧。”
“你们的妈妈在等着你们。”
他话音刚落,小猫们就逃似的一下子蹿开了。
纪清延感到奇怪,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