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舞会(上) 第17章 冷彻的决意

殷赫正和队友们聊起面试时的表演。

忽然，一个陌生少年径直走进他们的包厢，身后还跟着一个类似保镖的人物，西装革履，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气势。

殷赫下意识敛起笑容，注意到对方的巡视，“有什么事吗？”

林松潜的视线落在萧戚身上，“萧戚怎么了？”

萧戚的朋友？可是他只联系了陆泉啊？殷赫摸了摸头发，又不放心随便把萧戚交给陌生人，“呃…你是？”

“陆泉在哪？”林松潜径直问到。

“她？和她男朋友在跳舞呢。”

“男朋友？”林松潜一顿，声音发冷。

“对啊，叫乔冉。你们不认识？”殷赫暗暗打量他，该说不愧是萧戚的朋友吗，一个两个看上去都有钱有气质。

林松潜忽然笑了一声，让殷赫本能地有些不舒服。

他和对面的队友们交换了下莫名其妙的眼神，让开点位子，“反正他们一会儿回来，你先坐在这里等吧。”

于是，他便看见那保镖绕了沙发一圈重新站到林松潜身后。

这些有钱小孩真的有够夸张。

他坐下也不说话，看上去又冷淡，包厢悄然陷入无言的尴尬。

殷赫正别扭着，终于瞧见乔冉和陆泉谈笑风生地上来，不禁又生出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心底啧啧两声，连忙他们提供舞台，跑到对面坐着。

逐渐靠近的说话声骤停，林松潜抬头看向愣在包厢前的两人，竟第一时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陆泉无言地看着他戴上熟悉的面具。

包厢橘色的光深深被封闭在他眼底，热烈却疏离，坐在一群自在随意的少年人中，原来是这么格格不入。

她走近他，近乎悲哀又感到彻底的清明——只要不离开他，她将永远不能自主。他会一直这样，随时随地突然出现，继而占据她的生活。

也是这一瞬间，她所有的犹疑全部消失，连同那些隐蔽的不舍。

她态度自然地坐到林松潜身边，搭上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林松潜温和的面具凝固了一瞬，很快反握住她，“你挂了我电话，我很担心。怎么忽然想来酒吧了？”

陆泉摩挲着他温暖的手背，“萧戚喝醉了，她的朋友喊我来送她回家。”

“嗯，那等会儿，我们先送她回家。”

陆泉轻笑着点点头。

乔冉站在旁边，刚刚的兴奋彻底退潮。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他插足的余地。明明之前说着要离开林松潜，现在却这样情意绵绵。他心里涌上不可遏制的恨意，她始终把自己当作消遣的玩具，有时间就逗一逗，没空就甩一边，从来没有变！

“欢迎光临！”

姜弗朗的声音竟再次响起，让众人抬起头。

刚刚从保安处得到消息的姜弗朗，迅速下楼直奔到这里。

此时的他躬下腰显出热切的欢迎，双手拿着名片俯身递到林松潜面前，“没想到林少爷还会光临我的小店，今天林少爷朋友的单子马上帮您免了，就当是请客。”

林松潜本来没心情打发他，视线不经意擦过乔冉低垂的脸。

他扬起微笑接过姜弗朗的名片，看了看才转交给司机，“谢谢姜老板，可惜我等会就走。”

姜弗朗颇为遗憾地收回手，笑着说：“林少爷客气，下次有时间，还请您再光临小店，我这边随时欢迎。”

“有机会一定。”

姜弗朗余光注意到他一直握着女孩的手，心头又记了一遍女孩的名字，识趣道：“那我就不打扰了，祝您玩得愉快。”

对面的殷赫本来还在兴致勃勃地欣赏姜老板的谄媚，看着看着忽然回过味来。

这个形貌优雅的林少爷一身灰蓝色衬衫，看上去说不出的服贴和柔顺，动作间露出袖扣上嵌的深色宝石，坐在这四面透光的包厢里，竟有种光泽流淌的气质。

细比之下，陆泉乔冉身上的校服衬衫也很类似，即使他不懂什么品牌什么面料，也能瞧出其价格不菲的质量。

萧戚虽然没有具体说过，但她平时的穿着用具也是肉眼可见的昂贵。他们既然是贵族学校的学生，想必家世都是顶尖——刚刚姜老板会特意给他们递名片，估计就是认出了他们的校服。

那会选择签约他们，是不是抱着讨好这些富家子女的心思？

不论这猜测占几成真相，殷赫的高兴自豪顿时去了七八分。他注视着对面气质出众、穿着精致的四人，终于迟钝地感受到泾渭分明的落差。

他是难藏心事的人，再留在这里反而会让队员们扫兴。

殷赫低下头摸摸后脑的乱发，向队员们说道：“你们慢聊，我想先回家了。”

“不等韩沐吗？”

“你忘了我要补考啦。”

“哦哦，也是。以后我们要忙起来了，你可不能因为学习拖后腿！”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帮我跟队长说一声。”说完，也不跟陆泉他们打招呼直接离开了。

然而，这边的三人也自成一个世界。

林松潜本就厌烦吵闹的环境，更何况现在阴郁的心情，他的视线从陆泉的衬衫上滚过去，“我们回家。”

陆泉点点头，才转向乔冉，“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别担心。”乔冉妒火中烧，面上却十分平静，余光注意到林松潜冷漠的神色，又加上一句：“你放在我家的外套，等明天上学我拿给你。”

陆泉一愣，看着他，一会儿还是回道：“那麻烦你了。”

“嗯，明天见，陆泉。”

乔冉等他们双双离开，身侧紧紧握着的拳才颓然地松开。

两人走出酒吧，坐上车。司机背着萧戚，把她放到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陆泉因为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很快被林松潜接手。双手捧住她的脸转过来，拇指按上去，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被音乐闹着了？”

“嗯，玩的时候倒是挺开心的。”陆泉能感觉他的手指顿了一下，依然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

林松潜神色平淡，好像说着一件除了陆泉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你和我的手机都安装了定位器，管家和律师可以查看，防止我们发生什么意外。”

陆泉哼笑了一声，盯着他，“原来是这样。”

车开到萧宅，司机下车按响门铃。很快出来一个管家阿姨，认出林家的车，立即开门放行。

林松潜按下车窗，平和着向她解释：“今天我们出去玩，萧戚不小心喝醉了。”

“谢谢林少爷特意送小姐回来，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会。”

管家又多说了几声谢，叫来一名侍从背着萧戚回去，大门合上，司机再次启动车开回铁玫瑰别墅。

林松潜对外艰难维持的温和彻底沉静下去，他牢牢握着陆泉的手，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冷凝一片。

轿车再次停下，陆泉毫无反抗地让林松潜牵着下车。

“吃饭了吗？”他问。

“没关系，我不饿。”陆泉走在林松潜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定位器…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那就好。”

把陆泉送到房间前，林松潜背对着走廊的灯光，挺拔的身材像一堵墙将她笼罩在阴影里。简直就像这座别墅的化身，再宏伟宽敞，富丽堂皇，也找不到一点能让她安心的容身之处。

他低声问，压不住地冷意，“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陆泉抬头凝视着他，感觉像认识了他很久，又像是第一次遇见，无比陌生又刻骨的熟悉。她意识到自己在愤怒在起伏在慌张，可同时又有一股冷彻的决意将它们全然压倒——这次，她非成功不可。

“要进来吗？”她终于开口。

这样轻柔的一句话，立即压垮了林松潜紧绷的神经。

他抬手开门，把她按到墙上深吻。

陆泉仰着头承受他激烈的纠缠，开启双唇迎接他火热地入侵，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两人凌乱的呼吸。她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肩膀，随即被他顺势抱起来，进了浴室。

两人一路缠吻，直到林松潜把她放下。

陆泉坐到浴缸边缘，微喘着气，看着他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

“他让你脱衣服了？”他低哑着声音问，眼底黑沉沉一片。

“穿校服去酒吧有点显眼。”陆泉近乎乖巧地回答，但其下不以为意的态度却更让林松潜怒火高涨。

“因为他是我的初恋，你就这么讨厌他。”

林松潜顿时僵住，俊雅的脸几近扭曲，又是嫉妒又是恨，眼神尖锐盯住她，“所以你才拒绝不了他，还愿意和他回家！”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男生带你回家，你就一点意识也没有吗！”她根本就不明白！跟男生回家会让对方产生多么旖旎的妄想！他只要稍一想像就遏制不住地嫉恨！恨不能让对方立刻消失！而他更恨的是——陆泉根本不在意他的心！

陆泉双手捧起他似痛似怒的脸，轻柔地亲吻他紧绷的眉间，“你怎么这么傻，我对他早就没感觉了。当他的模特也只是还人情而已。”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陆泉慢慢圈住他的脖子，侧首在他嘴角旖旎轻吻，“我干脆退出美术社好了。”

“什么…”林松潜一愣，完全没预料到陆泉会做到这个地步，不由松怔下来，“比赛呢，你不是还要…”

“无所谓，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更重要。”陆泉低低开口，半垂下眼睫，承接住他逐渐激烈颤抖的回吻。

好一会儿，陆泉稍微离开他，摸着他发烫的脸颊轻笑，“前几天是谁那么肯定地说我喜欢他的，林松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自信了。”

在此之前，陆泉从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林松潜冷怒的心乍然消融。他垂下眉尾，酸涩柔软地注视着她，任由她的手指梳弄头发，迎着她的低头再次深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