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嗤一声笑了:“林自然,你人不如其名,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那是一点也没有了。”他故技重施,开始解衣服扣子,以示身无长物坦坦荡荡。
她意料之中的哇哇大叫,大骂三声鬼迷日眼,命令他在眼前消失,正闹着,警报声起,两人都确信没有听错,谁听过这种声音都会刻在脑海,再次响起触发一连串本能反应。
她头也不回钻入地下室,他紧随其后,对她的速度表示钦佩。
“得了,没跑过一个丫头,林自然你未老先衰。”
“不好意思,曾获长跑冠军。”
本来气氛没那么紧张,这种东西有时也响,这次不同,地动山摇,震撼人心和耳膜,还好没吃饱饭,吐一地就不好了。
“有多远?”她做口型。
“远着呢!”他回应着口型,指一个相对安全的角度让她趴下。
衬衫终于脱了下来,他撑在两人头顶,不一会儿墙粉簌簌掉落。
“胸肌不错。”
“什么?”
她有恃无恐,反正听不到:“腹肌有待加强。”
这次感觉比过去厉害,因为好久没遇空袭竟不适应?直到轰炸结束,彻底消停了,她想上去看看,被按住头。
“这会儿不行,等该掉的掉了。”他抖落衣服上的小碎块:“最好等几天,如果怕死的话。”
“不是说很远吗?”
“至少隔两座楼。”
“这叫很远?!”她无助瞪眼,这不是捡回一命是什么,炸了近郊,接下来显而易见,又开战了。
把这当成防空洞也行,好在一应俱全。
“往好了想,讨债的短时间内不会纠缠。”
“你也不会?”
“不会什么?”
他但笑不语。
她一愣,对哦,自己也是讨债一员,立即横眉冷对:“我当然纠缠到底!”
表面上谈笑风生,他眼里没有笑意,她也是强颜欢笑。总不能抱头痛哭吧,上面不知炸成什么样,本已家徒四壁,这下多半四处漏风。
好了好了,不能更糟。
这几天用来制定下一步计划,他知无不言,她牢记于心,出去怎样联络旧部,怎样连环部署,又一起担忧外部环境,战事一起他的调查可以划过,最多发配前线将功补过。
“你是怎样获罪的呢?”
“权贵之子在我麾下,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尽心服侍,他立功我授奖,不说飞黄腾达,连升三级不在话下。”
“不会给人家毙了吧?”
“克扣粮饷,私设赌场,买卖军衔,这些没人动他,可他贻误战机,上头震怒,我扛一点,长官扛一点,干脆趁机把人捋下去算了。停职反省几天,我也该动身。”
她有点幸灾乐祸,同时对他的鸡贼有点无语:“我没得罪过你吧,如果有请立即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刚才跑的时候只顾自己,都不拉一把受伤的我,我很受伤。”
“啊,那下次换你丢下我。”
“为什么不是下次拉上我?”
“逃命要紧,拉谁都会影响速度,被人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
他被她的逻辑绕得有点晕,合理是合理,偏偏稀奇古怪,他由衷地:“见过女人不少,你最琢磨不透。”
“见过男人不少。”她内心毫无波澜:“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可琢磨的。”
“小小年纪故作高深,你见过多少男人?不要胡说八道,听着像什么样子!”
呦吼,教训起人来了。
您好哪位?
摆出老夫子样子给谁看,她无所谓地:“可多可多了……”
老妈的情人们不比林家债主少。冷眼旁观男人百态,可说都见惯了。
林自然以为她在犟嘴,亲朋好友同学街坊邻居也算可多里面的,转过头想损两句,她双眼下垂,呼吸平稳,已经盹着。
接下来的两天,共处一室四目相对,闲着也是闲着,几乎把这辈子的嘴斗完。后来每当认识的人说你们好有默契,他便微微一笑,眼前浮现地下室中的画面。
没有阳光,只有灯光,轰炸让灯光也成奢侈,葛昱睡起来时林自然不知在哪儿,竖起耳朵听不到他呼吸声,心中失落,世界无比安静,轰炸仿佛告一段落,大着胆子推开地下室门,看到林自然腹肌。
“你在……锻炼身体?”
“不是有待加强吗?”
“该死,你听见了。”
他做完最后一个支撑动作,站直侧身做邀请手势,她红着脸小心走过。
轰炸对房子的损坏不致命,至少内部结构完整,人也完整,这就够了,葛昱随即动身联络林家旧部。
再等,虽然不挨炸也要挨饿。
复职时间比林自然预计的更快,处分也没有,直接让戴罪立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