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镂空雕花的间隙里,袅袅轻烟渐渐没了踪迹。香灰中的檀香烧了大半,点香的人早已放下香铲,忘了打理。
屋内香味悠长,邱茗的声音随之起伏,两人不像在策划一场惊天密谋,静得反倒像寻常茶余饭后的聊天。
只是双方心照不宣,平静之下,风雨欲来。冰凉的剑身仿佛孤寂许久,夏衍即使再强装镇定,也按耐不住炽热的心狂跳不止,浑身血液奔腾。
“这种计划只有你敢想出来,”夏衍笑道,“我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是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你讲。”邱茗喝了口茶。
“羽林军里肯听我调配的人不多,我的手下虽未经战场,但路勇他们几个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为太子谋事,铲除朝中作祟的奸邪,他们不会拒绝,”夏衍坚定道,眼里转而闪过丝不忍,“可这次因我一己之私害弟兄们卷入事端,这不是一军将帅该有的行为。”
“羽林军是皇家卫队,如果你不想用军中头衔,我可以设计,你们不必直接参与其中。”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夏衍笑意更明显了,“我的下属,这么多年,他们跟随我,信任我,对此无以为报,我能帮你,无论事成与否,旁人怎么诋毁我都无所谓,可是他们,还希望你有办法周旋,至少事成后,我不想他们被抓把柄,沦为权利斗争的棋子。”
棋子,吗?邱茗闭了闭眼。
夏衍虽然不满十五便被皇帝指名加入羽林军,可骨子里依然翻腾着驰骋疆场的英气,那股韧劲是深宫怎么囚也囚不住的。战场上的人重义气是好事,但同时也容易成为软肋被人利用。
不可否认,动用羽林军是步险棋,好在当前的情况,他尚有把握不会折损过多的自己人。
“我会尽量确保双方相安无事,”邱茗犹豫了下,“不过,若有意外情况,可能我也把控不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够了?邱茗讶异,眼前人侧过身,半倚桌边佯装有酒在手,“我信你能考虑周全,也信路勇他们能应付难关。”
窗外清风朗月,夏衍畅快地挥开胳膊,“酒水”洒出,落了一地斑驳的月色。
“走吧,我陪你,去把这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邱茗望着人的背影,一副登桌案上青天、万丈豪强的模样,不知是觉得可乐还是欣喜,更可能是走在无尽长夜里,第一次有人愿意站在他身后。
月光如轻纱覆盖,嘴角一抹轻笑划过,如夜色里零星抚下的寒气。
从未有人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邱茗经历的,更多是算计与背叛。
深宫院阙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追逐名利,升官加爵,掌兵百万,更有甚者妄图触及最高的龙椅之位。六部也好,行书院也罢,是持棋人亦是棋子,没有人能从**的漩涡里脱身。如褪去严寒的春色,一星半点的温暖,竟然如此可贵。
一夜灯火,有安身之所,有最爱的人。
他奢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时。
“不过话说,你大半夜让我跑一趟,只同我讲这些?”恍惚回神,夏衍已经跳下桌,俯身支在了椅子上,狡黠笑道,“我以为,是有人想我了。”
邱茗喉咙一梗,别过脸,“别自作多情。”
“不会吧,真不想?”
“不想,没有的事。”
“喂,正事也聊完了,你怎么不会调节个一分半刻,”夏衍咧嘴笑,又是往日的痞气,“回来快一个月了,你也不找我,小爷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若真被副史大人甩了,传出去多没面子。”
“人身在外,面子是别人给的,这脸可是自己丢的。”邱茗目光幽幽,困在椅中,被冰冷的霜寒笼罩,闻得令人心醉。
“难得见一面,你就不能讲两句好听的?”
“你想听什么?”
邱茗煽动眉眼,环住对方的脖颈,探上身贴在耳畔,用最柔的气声轻语。
“夏愁眠,我想死你了,怎么办啊……”
冷得似水的胳膊似有似无地环绕,刹那间,夏衍心底的火嘭一声炸了,血液奔腾,**烧遍了全身每一寸肌肤,一把将人揽过,毫不客气地含住冰凉的双唇,肆意侵入着。
他尝过九州大地最烈的酒,却只有这人的薄唇让他上瘾,气息焦灼下,甜得如早春晓梦,叫人欲罢不能。
夏衍向来抵抗不住邱茗给的任何诱惑,半阖半醉的眼神,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他都受不了。
不安分的手轻而易举解开对方的腰带,吻过邱茗的脸颊,声音带了丝愤恨,“与其让你在朝上拨云弄雨,真想寻个山野村落把你藏起来,谁都找不到……”
“你试试啊……”邱茗动了动嗓子,扬起下巴,任凭夜的凉意攀附皮肤,不知死活地调笑道,“把我囚在室内,你受得了吗?”
“小看我?你这身子,咱两到底谁先扛不住,你心里没数?”
“这可不好说,也不知上次良宵一夜后,是谁先下不来床。”
“那次不算,”夏衍掀开衣襟欺身压上,椅子吱吱响,炙热胸膛贴上了冰锥似的的锁骨,彻底给人困了严实,“副史大人下药在先,夏某承让了……”
裸露的皮肤在夜里顶着寒冷腾起一层暖意,他拖起邱茗的腰将人半抱在椅上,正当暧昧的气氛一发不可收拾时,咚一下敲门声猝然打断。
“少君,师父拿药了,您要不要睡前吃点?”
邱茗惊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无意识一膝盖怼过去,只听夏衍唔得一声栽到了他柔软的肚子上。
是常安。
幸好门是锁起来的,不明事理的小孩不会瞎了眼看到室内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不然,宫内得传出多少他行书院副史的风流韵事。
邱茗的衣衫半挂在胳膊上,来不及拢起,一把将夏衍的头摁在怀里。
后者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图一时爽快,危急时刻直接两膝盖磕在了地板砖上。
“不……用。”邱茗声音飘得不行,咳了两嗓子才勉强继续,“我明天吃,你去睡吧。”
“哦,好。”
门外的小孩有些担忧,追问道:“您咳嗽没事吧?”
“没……事,茶水呛到了,你去吧,呃……”
顷刻间,邱茗赫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下给夏衍摁了个多么危险的位置,怀里人抬头坏笑着,不声不响解起了他的裤带。
“你别动!”邱茗哑声警告,可对方根本不听,握住他反抗的手腕,口中衔着布带末端,笑得放肆。
“少君,您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要我喊师父来看看?”
门外小孩完全不知屋内是怎样的剑拔弩张,邱茗脑子巨乱,又羞又气,心脏狂跳,压低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
“你给我住手!”
随着凉意袭来,已经来不及了,俯在身上的人跃跃欲试。
“你说的,我可没用手……”
“停……停下!”
温热湿润的包裹瞬间让邱茗浑身一僵,倾泻下的瀑布迅速将他淹没,如即将窒息的人,奋力绝望地挣扎却在无尽的沉沦中一点一点妥协,只剩万般压抑、错乱的呼吸,紧咬下唇,讲不出一个字。
抗拒的手深嵌入对方的头发,却没有一点力气,一掌揉过,反而像是轻抚。夏衍听着破碎的呻吟,极有力的手拂过不断发颤的腰身,带着越来越躁动的情绪直逼顶峰,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很快,邱茗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尽情的宣泄后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夏衍将他发软的身体抱到了桌案上。
桌面冰凉,他朦胧睁开眼,血管内翻腾的激流余波荡漾,夏衍偏头蹭了嘴角,居高临下俯视着,“你反应太快了吧……”
仰躺在散乱的纸墨间,邱茗一时无法有任何知觉,沉底的愉悦未散蛊得人不能自已,模糊中一只手拧过下巴,在他光晕尚存、迷离不堪的眼神里,抚过脸颊,探在耳边轻言笑道。
“月落,你到底,是有多想我……”
墨汁的香味环绕鼻尖,发丝起伏下,半睁的眼眶湿红,手指抓皱纸张,乱作一片。
他两腿半支撑着,吃力很多,脚腕都在发抖,再抵不住再次泛滥的情绪,疼痛刺得残存的理智瞬间将他唤醒。
“夏、夏衍……”
“怎么了?”紧贴在背上的人温柔撩起他的头发,汗水浸湿,露出迷乱又染有红晕的侧脸。
邱茗皱着眉头,含糊着声音断断续续说:“去……去床上……”
可能意识到这样的姿势确实不舒服,夏衍没反对,照鬓角亲了亲。
“好,听你的。”
说着抱起人走向里屋。
邱茗依在夏衍的怀里没有一点力气,垂下的双腿着人的步伐起起伏伏。
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放任夏衍对自己身体的胡作非为?
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通。
柔软的床榻上,那人跪坐在他小腹上,手指挑动,完全除去了衣衫,男子健硕的身躯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发烫的身体俯了下来,深长的吻后,抬起了他的腿。
涣散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清亮。
(这段是心理描写!!心理描写!!心理描写!!没搞!人物塑造需要!!)
对了,每一次,似乎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卸下满身枷锁,没有血海深仇,没有罪孽深重。只因那时的他,可以不用是任何人,不是皇帝的内卫,不是反贼的儿子,如水中浮萍飘忽不定,只剩单纯在**裹挟下罪恶沉沦的灵魂。
(晚上睡觉熄灯啊!!不吹蜡烛会影响褪黑素分泌导致生长发育迟缓!鉴于主角才20没到生长停滞的25!熄灯很重要!不然会长不高!永远178!后面没法打仗振兴国家!!)烛火熄灭,月色笼罩下,尤花殢雪,夜又静了下来。
夏衍紧紧拥着怀里人,他喜欢将对方抱着手里入眠,生怕这人会跑了似的。情到深处时,夏衍有一种非占不可的固执,嗅闻邱茗发间清淡甜腻的香味,如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安心地闭上眼。
仿佛过了很久,**的江水姗姗退却,邱茗动了动手指,四散的意识逐渐回笼,他听见了窗外细碎的虫鸣,感受到了背后夏衍灼热平缓的呼吸,以及近乎执拗地环在胸口的拥抱。
一束月光照下,邱茗穆然睁开眼,偏过头去,垂在枕旁的手腕上,黑色的蝴蝶如夜里的恶灵,展开妖异的翅膀,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乍眼。
恍惚间,他一阵慌乱,上手遮住了蝴蝶纹身。
一生的枷锁,抹不掉的痕迹。
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内卫的身份。
尽管夏衍知道他是内卫,尽管夏衍对他的纹身没有丝毫在意,但被人拥在怀中,那份久违的温暖,是他失去已久,在人间寻而不得的,爱的渴求。
可是烂到骨子里身体,下贱到尘埃里的心,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爱上一个人?
他无比清楚自己走得是怎样一条地狱之路。那条路上,他牵连了太多人,害死了太多人,厚重的血腥味,无论他燃尽多少香都盖不掉。
邱茗缓缓侧过身,望着夏衍熟睡的面庞。
月下残影,是不安,更是害怕。
他害怕眼前人有朝一日,知晓他做过的事后会弃他而去,毕竟往昔情分再深,掩藏得再好,他也不是江州的许卿言。
如果夏衍知道他做过的事,还会继续爱他吗?
如果有一天,他们被逼刀剑相向,自己又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无数深藏在心底的回忆浮现,曾经困扰他的梦魇,如恶鬼的低语,无止境的纠缠,阴魂不散。
须臾间,邱茗不管不顾地抱紧夏衍的身体,深埋进对方的胸口,吸着熟悉的味道,如同犯了错的孩子急于寻找安慰,躲避内心的惶恐。
至少眼下,他能拥有这个人,拥有这来之不易的、片刻的安稳。
忽然,一股异样的气息飘入鼻腔,像劈开天际的惊雷,邱茗猛地睁开眼。
从未闻过的味道让他警觉,他半扶起身,顺着异样的味道在夏衍身上仔细探寻。
终于在人的脖颈处发现了道细得不能再细的疤痕。
人体的气味会随身体的变化而变化,而这股略微夹杂腐鱼腥酸的味道,他能辨出来。
是机体消融后的,毒物的味道。
夏衍,中毒了……
小剧场:常安的懵逼日常
早上公鸡咕咕咕!
常安做早饭中,昨晚少君房里什么动静呀?是不是家里闹耗子了,扰得少君没睡好?”
邱茗来倒茶,常安瞟了一眼,惊呼:少君!老鼠要你了??
邱茗(意识到脖子上有红印):蚊子咬的......
常安(一脸疑惑):春天有蚊子???
晚上,小常安抱了一把艾草进屋,被容风看见了。
容风:你干什么?
常安:有蚊子咬少君,我熏点艾草~
容风(无语但又不能点破):没有蚊子......
常安:啊?到底有没有蚊子?你是不是站太高蚊子咬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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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休息两天哈,屯屯稿子啥的
有几句话想说:Oryginalny tekst jest na マイクロブログ
没空改了,下午我要取材了(tnnd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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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