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身都听殿下的。”
浮允筝只这般道。
这一方小院再次陷入沉寂,安静到角落刚破土的小草被风轻轻拂过的声音也能听到。
良久。
“小霓……”
木弘瑜终于说出故人相见后的第一句称呼。
浮允筝的睫毛颤了颤。
木弘瑜道:“当年,本王有想办法救你们全家……你信本王。”
墙角花与草相互贴着瑟缩,浮允筝的睫毛轻颤。
“本王这次定然能救你,你且放心。”
说下这句话,木弘瑜翻身上墙离开太子府。
回到平王府,木弘瑜没有先行回到寝殿,临近寝殿门她犹豫了片刻,转脚跨步向浴池。
此时已不早,平王府内的灯火明明暗暗,只有平王殿下行进的路上要亮堂些。
自浴池中起身,木弘瑜回想了下,崩着的脸上忍不住泄出些许笑意。
她摇头。
“嗤……月事都没来的小破孩,还学上大人那套要宠幸男宠了。”
因着将全身都洗了个遍,左右木弘瑜今夜也有诸多事情要做,便进了书房摊开竹简撰写折子,由着下人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擦拭湿润的头发。
待到斟酌思索着粗略写好折子粗稿,木弘瑜拿着竹简回寝殿继续坐着等头发由下人擦干。
手里的竹简在掌心拍了又拍,有节律的声音催得人昏昏欲睡,木弘瑜却是毫无睡意。
“征远侯……”
她这般低声呢喃。
“吾来吧。”
一个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身后的下人们低声应是,静悄悄地退下。
一双手替代下人的工作,执起帕子为平王殿下擦头。
这人正要动作,却让木弘瑜反手抓住了手腕。
“妻主?”
“王妃怎么还没睡?”
平王妃恭敬跪在平王殿下身侧,温顺道:“夜里政儿玩得晚了些,怯身恰好没有睡意,见妻主寝殿还亮着灯,便来服侍妻主。”
木弘瑜这才将视线挪到自家王妃身上,王妃轻轻披着斗篷,内里是松散的常服,暗夜烛火的灯光照得此人眉眼更加柔和,多年以来皆是如此姿态,一直不曾变过。
无端的,她想起今夜见到的浮允筝。
昔年浮允筝也曾以男子之身在边关纵马,清冷的脸上满是张扬恣意,今夜的浮允筝却是低眉顺目,若不是她主动提起当年,只怕他仍旧会以那副下属的模样面对她。
“政儿贪玩,你身为主父的也不得太过纵容她。”
“是,殿下,怯身知晓的。”平王妃道,“明日政儿休课,怯身想着孩子难得放松,便没能禁得住政儿的要求。”
“慈父多败儿。”木弘瑜不咸不淡道了这么一句,松开了他的手。
“妻主教训得是,怯身下次定然注意。”平王妃道,半起身,继续低着头为平王擦头发,“妻主今晚看着似乎很是高兴?”
木弘瑜阖着双目:“嗯,本王找到先师征远侯的男儿了。”
身后人的动作略有停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王妃?”
“……殿下。”平王妃抿唇,“怯身只是想,世道如此混乱,苏霓哥哥一个男人孤苦无依的,这些年在外一个人生活想必十分不容易。”
“是不容易,王妃觉着本王该如何待本王先师唯一的孩子呢?”
平王妃凝神思索片刻,低眉道:“苏霓哥哥的母亲对殿下有恩,他又定然受了许多委屈,不若将他抬进府中立为妻主侧室?”
“王妃宽厚,不过不必予至侧室,本王只是让他有个依靠,全了先师的遗愿……这事便交由你来办。”
“是,妻主……夜深了,妻主可要就寝?”平王妃半支起身子,轻轻脱下肩膀上的斗篷。
木弘瑜眯眼,将平王妃拉进怀里:“嗯……是该歇息了。”
毕竟她明日还要早起。
抱着王妃上榻前木弘瑜看一眼桌上的竹简。
她忍不住笑。
“妻主?”王妃红着脸抬起头。
木弘瑜摇头没说话。
还是小孩子,说着要上朝,连明日休沐都没打听明白。
太子殿下确实差点忘了有休沐这回事儿,后来与皇帝撒娇的时候临时想了起来,这才恍然为何四皇子听到她不日便要上朝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太子殿下是对不需要上朝的事喜闻乐见的。
不用亲身上朝,只需要在家等着他人参的折子便能顺利滚出京师,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事?
让木婉言唯一遗憾的便是,虽然无需早起上早朝,但她需要早起练字,盖因周尚瑾实在看不下去她拿一笔狂草。
她刚带着周尚瑾晨练,一身劲装还不曾换下就被周尚瑾拉到了书房,她好说歹说才让周尚瑾松口同意她先回房沐浴更衣一番。
这时候木婉言觉着还不如上早朝,能亲眼见到二皇子木弘瑜参她的折子,至少有点乐趣,在这儿闷着学习实在是苦煞她也。
当然木婉言没有苦太久,因为临近辰时尹凌走进书房递上拜帖。
“右相府凤公子求见。”
是的,十旬过去,又是新婚妻婿见面的日子了。
好好坐在轮椅上看书的断腿太子噌地一下站起来,木婉言这辈子没那么想见过一个男人。
周尚瑾放下手中的笔,笔与桌案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这位病弱的门客笑笑,太子殿下站着走了两步的腿又弯曲着坐下。
太子轻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未婚婿来见,按照规矩孤确实得好生招待。”
边说着她边甩开手里的书:“尹凌。”
喊了一声没人回话,木婉言扭头,发现尹凌正在看周尚瑾的眼色行事。
“孤的命令都不听,怎么?你们是准备架空孤吗?”
周尚瑾捂着嘴,柔柔弱弱一咳:“主子怎么会这般想。”
门客一咳嗽,木婉言又从轮椅上站起来,抽出门客手里的书:“好生休息,待孤回来再一起做事,孤先走了……尹凌。”
“是,殿下。”尹凌闷声笑笑,上前推着断腿太子去见她的冲喜小郎婿。
时隔多日,又是在太子府花园,又是在春光正好之日,木婉言赶至花园时再见周身幕篱者转身,朝着她盈盈一拜:
“怯身右相凤益谦之男凤九箫,见过太子殿下。”
木婉言不得不承认有个看着赏心悦目的郎婿确实让人高兴,尤其是这个小郎婿让她短暂脱离学习苦海。
小郎婿实在是体贴,行礼过后率先问的便是太子安康:“怯身这些时日夜寐不眠,总挂念殿下的伤口,不知殿下身体可有好些了?”
“一点小伤,不日便好,不必放在心上。”
木婉言礼尚往来地问了问凤九箫回去可有做噩梦,那日湖心亭的刺杀必然是吓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公子。
凤九箫却摇头:“怯身被殿下护得很好,并没有感到害怕。”
真会说话……
木婉言眯眼看向幕篱遮盖全身的凤九箫。
如皇帝所言,凤右相确实家风清正。
大桓的几代皇帝都是痴情种,几乎将皇后给宠上了天。
当今帝王不必多说,因着偏爱中宫,疼爱了中宫所出的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就是太子废物、断腿也不曾提及废黜之事。
至于是现任帝王的姐姐先帝更是曾遣散六宫,独宠一人,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妻主。
皇帝宠爱皇后,皇后娘家自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致大桓一度不重生女重生男。
因着帝王对男人的宽容,故而大桓民风开放,对男子的束缚相对另外两国较少,男人出行不必强求戴幕篱,许多男子性子张扬些,更是从不用幕篱。
这凤家长公子却无论初见还是现在,都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看就是家风严明,恪守本分。
除却哭着道“贤男不事二妻”欲要自戕之际,凤九箫似乎无时无刻都这般端庄保守。
直到木婉言邀请他到花园庭中坐着,遣散了宫人,凤九箫这才抬起修长细腻的手摘下幕篱。
“殿下,怯身还要摘面纱吗?”
初见时太子殿下命令着凤九箫取下幕篱,凤九箫无一不从,而今再见,又是每一步都乖巧地询问殿下的意见。
木婉言眨眨眼,看向凤九箫暴露在外的双眼。
他的眼型略略狭长,眼角上翘,本该看着张扬的眉眼,又因眼尾半垂,看起来乖顺得紧。
她想起她上次顾念着迟早会退婚,从没想过见他的真容,几日过去心态确实发生太多转变。
尽管她的计划是契约婚姻,但婚后定然会常与凤九箫相见的,左右都能见到他的真容,早些见到似乎也没什么。
思及此,木婉言缓缓点头。
凤九箫指尖一颤,指腹都染上粉意,他抬手伸向脑后。
纯白的面纱轻飘飘坠落。
木婉言坐直了身子,率先看见的是凤九箫脖颈上顶着的一枚白色绢纱做的花,这花不大不小,自高高的衣领上延伸出来,正正好挡住他的喉结。
似乎是其主人有些紧张,那喉结动了动,逼真的小花颤悠悠的晃动着其中勾勒出的粉色花蕊。
看着娇娇悄悄的,让人好不怜惜。
木婉言难得在心里说了句脏话。
爹了个蛋的,是喉结罩……
凤九箫衣领上方卡住脖子的是喉结罩。
说是喉结罩,其实当世人并不会这般说,这是私底下粗鄙的说法。
世人认为男子的喉结污秽,这个词汇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便是粗俗,又因为男人吞咽、言谈都会使喉结滚动,需要克制住这贞操的证明,故而明面上喉结罩又叫“制贞环”。
制贞环是每个男人都需要佩戴的。
男人一到固定年龄,身体的第二性征便会发育成长,喉结便是明显发育的器官,凰鸾界认为只有女人光洁流畅没有突起的脖颈才是正向的美,男人把随着性发育而出现的喉结是脏污的,是淫|秽的,是需要隐藏的。
制贞环就此产生。
终于又把一个设定给引出来了(泪),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有些喉结罩超好看,就像项圈一样,靠,怜爱了。
……
是的,我们太子殿下虽然花名在外但归来仍是少年,因为她还没来月事。女生在身体没有成年的时候进行xing行为对身体损伤很大,所以不建议做。这个设定当然在女尊世界必须维持,毕竟这个世界爱女尊女,肯定不允许女性做出如此伤身体的事的。具体的内容后文会继续展开。
至于太子殿下为什么对这些不清楚,前文已说到太子殿下来自女男平等的高武世界,高武世界,咳,修仙嘛,练到一定程度都能辟谷了,将排毒功效的月经转化为修行的洗精伐髓很正常,已经成为一种体系了,所以太子可以说是从出生就没经历过月经,只是知道有这种东西,但是没亲身经历到底很难具体联想到日常的方方面面。穿书后太子又因为不爱学习,不听生理课,对这些更是一窍不通,只是记得余哲贞余医师告诫她未经医师允许不得行房事,太子不懂,但听话。后文也会说,更喜欢把设定放在正文里通过讲故事讲清楚。
设定女主来自对女尊、男尊都有些不太了解首先是作者个人私设,其次是方便逐步给大家展开这个世界的其他设定,让女主这个外界人揭开女尊国的规则面纱,比如大家就借女主出门一趟发现大家习以为常的男子出门戴面纱的设定与她本世界不一样,一个生活在本环境中的人是不会轻易察觉这些不同的现象的,就像现世很多陈腐规则大家觉得习以为常,只有人提醒了才会发现不对。
嗯……期待太子殿下未来知道月经是个什么东东,期待太子殿下未来的表现。
……。
【引用】
[喉结罩]借鉴了一下某书的一些蕾丝喉结罩,并结合了自己的想法,这里男主的喉结罩就纯罩子,衣领高出一截,然后小花别衣领顶端,将将好卡住喉结,一说话喉结就会与小花磨蹭,又痒又得忍着,只等着妻主一碰……诶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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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暖雨晴风初破冻,回首已觉春心动(二)